紀雲琅雙目虎虎地側首看著閃在一邊的我,我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今天地上沒有雪,平路上紀雲琅能不能追的上我。
於是我討好地沖紀雲琅一笑,舉了舉手中的暖爐,問道:「你要不要?」
紀雲琅咬著牙低聲說道:「太后面前,你給我規矩一點。」
我不喜歡紀雲琅用這樣的詞來形容我,瞪著他說道:「什麼叫做規矩一點,我哪裡不規矩了嗎?」
「哼……」回答我的是紀雲琅的一聲不置可否的冷笑。
「酈國有酈國的規矩,大迎有大迎的規矩,你想找一個守酈國規矩的人,酈國皇宮中遍地皆是,又何必到大迎皇宮去求親呢!」我沒好氣地說道。
紀雲琅忽然雲淡風輕地笑了:「酈國皇宮沒有我要找的人,整個酈國都沒有,容方燕鶯,不,應該是須利燕鶯,全天下也只有一個。」
除了紀雲琅將我錯認成為無名的時候,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樣溫和地說話。
他的聲音輕淡地有些飄忽,但我還是一字一句聽得清楚。
須利燕鶯,全天下只有一個。
清冷的空氣中浮動著梅花淡淡的幽香,我站在紀雲琅身後忽然停住了腳步,感到自己似乎已經和這梅花的清幽混為一體了。
心中有一瞬間微微的觸動,我看著紀雲琅的背影,尋思著是不是應該對他的話回應些什麼。
紀雲琅忽然一個趔趄轉過身來,一隻手緊緊地按著心口,臉色蒼白地瞪著我說道:「你還不走,站在那裡幹什麼!」
不過是短短的片刻,紀雲琅的態度竟然轉變的如此之快,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心頭剛剛湧上來的一絲感動就這樣被紀雲琅的憤怒喝退了。我毫不示弱地瞪著紀雲琅,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可是我承認,方才紀雲琅溫和地說出那一句話的那一瞬間,我是真的感動了。可是如今,這樣的感動已經消失得不知所蹤了。
我們兩人就這樣冷淡地對視著,我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漸漸好轉,看著他的手從心口放了下去,一句「紀雲琅你怎麼了」,終究沒有問出口來。因為紀雲琅的臉色稍微恢復,他便立刻對身邊的宮女說道:「去秋闌殿,看一看無名姑娘怎麼了。告訴她我一會兒就去看她。」
我不知道紀雲琅為什麼會突然想到無名,聽他淡淡地跟我說了一句「走吧」,又邁著腳步跟在他身後繼續走著。
太后還是像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神色端莊,舉手投足之間帶著鄭重嚴肅,只是氣勢已經不如當日那般了。
短短數月,我不過是在秋闌殿和延和殿之間轉移了一遭,經歷了從軟禁生活到類似軟禁的生活。與我而言最大的事情也不過是名義上嫁給了紀雲琅,僅此而已。可是對於眼前這個女人,從皇后到太后身份的轉變,卻成了史書上的一段傳奇。
關於紀雲琅登基的那一場宮廷政變,我後來也終於聽說了。
先皇駕崩之後,被廢為庶人的大皇子進宮弔唁,並以先皇上沒有立下傳位詔書、按規矩立長為由,藉機與紀雲琅爭奪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