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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影滅 文 / 柒十二

    易影健步走上一把抱住陳隱和瑛璃。

    「人呢!?」官兵對小二怒目而視。

    小二顯得有些無辜:「我的確是看到他們一起回來的。」

    官兵頭頭又掃視一眼房間,轉頭看有小二一會兒:「把他給我帶走。」

    **

    皇宮花園的一角漸漸顯露出三個身影。

    戚瑛璃掙脫易影的手,拉出陳隱退至兩米外,警覺地盯著他:「你是誰,想做什麼!」

    「沒事師姐,他是來幫我們的。」陳隱解釋道。

    「幫我們?」

    陳隱將百獸莊的事講給了戚瑛璃聽。

    「那你這是要如何幫我們?」戚瑛璃聽罷,轉身問易影。

    「跟我來。」易影只吐出三個字,便走出花園,陳隱和瑛璃雖然狐疑,但也緊緊跟了上去。

    周圍的士兵對他們都視若無睹,他們徑直穿過偌大的花園,走有片刻,來到一朱色院落中。

    「影大人,這兩位就是皇上要的人?」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上下打量陳隱他們,在得到確定後讓開了一條道,「皇上在御書房裡候著。」

    皇帝!陳隱嚇了得不輕,他沒想到這一來是直接面見皇帝。一個人邁著輕盈地步伐朝他們這邊趕過來,年紀有些大,著眼也有六十好幾,聲音尖得要命,他待走到陳隱等人的面前方才停下。

    「就是這兩人?好,你倆正一下衣冠,待會兒進去面見皇上時,跟著我做。」此人也不多言,說罷這話就將陳隱和戚瑛璃引進院內,易影則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在了門口。

    「那個人到底是不是瞎子?」瑛璃小聲問陳隱。

    「眼瞎心不瞎,」引路之人以為是在問自己,便囑咐道,「待會進去,就別那麼多話,皇上問什麼你再答什麼。」

    此人進到一個燈火通亮的房間,做了個手勢讓陳隱他們等在房門外,不消一刻折返出來,說道:「皇上傳召覲見。」

    陳隱和戚瑛璃隨著他進到裡屋,四壁掛滿字畫,下面華貴別緻的書架上琳琅滿目地立滿書籍,左右兩邊共放有六張花梨椅子,一張毛色光潤柔軟的熊皮地毯鋪於正中,熊尾處放有一張烏金木書桌,書桌後方坐著一個老人,雖已頭髮花白,但兩眼迥然,雙眉如黑漆,體格闊健,身著一套秀錦黃衫,還未開腔便有一股氣吞山河之威。

    足羽一言不發地站在皇帝旁邊,毫無平日裡淡然之氣。

    陳隱和戚瑛璃隨宦官行過禮。

    皇帝緩緩抬了抬手,三人復起身,宦官退於一邊:「於顯中,你退下。」

    宦官立即應聲,退至房外,關上了書房門。

    陳隱抬頭悄悄看了眼皇帝,正巧與他四目相對,皇帝展眉和顏:「朕記得御書房上一次來毛頭小子還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足羽,聽說你們之前就見過,那麼由你來講。」

    「是,」足羽走上前,看了眼皇帝,皇帝示意他可以說了,「百獸莊昨夜之事,你們可知道了?」

    「易影前輩告訴我們了,」陳隱回答,「但不是我們幹的。」

    「自然不會是你們,百獸莊中能士不少,以你二人就算用上衍力也無法殺得了整個莊的人,」足羽頓了頓,「行兇之人僅用刀便殺掉全莊的人如此高調特別的手法,必是想引人注意,南派的清月派和北派的玄月門皆是主攻刀、劍、槍法,若不是你倆當晚冒充百獸莊之人,那如今坊間的傳聞會是清月或玄月門人一夜屠盡朝廷的百獸莊,這樣的話清月或玄月門定會與朝廷產生隔閡。」

    「所以在得知你們兩人當晚去過百獸莊之事後,朝廷將這個消息散佈了出去,如今街頭巷尾所傳皆是兩名定華棄徒,冒充百獸莊的人,一夜殺光三十一人。」

    「但…」

    「現在外界都認為你倆為行兇之人,且皆是定華派的棄徒,如此既平息了口舌,也不會給定華派抹黑,」足羽打斷陳隱的話,「其實我們已經能斷定百獸莊行兇之事是由叛軍所為,但朝廷現在需要全心處理西派的事情,沒有時間在南派或東派與朝廷產生隔閡之前,抓到行兇之人。」

    「所以,你們是打算讓我們兩人頂罪?」戚瑛璃忽然開口,語氣中儘是嘲謔。

    「叛軍現在就是想讓親朝廷的派系與朝廷分崩離析,西派之事便是如此,百獸莊亦如此,朝廷若不管,便會失心於民。」

    「不行。」戚瑛璃決絕得搖了搖頭。

    一直在旁看著得皇帝突然笑了:「小姑娘,朕現在不是在詢問你,而是要求你這麼做。」

    「我是出於對定華派的月掌門的尊重,才讓易影在官兵抓到你們前,帶你們來這裡,將來龍去脈講與你們聽,並保證你們不會受皮肉之苦,」足羽有些慍怒,「月掌門那裡我日後自會親自去說,你們只需認罪入牢,我也可答應你們,待處理完西派之事,御前閣定會找出百獸莊行兇之人,還你二人清白。」

    「若一年、兩年,都沒有抓到那個行兇之人呢,」戚瑛璃依舊抵抗著,「我們會怎麼樣?」

    「被處斬,但那是最壞的結果,也是最不可能的結果,」足羽平穩自己的情緒,「源溪說過在延定的時候,你們就以入獄的方式幫過他,現在以同樣的方式幫一次朝廷又有何妨?再說,京城方圓兩內皆是我結界探查範圍,你們沒有後路。」

    「那一次

    是我們虧欠在秋泉鎮官宅裡死去的官兵,這一次我們不虧欠你們什麼吧?」

    「好了好了,」皇帝對站起身將書回架上,若無其事地說,「朕要歇息了,足羽你也解釋夠了,速將二人拿下。」

    就在此時,屋內燭光突然一齊熄滅,足羽立馬飛身上前,卻發現人已不見…

    **

    京城以東三百里外。

    易影抱著陳隱和瑛璃漸漸顯現於一處樹蔭裡,瑛璃掙脫轉身踢腳便踢向易影,對方瞬間消失在又陰影中,一腳踢空後瑛璃差點失去重心,陳隱護著瑛璃慢慢退出樹蔭,那裡已無人,陳隱閉眼感受氣息,易影的氣息還在周圍。

    「前輩,你我無仇,何必害我們?」陳隱對這前方問到。

    易影躲在樹後未露身:「並無加害之意,我並不知閣主要我帶兩位去的目的竟是此。」

    「那你過後又是怎麼知道的…」瑛璃問。

    「送二位到御書房後,我便遇到了月掌門,是他告訴我的。」

    「你…是朝廷御前閣的人,為何要救我們…」戚瑛璃狐疑地看著他。

    易影沉默,沒有說話。

    「果然有問題,」戚瑛璃拉了拉陳隱衣角,小聲說,「此人衍力在百寂,應是跟陰影有關的衍力,我們退到亮處去。」

    陳隱抓住戚瑛璃的手,讓她緩緩,他沖易影喊道:「時火讓我給你…帶句話,他已經原諒你了。」

    說罷,易影慢慢從樹陰裡走了出來:「他……他讓你帶話?」

    「時火留了一境衍力於世,被我找到,不知為何便見到了他。」

    「閣主快要追到了,你們沿著山峰方向走,直到進到荒漠便是穿過了疆界到達馬絲國,月掌門會在那等你們,」易影突然表情嚴肅地說道,「速速進山,這裡有我。」

    戚瑛璃果斷地拉著陳隱,頭也不回地跑進了森林:「不管他出於何種目的,眼下之事就是逃得越遠越好。」

    易影待兩人走遠,慢慢朝森林另一個方向走去,此時天已有些許亮堂,森林中已經依稀可見清楚。一個黑影落在前方,擋住了易影的前路,易影察覺到了來人。

    「影,你是在想什麼?」足羽臉上的表情既有憤怒又帶困惑。

    「贖罪。」易影沒有再說話,一個側身鑽進了身旁樹間的陰影中。

    「你如何能夠逃得掉?」

    突然易影從足羽身後樹陰中竄出,手中一點寒芒,直奔足羽背心。

    足羽根本沒有想到易影會攻擊他,所以並未防範,待到發覺,躲避不及,這一下竟直直割過他的手臂,鮮血瞬間從傷口流下。

    「你是瘋了嗎?」足羽趕緊一個踏步,讓自己飛身到幾米外。

    易影地攻擊未停歇,足羽剛一落地,那點寒芒就又從身後直奔而來,這一次劃掉了他的衣扣。

    「你我於十多年前就應有一戰。」易影一面說一面穿梭於陰影中。

    十多年前…足羽想起了那時的事,足羽下令讓易影抓時火回朝廷,因時火擅自行動,皇帝感覺威嚴被侵犯,本是賜死刑,但為了讓易影將時火帶回,便騙其只是警告。

    「那一怨,你至今未消?」足羽一面招架,一面問,「但為何如今才——」

    「那個小兄弟,身上正是時火的衍力,這是老天給我贖罪的機會。」

    「你可知道你這一放,會給朝廷帶來多少麻煩?」足羽想說服易影,但易影似乎聽不進去,「既然你如此在意時火之事,那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但現在得去把他們抓回來。」

    「我這十多年留於御前閣僅是因為在等待一個救贖的機會,而現在,讓時火衍力繼續存在下去,就是我的救贖。」易影又是一刀,這一刀在足羽臉上畫下了一道長口。

    足羽一直壓制心中怒火,想勸服易影,但已忍無可忍,他定身站立於地不在躲避,易影在他背後現身,足羽頭也不會,身上的一股衍力便噴發而出,匕首的寒光還未至,足羽的衍力已經侵進了易影的身體,他的動作停住了,眼看著右手反抓匕首並朝自己眉心刺來,他已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你我緣分看來已盡。」足羽閉上眼,沒有回頭。

    **

    黃昏時分,易影靠在一處院落門前,看著枯葉被風捲下樹梢。

    「好了,我隨你回御前閣,讓你也好有個交代。」年輕的時火,面無表情,臉和手上全是血。

    「哎,又不是生離死別,你還專程回來看玉卿蘿,你看你這樣子,不是讓她乾著急嗎?」易影嘟囔一句,帶著時火潛入陰影中。

    「易影先去歇息,讓時火一人到議事廳來見我。」足羽表情凝重。

    易影看著時火一人進到議事廳,自己也並為離開,而是在議事廳外找了個地方坐下等他。忽然廳內傳來一陣喧鬧,接著議事廳內走出幾個宮內的煉藥師,幾人抬著的正是時火,易影趕忙起身上前查看,時火已死,被他自己的劍直插心臟而死。

    「誰幹的!」易影咆哮著將幾個煉藥師打翻在地,衝進了議事廳。

    「大膽!」議事廳內足羽僅站於台下,表情複雜,而台上一身著龍袍的人對易影厲聲喝道。

    「皇…皇上…」易影雖年少輕狂,但多少還是忌憚龍威,易影緩緩跪下,大口喘著氣。

    「你就是易影?」

    易影沒有聽到皇帝的問話,他斜眼看著足羽和廳裡的其他人。

    「正好,」皇帝見他不回答,便提高聲調繼續說到,「御前閣時火,公然違抗聖命,現已就地處死,為絕後患,朕現命你除掉他的妻兒。」

    易影聽到最後兩個字,忽然心跳加劇,腦子裡空白一片,直愣愣地看向皇帝。

    「哦,朕好像記起此人無子,僅一妻,那僅殺掉她就行了,」皇帝揮了揮手,「現在就去。」

    易影不動,足羽迅速跑至他身旁,憂心忡忡說道:「皇命難為,若你不去,定會有其他人去,到時不僅你死,她也會死得更痛苦,我不想御前閣失去了時火,又搭上你。」

    易影咬咬牙,領了命,起身奔出議事廳,院裡時火的屍體已被抬走,他一個閃身潛進陰影中。

    易影在外面一直徘徊到深夜才敲響了時影家門。

    「影哥,時火怎麼沒跟著回來?」開門女子臉上充滿憂慮。

    「他…他被差去辦事了…讓我來告知你一聲…」易影將頭轉向一邊。

    「哦,那影哥進來幫忙吃些東西吧,晚飯又弄多了。」說罷女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好…」易影隨女子進到內堂,桌上正好擺了兩副碗筷,幾個小菜。

    「我說,卿蘿,能幫我去拿點時火私藏的酒嗎?」易影問道。

    「好。」女子爽快應聲,轉身去了裡屋。

    易影拿出一包粉末,拌於女子米飯中,他的手開始顫抖。

    「影哥,就只有半壇了,待時火回來,我再讓他多釀些。」女子給易影斟上,然後坐下擦了擦額上的汗,拿起筷子,夾了幾口菜下飯。

    易影愣愣地盯著女子。

    「莫不是我弄的菜不好吃?」女子一邊吃著飯一邊笑著說,「還是說想讓人陪著喝酒?」

    易影起身一把搶過女子面前的飯,扔到了地上。

    「卿蘿,原諒我。」易影,眼中帶著淚。

    「怎…」女子話未說完,眼睛內便流出鮮血,她直直倒在了桌上,那半罈酒也打碎在地。

    易影紋絲不動地站在桌前,片刻一個身影從牆壁翻入院內,晃晃悠悠地進到內堂,是個老頭,皇帝從御醫堂派來的。

    他上前對女子查看一陣,轉頭望向易影:「只吃了這些份量,死不了的…只是眼瞎了…腦子會有些不好用…」

    易影沒有說話,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女子得身體。

    「影大人現在可以殺她,她不會感到任何痛苦。」老頭提出建議。

    「隨我回去覆命。」

    「但她並沒死…」

    「已經夠了…」易影抓著老頭便衝進了院裡。

    **

    御書房內,皇帝一邊看著書,一邊問著跪下的易影和老頭:「辦好了嗎?」

    「啟稟皇上,那女子瞎了…瘋了…」老頭說,「但沒死。」

    「怎麼回事,」皇帝語氣平緩,不驚不慌地將話鋒轉向易影,「下不了手?」

    易影拿出一包同樣的粉末,皇帝一動不動的看著他,易影深深吸了一口氣,將粉末倒進了雙眼之內,頓時一股撕心裂肺的灼燒感襲滿全身,易影痛得全身發抖,眼睛漸漸感覺不到任何光源:「皇…皇上…請…放…放過她…」易影的眼角流出血。

    **

    天色亮有多時,森林也被照的格外美麗,易影靜靜地躺在地上,他的匕首深深地插在眉間,足羽將外衣脫下蓋於他身上。

    「君命難為,若非如此…」足羽對著易影的屍體輕輕歎了口氣,「也罷,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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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君原是不歸路,禍起蕭牆余孤獨;晨霧林間埋屍骨,一生是非來生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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