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細查李新傷勢,發現是被人掌力震碎臟腑,已經是沒救了。李新在陸羽的注視下嚥了氣,沒有留下任何話語,只留下不肯閉合的雙眼,還有那空洞呆板的眼神。
陸羽琢磨著這掌擊李新的人,至少也是後天六重的武者,又想起傍晚時那兩個想要抓走紫絮的人,陸羽覺得這些人大概是一夥的,特點是武功很高,專門擄掠女人。當然這個武功很高是與仙遺城社會上的普通人來對比。陸羽覺得這應該不是普通的淫賊,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採花,但是陸羽又想不出他們搶這些女人幹什麼,或者說送到哪裡去。陸羽把隨身的錢袋連同裡面所有的金幣銀幣都給了軍士,讓軍士捎給李新的家人。
陸羽回到將作監,總管魏磊正在等他,告訴他明日一早需要去議政殿上朝,陸羽問究竟,魏磊也不說,只要求陸羽不可誤了時辰。
陸羽用了侍從準備的飯菜後就躺回了臥室。這一天遭遇頗多,料理了鄭寶有算是了結了一個心思,卻又遭遇李新的死,還不知道仇家是誰,雖然說李新跟陸羽原本沒有什麼交情,不過當初陸羽進宮時,李新對他善意的提醒還是留在了陸羽的心頭。陸羽這人受不得他人的好,滴水之恩,陸羽必定湧泉相報,可是李新這滴水,陸羽卻沒有機會報以湧泉了,因此陸羽多少有點鬱悶。
今夜皇城中最鬱悶的不是陸羽,而是丁俊升。
大好的妙計沒有算到陸其安這個老東西,這老東西的出現把一切精緻的安排都破壞得乾乾淨淨,而丁俊升卻沒有任何有效措施立即除掉陸其安洩憤,這是一大鬱悶。
更鬱悶的是,沒測出陸羽的武功也就罷了,可今天再派人去關家打探時,發現關馨也失蹤了,簡直就是雞飛蛋打,什麼也沒撈著啊!偏偏還怪不得眼前的任何人,因為這些人辦事都已經到位了。這是又一個大鬱悶。
今日去打探關家的是李健陽,而蔡陽在下午去逍遙樓吃飯時趕上了鄭寶有被殺的那一刻,回來稟報給丁俊升,這種消息對丁俊升來說沒有半點價值,丁俊升也只是表示知道了就沒了下。
眼看後天就是大比之日,最遲明天就要鎖定大比對陣安排,丁俊升雖然惱怒異常,也沒有任何辦法。
倒是城內採花大盜的事情傳到了中廷,丁俊升以為事不關己倒也沒什麼興趣派人瞭解,只是心想:「這夥人與孤倒是志同道合,可是孤還沒有去明搶呢,爾等居然就開始搶了,還敢打死禁軍的統領,實在是囂張至極,早晚驚動國師派人滅了你們。」這些話丁俊升是不能宣之於口的,心裡想想也就算了。
……
陸羽站在議政殿門口,太陽已經老高了,還沒有人宣他進殿。
殿內各位大臣紛紛有事稟奏,皇帝一一口頭批復,陸續也有人領旨出殿。陸羽雖然在大殿門外,也能聽見殿內的說話聲音,殿內群臣距離皇帝也是較遠,若不大聲說話,惹皇帝不耐煩就不好了。而皇帝本人應該是武功極高,說話中氣充沛,整個大殿都聽得清清楚楚。
剛才已經有人稟告了城內採花大盜一事,據說城內衙門已經竭力追查抓捕,卻毫無效果,因此昨日出動皇城禁軍在仙遺城內四處巡邏,卻也收效甚微,甚至還死了一個統領。如此一來,說明禁軍的力量也不足以調查清楚。調查不是圍攻,若是確定了賊人的窩點,隨便千八百軍隊一圍就能解決問題,如今卻是根本調查不到賊人來自何處。
而禁軍之上的就只有皇家侍衛了,皇家侍衛的職責就是保護皇族的安全,是不會參與皇城之外這種事的。
因此,皇帝在沉吟片刻後詢問了國師的意見,祁順是在大殿中除了皇帝之外唯一的一個可以坐著的人。見皇帝垂詢,祁順也沒有拿捏,直接答應皇帝,他將派出手下五名弟子調查此事。國師之所以在仙遺國地位尊崇,就是因為沒有他擺不平的事。皇帝見國師接手,便不再考慮這事。
此事總管魏磊出班啟奏,說陸羽已經貴為國師弟子,不宜再以工匠身份用之,當封賞適當官職。皇帝欣然應允,隨即宣陸羽上殿聽封。
陸羽上殿後先按照書中學來的禮儀給皇帝行禮,眾人見陸羽一套朝禮行得沒有半分差錯,也都暗暗稱奇。以往也有這般一步登天之人,首次拜見皇帝,別說行禮了,手放在哪裡都不知道。
只聽皇帝說道:「陸羽身為國師弟子,又為皇城采暖功勞赫赫,朕如今封你為將作監掌監。陸卿可能勝任?」
通常皇帝封過官後問一句「可能勝任」,被封官的大臣都要回答「臣萬死以報皇恩」或者是「臣必定鞠躬盡瘁不負聖恩」等等。
但是陸羽卻沒說這些話,陸羽回答得是:「陸羽多謝陛下恩典,只是陸羽無法勝任朝廷官職,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這一來滿朝皆驚!丁俊升一黨如李健陽之類則喜出望外。他們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陸羽受到皇帝的賞識從而青雲直上。只是因為國師的存在,無人敢進讒言阻撓。此刻見陸羽拒絕皇帝的封賞,這簡直就是在落陛下的面子,好機會呀!這會兒如果皇帝心情差,陸羽被斬首的可能性都有啊!
皇帝臉上果然閃過不悅之色,他看了國師一眼,國師好像沒有聽見陸羽說話一般,雙目低垂,看向自己的腿腳,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羽,說出你的理由來。」皇帝的語氣隱隱不善。
「陛下,陸羽原本一介草民,略識字,卻不通章,實非做官之材,若是肩負陛下賦予的重任,難免誤了朝廷的大事。此時在將作監為皇家做事,也只是采暖一項工作,陸羽盡全力做好,不敢貽誤。若是由陸羽掌管將作監,原本朝中井井有條的各項事務怕是會出現紊亂,屆時陸羽雖百死亦不能挽回,懇請陛下三思。」
皇帝聽
罷,歎了口氣道:「也罷,既然你自己不求上進,朕何必拔苗助長。看在你是國師弟子份上,抗旨之罪我也免於追究,你且出去吧。」
陸羽告罪離去。
皇帝瞪了魏磊一眼,宣佈散朝。
國師回府,立即召見六大弟子,至午時,六大弟子齊聚國師府。
國師將皇帝安排的事情給各位弟子講了一遍。
程毅一聽此事,立即就知道昨晚自己行事草率了。如果昨晚他要留住那兩人,此刻事情會清楚很多。於是向國師稟告:「弟子昨晚曾遇見一可疑之事,卻處理過於馬虎,當時九師弟也在場……」
程毅將昨晚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把後來與紫絮到酒樓對飲瞞過不提。
祁順也沒有責怪程毅,反而安慰道:「昨日如果你強行留下那兩人,怕是你也會受傷。此事陸羽如此應對必有他的見解,你等做師兄的不必多慮,為師門下有陸羽,只有多福,不會增禍。你等需要牢記為師此話。」
祁順見眾弟子點頭稱是,又自言自語道:「將作監掌監這種官職都不在他的眼裡,陸羽啊陸羽,必成大器。」
祁順也不在意各位弟子如何想法,考慮片刻後安排道:「這樣,林康,你去城東調查。」
「趙亮,你去城北調查。」
「陳景,你去城南。」
「程毅,孔翔峰,你們二人去城西。」
五名弟子紛紛躬身領命。
「師尊,還有我呢?」身著男裝的丁雨晴見師父遲遲不肯安排給自己任務,沉不住氣地問道。
「晴兒,你莫非不知道你各位師兄去調查的是什麼事情?」
「晴兒知道啊,不就是採花……」
「知道你還問,莫非你要做那撲火的飛蛾?」
丁雨晴急道:「師尊啊,晴兒已經後天五重了,王浩師弟都比我差一些,還怕什麼採花大盜?」
「剛才你四師兄的話都白說了,那是兩個人聯手就能跟你四師兄對抗的人物,而且還不知道那兩人在他們團伙中是否最強,晴兒,你跟王浩還有陳雷三人聯手,可是你四師兄的對手?」
丁雨晴想了想,這才不甘道:「我也想為師尊出力嘛,何況我還有伏完和駱震。」
「晴兒你還是省省吧,貴為公主,萬一有個閃失,為師也無顏面對陛下。再有,明日那幾個傢伙確定大比名單,你去幫為師打聽打聽,看看他們能排出什麼花樣來。」
祁順說服了丁雨晴,對五大弟子肅容說道:「此事萬萬不可掉以輕心!為師總感覺這個團伙不是江湖上下九流的組織,因為那種組織裡面不會有後天五重以上的高手,即使有,也不至於如此多。為師之所以安排程毅和孔翔峰一同去城北,就是擔心他一個人會遇見險情。」
「此外,林康你們三人雖然近乎先天,卻也不能大意,萬一發現敵蹤,一定要以跟蹤為主,找到賊人的老巢比殺掉幾個賊人重要的多!你們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