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隱順著崎嶇的山道往上,跟著嬋玉的指引,九轉蜿蜒行有半里路左右時,一道淺灰色的圍牆擋在了他們面前。
「這是西側院的外牆,翻過便是玄月門人居住之所,」嬋玉小聲說道,「若是我未記錯,謝谷的房間就在西側院一階掌階房。」
陳隱點點頭,一個躍身翻過城牆,牆內燈火通明,每個幾尺就有熊熊燃燒的火把,把這裡照的好似白日。
「你可還記得謝谷的氣息?」
「當然記得。」
「那不用過去,他的房間就在從左往右數的第三間,」嬋玉讓陳隱待在牆角處藏著,「你感知一下他是否在裡面。」
陳隱閉眼少頃,搖搖頭。
「這麼晚了,他應該已是入睡,莫不是我記錯了…」嬋玉也有些疑惑,「你看看周圍的房間可有他的氣息?」
「也是沒有,」陳隱剛才已經一併感查了一番,「他會不會是不在玄月門中?」
「這也難說,」嬋玉咬了咬下唇,想有一番,輕聲說道,「現在是寅時,卯時玄石門處會有弟子去換班,我們的時間不多,你可還記得令銀?」
「就是當初在馬絲國想帶你回去的那兩人中的一個?」陳隱努力回憶起那人的樣貌。
「對,」嬋玉點點頭,「他是門規殿執法堂的堂主,玄月門有門規,掌階以上位置的人,若是要外出下山,必要先去執法堂堂主處通報一聲,而堂主會將其何日出山、出山幾日、去做什麼等詳細記錄在一個本子上,我們拿到那本記錄冊,便可知謝谷去了哪裡。」
陳隱撓撓頭,問道:「為何不隨便抓個弟子問問?」
「他們哪會知道,」嬋玉搖頭,道,「為了不影響弟子們修行,掌階若是有任務下山或是其它派門中事,皆是不能讓普通弟子知曉的。」
「那行,我們也抓緊時間,去執法堂看看。」
「不過得小心,執法堂是整日都有弟子看守巡邏的,」嬋玉小聲提醒道,「而且他們都是三五成群,若是被發現,定會立刻引起全派的注意。」
「放心,既然能在玄月門隨意使用衍力,躲過那些弟子視線便是易如反掌之事。」
「還是留心為好,門規殿在這邊,順著牆往東走,穿過修煉池便到了。」嬋玉指了指方向,輕輕將手放回,摟住陳隱。
雖然往日都兩人趕路時,基本都是如此,但不知為何,這一次嬋玉雙手這麼柔柔一環,陳隱頓覺臉頰發燙、口乾舌燥,甚至有些喘不上氣,連心臟都似要蹦了出來。
「等…等等…」嬋玉已經準備好,但陳隱還不敢動,站在原地緩著氣,「待我…准…準備一下。」
嬋玉能感到陳隱的心跳極速加快,先是一愣,忽然明白緣由,不住噗嗤一笑,心底的暖意若潮湧般流向心田各處,然後嬌聲問道:「好了嗎,我們時間不多。」
「嗯…」陳隱根本無法平復躁動的心,但眼下時間緊迫,只得動身趕去門規殿的執法堂中。
西側院所說燈火通明,卻沒人任何巡邏站崗弟子。陳隱摸著牆壁,快速前移,偶有聽到房間內傳出的鼾聲。一出西側院,境況就大不相同,雖說也是燈火通明,卻已能見到五人一隊的巡邏弟子。不過還好現在是夜晚,藉著背後的黑幕,陳隱抱著嬋玉幾步躍上屋頂,每一腳都是輕輕一點,未發出一絲響動便從巡夜弟子們的頭頂掠過。
玄月門中,一道黑影藉著繁星與皓月之光,穿梭在屋頂之上,遠遠望去,僅是一道黑弧劃過天幕。
玄月門之大,已是超過陳隱想像。其中地形和坐落建物的複雜,更是堪比山林。若是無嬋玉陪同,就算陳隱能過玄石門,也定會在玄月門裡迷路。
嬋玉的記憶很牢靠,陳隱跟著她所指,未走一步彎路,便已立於一門匾下。匾上書著門規殿三個大字。
門規殿是一個極其大的院落,裡面的房屋建得整整齊齊,不過每間屋內都黑黢黢的,不似它處燈火通明。
「怎沒人看守?」陳隱這才注意到兩人都已至牌匾下,而看上去並不像看守甚嚴的樣子。
「這裡的巡查弟子都是一階的高手,」嬋玉從陳隱懷中出來,將他拉到門旁,「都是藏於暗處,你可感查他們的氣息試試。」
陳隱這一聚精會神,果真嚇了一跳,眼看著裡面冷冷清清,卻是氣息密集。陳隱粗略一數,至少有十多個人分佈在院內各處,有些甚至還在屋頂來回巡視。
「你在此候我片刻,」陳隱說,「我將屋頂清理出來留給我們。」
嬋玉點點頭,躲到門旁的一棵柳樹後。陳隱身形一晃,踏牆閃身上了房頂。他閉著眼,屋頂上共有四人,他們來回在院內各房房頂遊走,步調極有規律。這對陳隱來說是好事,正如他從前捕獵般,只要是抓住了獵物行路的規律,那這只野味就已是掌中之物。
陳隱伏在房沿邊的陰暗處,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四股氣息。悄然從右手鑄出黑炎弓,引弓瞄上,又鑄出四隻黑羽箭,屏氣凝神,等待時機。
四人在房頂上實是畫著方形在巡邏。待四人皆露出空檔,陳隱也不多等,果斷釋箭,四隻黑羽箭無聲地分飛向各自目標,噈噈噈噈四聲,四人同時中箭,陳隱沒有想殺他們,而只是將他們定在原地不再動彈。
陳隱回轉身,向嬋玉揮了揮手,嬋玉藉著柳樹幹也是幾步便躍上了房頂。
「最裡面那個唯一燃燈的房間,就是執
法堂,」嬋玉蹲伏在陳隱身邊,指著最裡面的一間小屋道,「上面有個天窗,我們可以先去那裡觀察下裡面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