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他們都來了。怎麼表情都那麼嚴肅?好像,好像是在等人宣佈我死一樣。」
葉舟站在窗前,看著門口的孩子們,氣息不勻的自言自語。
「唉老莫他們怎麼樣了呢?」葉舟推開屋門,向著孩子們一步步走去。
「師傅師傅,師傅出來了。」
孩子們呼啦一下圍了上來,簇擁著葉舟。每個人的眼裡都有著淚。每個人都仰著頭,淚汪汪的看著葉舟,橋頭村的恩人自己的師傅。
「看來,我不得不一直都要帶著你們了。我這個人實在是不怎麼會拒絕人,尤其是像你們這樣的。」
葉舟摸摸這個孩子的頭,捏捏那個娃娃的臉蛋兒。滿嘴裡都是苦笑。彷彿他們都是下一個何言,另一個何悅。
「你們在這裡有飯吃嗎花花,怎麼離我那麼遠?」葉舟看見躲在最後的吳花花。花花正抹著眼淚,輕輕抽泣著看著葉舟。
「來,過來。」
葉舟一把抱起跑過來的花花。剛剛能動彈的身體猛地用力,葉舟的呼吸馬上粗了起來。
「你們還沒說在這裡有飯吃嗎?誰帶你們來的,有人欺負你們嗎?」看看沒人說話,葉舟又說道:「別怕,有我在,我給你們做主。」
「你就不問問在其他屋裡躺著的人怎麼樣了?在這裡假仁假義的收買人心。不覺著自己有些冷血嗎?」
葉舟的身後,譚笑兒人未到,話先來。
「問了能怎麼樣?我又做不了什麼。冷血?熱血早流光了。」
葉舟回過身,大戰剛過,濃濃戰意仍有留存,盡顯現在頹廢的眼眸中,道道殺意十足的眼神,看得迎面走來的譚笑兒,心中發毛手心冒汗。本能的運轉起道元戒備起來。
「我現在連個凡人都打不過,你、我是更打不過。別那麼小心,呵呵。」
「你傷勢痊癒又能如何?還不是個練氣小修?我堂堂金丹還會小心你?」
譚笑兒嘴上不服輸,心裡卻不由自主的問了自己一句:「這就是從戰場上活下來的人嗎?」
譚笑兒經歷過戰鬥,卻從未經歷過死境裡的博命拚殺,才能活下來的戰鬥。在她眼中現在的葉舟,與困龍村那時的葉舟,完完全全是兩個人。如果做比較,那時的葉舟就是個孩童,現在的葉舟渾身散發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氣息,似看透一切的滄桑,又似那頂天立地的英雄,在千軍萬馬前橫刀的無謂。細細想想,這又都不是。這種氣息有些讓譚笑兒好奇,使得她想去探究,葉舟到底變成了什麼樣。
其實很簡單,就是在絕境裡依然保有希望,在死人堆裡努力爬出、活下去的勇氣。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兄弟,付出一切的信念。譚笑兒不知道的是,如果雷天沒死,並且出現在了這裡,葉舟會後退、逃命,不管身邊的人。然後用盡一切方法,傾付自己的所有去殺了雷天。在這之前,他是不會去死。殘忍是最強大的力量,當他被掩蓋的時候,依然鋒芒畢露。
所以,譚笑兒一直在留意葉舟,當葉舟出現的時候,她是第一個知道並到來的人。
「師傅,是黃仙人領我們來的,我們在這裡有飯吃,沒人欺負我們。」懷裡的吳花花怯生生的回答葉舟,眼睛裡不再流淚,又被依賴填滿。
「師傅現在是沒力氣嘍,都抱不動花花了。」
葉舟輕輕放下花花。微笑著對著走過來的黃山河說:「黃大哥,他們都還活著嗎?」
「你的情況是最危險的,但是現在你的情況應該是最好的。他們」
「還是有希望的吧?是嗎,黃大哥?」
「當然、當然有希望。活著就會有希望。」
黃山河和葉舟並排站在一起,抬頭看向天空,唏噓感歎的說道:「希望應該就是人生裡最美好的東西吧。」
譚清潭在前馮言無傷在後,均是面有急色急沖沖趕來。
「葉兄弟你怎麼自己就出屋了。」
譚清潭說完張口就開始訓斥起譚笑兒。
「葉兄弟思心切,你不是不知道,他的傷你是丹修更加清楚。怎麼還讓葉兄弟在外久呆?他因此有了什麼不妥,你如何向祖宗交代?!」
破天荒的譚笑兒沒有還嘴,只是低著頭不語,用腳跟磕著地……
「葉小兄弟,跟我來吧。黃兄弟你也一起。」
馮言無傷沒理會譚家兄妹倆兒,喊過葉舟和黃山河進了小樓。
馮言無傷隨手打出一道法訣,小樓立刻出現四間隔間,當先一間,馮言無傷打開率先進了去。
老莫坐在玉床上。雙眼被懷花葉蒙著,靜靜的面對著牆。腰桿挺得還是那麼的直,彷彿就在石泉居裡一樣。
老莫聽見人進來回過頭,恐怖的臉龐微微笑笑。
「是葉舟,你也沒死。很好。」
「我是黃山河,你好。」
「我知道你,算這次,我們應該是第二次見面。所以,你好。」
老莫收起了笑容,恢復了原來冷冰冰的模樣。
「我說老莫啊,沒看出來你實力挺強的。那以前咋被人追得像個沒窩的兔子?」
葉舟大刺刺的坐在老莫身邊兒,四下瞅瞅,不滿的說道:「
也沒個水果什麼的。唉,也不像個病人呆的地方啊。」
「他不能進食,你也一樣。」馮言無傷站到葉舟老莫對面,用著像是三甲醫院裡的,前天剛和媳婦吵完架的小大夫一樣的表情口氣說道:「你們四人都活了下來。莫道友和何言情況一樣,現在傷勢盡復,修為也恢復。不過不能修煉,得尋一些增加靈力和元力的藥物,讓他二人直接破境。這樣他們的修為才可以繼續增長,雙目也可以復明。那個何悅,情況好些。只需要找到再生花和斷生草他的手臂就可以接上。目前除了生活不便,其他均不受影響。」
說完這些,馮言無傷百思不得其解的看著葉舟,半響說道:「目前看來,你已經無大礙,只是身體虛弱的厲害稍加調理便可。只是你的識海」
「我的識海裡有倆怪物,昨天剛死一個。你進來瞧瞧不?」葉舟實話實話,身體裡的宋老頭嚇的一激靈,立馬跑到識海中暴跳如雷。葉舟沒搭理,還是邀請馮言無傷來看他的腦袋。
「你說的可是真的?」馮言無傷小心的問葉舟。
「假的。逗你玩兒。」
「你說的是真的?」馮言無傷皺著眉問葉舟。
「上一個假的,這一個真的。」
馮言無傷哈哈哈的大笑起來。笑夠了,衝著外面喊道:「你們倆進來吧。」
譚清潭和譚笑兒前後進屋,站在了馮言無傷的身後。馮言無傷閃過身,指著譚笑兒對著葉舟說:「她叫譚笑兒,是你未過門的媳婦。」
「我?」葉舟指著譚笑兒,馬上又指著自己說:「她?」然後手指指向了馮言無傷。
「你確定這不是個誤會?」
「呵呵,你們的婚約是各家老祖的約定。」
「等一下。」
葉舟打斷馮言無傷的話,說道:「你見過我家老祖?我家老祖姓什麼?哪裡人?現在健在不?要是死了,死哪裡了,怎麼死的,死誰手裡了,埋哪兒了?」
這一氣兒死啊死啊死說的,說得識海裡的老宋頭差點沒死過去。馮言無傷也覺著這小子神經有點不正常。
「你應該姓宋,具體的事情肯定會和你說,你現在不宜情緒激動,還是等等,會讓你知曉一切的。」
譚笑兒乖乖的站在那裡,眼皮半遮,眼珠不動的盯著地面,乖娃娃般的聽話,瓷娃娃般的可愛。可誰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葉舟根本沒有去猜,而是在問老宋頭:「這個譚家,是不是你說的那個譚家?」
「好了,宋公子好好歇息。明日再去看看你的兩位弟子。」馮言無傷說完葉舟又說譚笑兒:「笑兒,照顧好宋公子。」
說罷,馮言無傷先行離開。譚清潭張口要說些什麼,想想又嚥了回去,也跟著走了。
「這個你看著辦。」
黃山河把那顆雷源石扔給了葉舟。
「服下的人會得到雷靈根。」說完黃山河跟葉舟點點頭,也離開了。
只剩下譚笑兒保持著進來的模樣,傻呆呆的站在那裡。別說,真是可愛透了。葉舟倚在老莫身上,勾肩搭背的說:「老莫,看看我媳婦長的可愛不。」
「我看不見。」
「我知道。」
「傻瓜笨蛋白癡呆子蠢貨愚人賤人死人壞人懶人爛人」這些都是譚笑兒的潛台詞。
「喂,譚笑兒是吧?別干杵在那裡,給我拿點水果吃吃。」
譚笑兒不動,葉舟乾瞪眼看著她。想想然後突然一笑,走了過去伸手就要勾肩搭背,還賊笑著說笑媳婦譚笑兒去拿水果了。
「不趕不走,屬驢的。我說老莫,怎麼樣?心氣兒順了點沒?」
「順了。」
「順了?那再多說幾個字兒。」
「何言很不錯。我的資歷教他,會耽擱他的前途。」
「他們跟著我那天,我就告訴了他們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也就是那一天我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家人。家人嘛,什麼事情都要一起承擔。」
「對,好的壞的都要一起承擔。」
老莫沉吟了下,突兀的問道:「我們說話,你腦子裡的那個人能聽見嗎?」
「應該能。」
「你真是個禍害啊。」
「嗨,你聽見了沒?我兄弟說你是個禍害。」葉舟的識海裡,響起了葉舟的話。
「我聽見了。」
「老莫,他真的能聽見。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