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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章 你來我往(二) 文 / 柒十二

    平日裡,將軍豈能忍得有人與他吹眉瞪眼,但現在情況不同,一則是此人衍力遠高於自己,而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正將計劃順利的進行著。

    「誒,陳少俠莫要急,」將軍強忍怒火,和顏寬慰道,「本將軍也僅是提一個我們的條件,這本就是你來我往,可商量之事,不過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我也僅能盡力作出讓步,不如這樣,你給本將軍一個你能給的條件出來,我們再來斟酌合適否。」

    陳隱還真未想過該拿什麼條件來交涉,但對方既然都這麼說了,他只得趕緊想一個出來,他腦袋飛速運轉,必須想一個既不會讓那邊損傷慘重、又不至於讓對方覺得受到侮辱的條件,但要他跟著回京城那肯定是萬萬不可能的。

    陳隱緩緩問道:「敢問將軍,若是照國法,應是怎麼處置?」

    將軍回道:「若是按國法而為,便是以叛亂罪論處,皆要掉腦袋,不過這當然是有迴旋餘地的,就看交換條件是否對稱。

    「那不就是非要在下跟將軍回朝廷不可嗎?」

    「非也非也,陳少俠可慢慢思量,不急,」將軍拍拍手,喚道,「來人,拿些酒來!」

    陳隱懵愣,想這未必是個鴻門宴,轉眼掃視,在場之人卻是個個和顏,氣息也絲毫無殺氣,此時此刻竟有如此情況,他頓覺氣氛怪異,卻又不好點破,於是抬手言謊謝絕:「將軍見諒,在下家訓,滴酒不沾。」

    「不礙,咱們一邊喝一邊等你提條件,你想到便提出,我們再議可行否。」將軍態度平緩,不似談判,更似會友猜謎。

    陳隱一時摸不清對方脈絡,只得硬著頭皮先提了一個試試深淺:「若是讓他們自行退出歸樞城,三年之內不再踏進此地,可好?」

    將軍一笑,搖搖手:「當然不行,且不說這是否算是懲戒,此約若成,我們如何監控這些旁門左道們在三年中是否有再進城?」

    被拒絕是在陳隱意料之中,他這一說也僅是想試一試對方底線,他又緊接著再說了幾個,都一一被否,對方似也真是不急,幾人相顧幾口酒下肚,面上還更添了些笑意,此刻陳隱就像是個戲子,在場中講著書,然後每一段後待將軍點評一下,讓其再換個新的說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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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邊,傳令帶走陳隱後沒多久,又來了一個傳令,將鐵心喚出賬外耳語一陣,鐵心臉露笑意,點點頭,隨著傳令離開。

    「將軍大人可有將陳隱留住?」鐵心問道。

    「現在他正在帳中與將軍交涉。」

    「那就好,」鐵心一笑,「那攻城的士兵呢?」

    「將軍允你兩百人,可夠?」

    「夠了夠了!」一想到大仇即將得報,鐵心喜形於色,竟笑出了聲。

    傳令斜眼看著他,冷冷問道:「你笑什麼?」

    「沒。」

    「對了,將軍讓我問你,你有多少把握在三個時辰內能騙開城門?」

    「西門午時過後便全是我血刀派弟子在看守,」鐵心信心十足,「要從此門進入易如反掌,屆時那兩百將士直接由城內依次攻打東南北三門,與門外駐軍形成夾擊之勢,這三門便輕巧可破。」

    「這我自會講予他們,這兩百人的性命便是鐵掌門的,他們也會一口咬定自己是陳隱的部將,」傳令話鋒一轉,「可醜話也得說在前頭,若是未能由此打開剩餘三道門,江湖上從此便不會再有血刀這一門。」

    「這我自然知道。」

    兩人說地投入,未注意到一路上身後尾隨之人,此人從軍寨一路聽到此處,越聽心裡越歡喜,到最後不由嬌笑一聲,鐵心和傳令方才一驚,發現竟有人,鐵心四顧一看,喊道:「是誰?」

    **

    陳隱還在大帳內,卻是已真切地感到此番異常,因為他發覺對方根本就未在聽他所言之物,而是待他講完,下意識的拒絕,然後讓他再說,他故意一步步拉低條件,打算激怒對方,從而搞清他們究竟意欲何為,可卻毫無效果,對方也僅是拒絕,絲毫不顯氣憤。要麼真是對方給足了他耐心,否則這其中定是有什麼問題。

    見陳隱半天都未再說話,將軍也看出了他似乎已有所察覺,他現在就是要拖住時間,讓陳隱待在大帳中,然後讓那兩百名士兵進到城內,西城門的血刀門人會一口咬定是陳隱騙開的城門,士兵們便以陳隱之名反攻龍吟莊,如此,在戰中陳隱正於此,便無暇脫身回去支援歸樞城;而如今陳隱在江湖上頗有威望,在戰後也會因此身敗名裂,就算今次他得以脫身逃走,朝廷日後抓他也會少了許多阻礙。

    「陳少俠提了一堆條件,似乎都未盡如人意,我看不如這樣,」將軍觀了眼帳中的部將,這些人的衍力至少也都是千御境,雖說勝率不大,一人誠心拖個個把時辰也非難事,「我軍派出十名軍官與陳少俠切磋,若陳少俠將他們全擊敗了,本將軍就下令撤軍,然後自行回京領罪,若是陳少俠輸了,那歸樞城之事你便無需再管,並隨本將軍回宮。」

    「十人一起上?」

    「不不,一對一這樣來。」

    陳隱一臉狐疑,心想:若是說十人一起上,可能我輸贏還不好說,但他卻是要與我一對一如此來,或是想用車輪戰耗盡我的衍力,雖說有十個人,但我如今已會調息復衍,要贏他們定是不在話下。

    「好!」陳隱也是正愁這種膠著的談判毫無進展,如今對方卻提了一個最簡單直接的方式,他正求之不得。

    「那

    便抓緊時間,就於此地開始,點到為止,我軍誰人出來打這第一仗,」將軍身體向後一靠,欲擒故縱地說,「可得快一點,本將軍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將軍心中得意,突聽地上傳來一聲悶響,眾人循聲看去,這人是從帳外飛入,接著直直摔到地上,已經昏厥,將軍站起身來,表情驚慌,此人正是他派去給鐵心引路的傳令。

    陳隱也嚇了一跳,抬眼一看,將軍一掃之前的和顏悅色,一身慍怒之氣,正死死地盯著他,陳隱趕緊解釋道:「這跟在下無關!」

    將軍咬著牙,渾身發抖,還在努力抑制怒氣,可是毫無效果,正要爆發,卻聽賬外傳來一陣嬉笑聲,一小姑娘掀簾入內,步履輕盼,笑盈盈地看著陳隱:「傻子,怎的和你無關?」

    帳內的部將各個擺開架勢,將軍皺眉看著她:「小姑娘,你為何人,兵家重地,竟敢亂闖!」

    小女孩正眼也未瞧他,而是繼續對著陳隱說:「你已是中計,他們早已和你那斷手的同伴聯手,這邊把你困住,而那斷手之人則以你的名,帶著兩百士兵衝入城中。」她說罷用下巴指了指地上之人,「這便是軍中的傳令,正帶著斷手去與那兩百士兵匯合,我一路跟隨,可說是一切聽盡,這傢伙我便帶回來了,而那個斷手我扔在了軍帳外。」

    陳隱大吃一驚,轉眼看著將軍,問道:「可屬實?」

    「是又如何?」

    「你我在此交涉,為何背地還在進軍?」

    將軍皮笑肉不笑,道:「誅討逆賊本是天經地義,若是每一個叛賊都在山窮水盡時來與朝廷交涉以求平和,那豈不是都願去當賊人,本將軍與你交涉僅是權宜之計,你仗自己衍力過人,便以為能被網開一面?笑話。」

    「且不論如何誅討逆賊,」陳隱也不甘示弱,「單若是這樣攻入,刀槍無眼,城中百姓該如何?」

    「那便也是你們這些叛軍所害,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皇威浩蕩,眾蒙隆恩,卻總是有你們這群害群之馬,興風作浪惟恐天下不亂,連累無辜之人,」將軍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話,「如今卻也道刀槍無眼?」

    這幾句把陳隱說得一愣一愣,竟無言以對。

    「牛頭不對馬嘴,」小姑娘撲哧一笑,說道,「敢問這位將軍,何謂叛軍?是否不願受你們欺凌,奮起反抗的便是叛軍,而那些對你們唯命是從、不具威脅的便是百姓?縱然如此,你們寧可誤殺百姓也要剷平所謂叛軍,那百姓又何必再為百姓,倒不如當此叛軍,自保其命。」

    「守江山本就是用屍體築起防禦之勢,若是連掃平內亂叛軍都不敢有所犧牲,那抵禦外敵時又怎能英勇?」將軍來了氣,一臉憤怒。

    「你這人不知如何當上的將軍,」小姑娘咬著下唇,鄙夷地看著他,「話說得漂亮,卻和自己所作所為風馬牛不相干,你所為僅能稱作是用無辜人之身軀,來鑄你成功之道,豈有臉說犧牲與英勇?」

    「你!」將軍此刻在眾屬下面前是顏面盡失,已是惱羞成怒,「來人!把這二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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