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很久,前方的鐵索橋仍然看不到盡頭,只是原本炎熱的空氣漸漸變得涼爽起來,鐵索的粗鏈上攀援上了一根根稀疏的籐蔓。
露薇兒停下腳步,她總感覺空間手鏈中的水晶令牌有些不安分,所以她深紅色的瞳朝空間手鏈裡看了一眼,也沒見水晶令牌有什麼動靜。
再向前走,前面的景色變得奇怪,原本空氣中閃著螢光的那些小生物一顆顆成了銀白色,懸浮在沁人心脾的空氣中,彷彿凝固了一般動也不動。聖迪亞好奇地伸手去摸,結果手指剛一觸碰到,那些被凝固了的小生物就紛紛簌簌下落了,一直往下飄啊飄,直到看不見為止。
露薇兒也覺得奇怪,她感覺手扶著的鐵索上越來越冰冷,她還能看見那些稀疏的籐蔓上結出的冰花。
驀地抬頭,前面的鐵索居然都裹上了一層雪白的冰霜,在空曠的黑暗中顯得異常醒目。她驚奇地看向聖迪亞,聖迪亞聳聳肩,「真是神奇,明明薩斯凱羅的另一邊就是炙熱的峽谷大裂縫,那裡面湧流的岩漿能將人融化得連骨頭也不剩。」
露薇兒的腳剛踩在覆滿冰霜的鐵索上,鐵索上的冰霜便立刻化成了水,一滴一滴。她真是受不了這樣冰冷的溫度,居然比雪妖居住的冰海還要嚴寒好幾倍。她從空間手鏈裡掏出一顆烈焰果塞進嘴裡。
「喂!你在偷偷吃什麼?」聖迪亞忽然轉過眼來。
露薇兒紅瞳尷尬地望著他,很大方地從空間手鏈裡再掏出一顆烈焰果送到聖迪亞面前。
「這是什麼?」聖迪亞好奇地接過來,舉到頭頂單眼瞄了瞄,一顆紅彤彤透明的果子,看著很好吃的樣子。
「如果你覺得冷的話就吃了它,如果不想吃就還給我。」露薇兒用毫無波瀾的眼瞥了他一眼,走上前去。
「我當然吃!」聖迪亞將果子「咻」地往空中一拋,仰頭張嘴,正好接住!可是還沒來得及咀嚼,果子一溜煙就順著他的喉嚨溜進了肚子裡,他翻了翻白眼,差點噎死。
本想著再找露薇兒要一個,沒想到才走幾步,胃裡面就像忽然爆炸出一團火焰一樣,燒得他氣血翻湧,渾身燥熱起來。
「阿嚏!」他難受地摀住肚子,另一隻手緊緊地抓住冰霜的鐵索,額頭上的汗珠落在鐵索的冰霜上,冰霜也跟著融化成了水,「喂喂!你、你給我吃的什麼?」
露薇兒轉過身來,她驚奇地發現聖迪亞打一個噴嚏居然能從嘴裡噴出一小團火焰,她走近他,她敢打賭她笑得嘴都差點裂開了,「在納斯奴那城的街市裡,我見到過和你症狀一樣的人,美亞斯告訴我,他們是馬戲團的演員,人們稱他們為小丑。」
「阿嚏!」聖迪亞又抑制不住打了個噴嚏,噴出的火焰差點就燒到露薇兒的睫毛。他手指上的筋絡已經變得火紅,連同他抓著的鐵索也跟著一寸寸燙起來,雖然這麼難受,卻能見到露薇兒難能可貴的笑,聖迪亞比得到什麼都要高興,他一手就將露薇兒纖瘦的身板撈進自己滾燙的懷裡,「實際上,我願意成為露薇兒一輩子的小丑,如果露薇兒能經常給我一個笑。」
在心口撞進聖迪亞胸膛的時候,露薇兒的笑漸漸凝固在了嘴角上,聖迪亞炙熱的體溫帶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貼著她的身體,令她莫名其妙地慌亂起來。她愣了半秒,察覺到聖迪亞熱乎乎的脖子燙到了她的耳朵,她猛地推開他,果斷給了他一巴掌,然後用紅瞳狠狠地瞪著渾身冒著煙的他。
「又生氣了?」聖迪亞委屈地摸著自己的臉。
露薇兒懶得再看他,轉頭走掉。
「如果當時有我在,你一定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你一定不會不記得我!」聖迪亞在後面叫道,從他的聲音裡,露薇兒能聽出自責與悔愧。
可是當她不明所以地轉身,卻看到聖迪亞一副十分無辜的神情,「露薇兒,不僅是現在,以後我也會一刻不離地守在你身邊,所以你不能討厭我,不然你會很困擾!我可不希望見到你這樣。」
露薇兒認真地看了聖迪亞一會兒,用輕細的聲音說:「我沒有討厭你。」
「真的嗎?」聖迪亞的影子倏地就逼近露薇兒的身子,將她帶著淡金色面具的臉囊括在他漆黑的眼瞳裡,瞇眼笑得令人眼界一亮。
露薇兒眼神裡帶著鄙夷,「真的。」
「那你為什麼打我的臉?」
「因為你不聽我的告誡,靠近我,侵犯了我!」
「可是換做以前,你巴不得我那樣做呢!」聖迪亞嬉皮笑臉的。
露薇兒覺得她簡直就沒辦法與他對話,可是聖迪亞帶給了她太多的疑惑,比如說:「聖迪亞,你究竟是誰?我又應該是誰?為什麼你認識我,又確定你曾經認識的就是我?這些你今天必須告訴我!」
聖迪亞抱起手臂來,神情故作高傲,「想知道嗎?哈哈,想知道的話···」他將臉貼近露薇兒的面具,剛要說出口的話被咽進了喉嚨裡,他眼瞳裡的漆黑瞬間化成了滿瞳的雪白!
他呼地摟過露薇兒的腰將她拖至身後,只手迅速而敏捷地撐起一陣黑色的氣流罩,與迎頭撞擊而來的強大的冰冷氣息猛烈相接!
然而聖迪亞的結界防護並沒有阻攔住那冰霜的攻襲,它們直接越過了他的結界,沿著鐵索橋綿延到他們身後看不見的地方。聖迪亞和露薇兒則被困在了他自己釋放出的結界之內,他的結界居然被寒冰封住收不回來了!
聖迪亞從結界上撤回手,前後看看,「什麼鬼玩意兒?!真是強大!」
露薇兒看看他,催動咒語,細瘦的手在虛空中劃開一道
紅色的火蛇。一陣刺耳的聲音後,聖迪亞的結界被火蛇鑽開了一個洞,隨著結界外冰霜的逐漸融化,黑色的結界也跟著慢慢消散。
也就是在這時候,露薇兒的神色突然變化,雙膝跪在了鐵索橋上,細瘦的右手扶在自己的心臟處,那裡那顆不完整的心臟似乎正被什麼牽扯住,一陣陣撕裂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