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並不是一個很遠的距離,我甚至可以看見火光將皇太子的臉映得蒼白。皇太子似乎是一個身患疾病的人,常常這般顯得臉色蒼白有氣無力。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問道:「連卓將軍,皇太子射那靺鞨人的兩箭,你看如何?」
「箭法精準,力道強硬。」連卓說道。
我愈加奇怪:「比你的箭如何?」
連卓沉默片刻,說道:「略勝一籌。」
連卓的箭法在我大迎軍中都是聞名的。可是連卓的話也沒有一絲摻假。我不僅親眼見到皇太子的箭準頭有多高,更是親手打落了一支箭,而那個動作,將我的手震得半天酸麻。
雖然有了這樣一番談話,但連卓見了我,還是神色恭謹到有些嚴肅的樣子,而只要我不開口,連卓更是一句話也沒有。
不過連卓這樣的沉默,只會讓人感到沉穩可靠,是不會讓人討厭的。卻不像有的人,不管說話不說話,只要一看到他的那張亙古不變的冷漠的臉,就讓人感到生氣。
行至第十天的時候,我忽然掀開了轎子的帷幕問皇太子:「到酈國的國都,還有幾天路?」
不是我無事找事非要去跟皇太子說話。
我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昨天傍晚安營的時候,連卓忽然對我說道:「離開大迎邊境,我們已經走了七天了。」
昨天傍晚是我們從大迎皇宮出發的第九天。我們用了兩天的時間,便從大迎皇宮走到了大迎的邊界,而離開大迎邊境,我們又走了七天。
更要緊的是,七天的行走,我們還沒有走出草原。
連卓的話讓我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殊不尋常。大迎和酈國的邊境之地,皆是草原。不過大迎的氣候冷,酈國的氣候暖。所以酈國的草原比大迎的更寬廣。
但我知道如何寬廣,也不過是兩日的路程,便應該走出去了。可是走到現在,我還沒有看到村落,沒有看到城鎮,看到的只是茫茫草原。
不是隊伍不慎走錯了路,就是隊伍有意走錯了路。我什麼也沒有多想,心裡立刻肯定搗鬼的是皇太子。
而我之所以要直接去問皇太子,是因為我知道,問酈國的侍衛,結果就是這個侍衛會驚慌失措地跑開,然後出現的,還是一臉苦大仇深的皇太子,質問我為什麼要跟侍衛說話。
皇太子聽了我的話,從馬上側過了頭,果然又是那個令人不快的樣子:「還有十二天的路。」
真是一句讓人一聽就生氣的話。
我笑道:「酈國的疆域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開闊了?」
皇太子的眼中忽然露出憤恨的神色,凝視著我的眼睛低聲說道:「酈國北邊的失地,我還會一寸不少地拿回來。」
我登時記起阿繼跟我說過的話,三年前酈國和大迎在邊界上發生了一場大戰爭,而這場戰爭終於以我大迎勝利而告終。大迎的疆域向南邊開進了三百多里。
而我的父親,大迎的邊關大將,也是死在了這場戰役之中。
皇上為了表彰我父親的功勞,將我家賜國姓「容方」,改為宗室。我也由此成了宗室女,被皇上和皇后接進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