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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一七章 擒淵坑虜倚禍福 文 / 娑婆訶

    震元三載,南川舉國動亂,九州分崩,蒼生流離,遍野黎民如驚弓之鳥般四竄逃生。

    時值歲末,三軍統帥歐陽宇,得幽州伏虎相助,攜手帷幄,幾經數日,浴血搏命,終於趁著青唐獅虎內亂不休,一舉進攻,逕直將青唐乾天逼退冀州,收復梁兗。帝聞訊大悅,親帥精兵,勇追窮寇,卻不料南川兵卒因死傷過眾,雖勝萎靡,不堪黷武,幽州伏虎上表規勸,無奈帝塞耳障目,一意孤行,於暗夜三更,力排眾議,揮兵南下,直擊青唐。

    青唐獅虎以逸待勞,巧設機關,不費吹灰之力,生擒震元。

    一時間,風掀巨浪,激濤洶湧……

    青唐金鑾。

    身束繩索的閬淵,此刻灰頭土臉,卻一身倔強,滿臉不忿的恨然怒目,逕直盯著那端坐龍椅之上的再熟悉不過的面龐,怒然道:

    「閬邪軒,要殺要剮,給朕來個痛快!」

    一語方休,只聽得金鑾殿上,登時響起了閬淵再熟悉不過的囂張嘲諷聲:

    「淵兒小侄,活到今日,你才終於像了一回鐵骨錚錚的閬家子孫!」

    話音剛落,緊接著便是一聲急促的咳喘聲,那端坐在龍椅之上的一具身軀,也在霎時隨著他難以壓抑的劇烈咳嗽,發出身不由己的哆嗦。

    閬淵聞聲冷笑:

    「閬邪軒,看來你也活不了幾天了!有你做陪葬,朕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你放心,我不殺你!明日便是除夕,我還要用你的命,來換回我的心上人!」

    張狂依舊,只是言語力道,端的沒了半分氣力,閬淵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下一刻又是一聲揶揄:

    「就憑你這般行將就木的軀殼,就算能把她搶過來又如何?實話告訴你吧,閬邪軒,如今那盲婦,早已經是朕的女人了!」

    一直緊緊握拳立在身側的單威聞聲怒然,逕直揚起了拳頭,就要朝著閬淵臉上,狠狠一擊。

    身側的淳天見狀,不慌不忙的抬手,逕直攔下單威,旋即微微一笑,拱手對著一臉不屑的閬淵,幽幽道:

    「用一朝天子換一個女人,怎麼想,都覺得是侮辱了您的價值!不如這樣,我們就用你這條命,除了換回我青唐鳳後,順帶著也把被你禍害的滿目瘡痍的南川江山,一併收下!如此一來,您這條命,可就真稱得上是『價值連城」!」

    閬淵冷然一笑,仰首自負道:

    「南川只要還有母后一日,你們這些螻蟻鼠輩,便休想覬覦我南川分毫!」

    「是嗎?!」

    一聲冷笑,再次從那龍椅上幽幽響起:

    「賢侄,看來你當真是不瞭解你那太后娘親!若是換了別人來做這南川太后,恐怕定然會做出,寧捨親子,定保社稷的打算,但偏偏這南川太后不是別人,恰恰是那視子如命的宦之梵!她一身膽魄,滿懷壯志,當真有幾分坤弗女帝的遺風,可悲就在於,她生了你這麼一個不爭氣的累贅兒子,你,就是宦之梵的致命軟肋!」

    閬淵聞聲,心內頓時一陣驚亂,面容上卻依舊強撐著一副自負,冷冷道:

    「閬邪軒,即便如此,朕也不會讓你得逞!你稱霸天下的美夢,注定要碎在我們母子手裡!」

    又是一聲急咳,須臾一聲慨然,幽幽響起:

    「閬邪軒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何嘗不是源與你們母子二人,步步緊逼!若非走投無路,也斷然不會有揭竿起義,自立青唐的結局!」

    「哼!」閬淵冷笑揶揄:

    「如此說來,你可得好好謝謝朕和母后……朕……」

    閬淵正要出言譏諷,忽然間只覺心頭一陣劇痛,緊接著週身上下一霎時如蟻蝕骨,整個人剎那間倒地躬身,面容也在一霎時變得扭曲驚駭。

    眾人聞聲退步,龍椅之上的人,卻霎時凝眉起身。

    「閬邪軒……你放了朕……放了朕……」

    閬淵面目猙獰,顫抖著渾身肌肉,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命令。

    「看來,不用我動手,賢侄也活不了多久了!」

    閬淵聽得此聲慨歎,一霎時怒然狂躁,旋再次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吼叫:

    「閬邪軒……朕要殺了你……要殺了你……你快放開朕……消魂丹……朕的消魂丹……」

    淳天眼疾手快,飛出軟間一把纏過那閬淵腰間的錦囊。

    閬淵一見那錦囊被奪,一時間猶如猛獸般怪叫一聲,頓時朝著淳天叫囂奔來:

    「給我……還給我……朕的消魂丹……朕的消魂丹……」

    淳天飛步挪移,立定在一顆碩大的玉柱旁,逕直避開了閬淵發瘋般的追逐,閬淵見狀,霎時怒然紅了雙眸,下一刻,不由分說便朝著淳天發瘋般的僕了過來。

    淳天本能閃身,下一刻只聽咚的一聲悶響,眾人驚眸循聲,待見得那閬淵撞柱染血,口吐白沫的癱軟在地,一霎時莫不驚慌。

    「來人,把南川震元帝帶下去,著神醫好生伺候!便是閻王爺親自來索這閬家不肖子的命,也得讓他給我候著!青唐鳳後一日不回朝,這廝的性命,便一日不能斷!」

    淳天聞聲凝眉,正要說什麼,只聽得那龍椅之上,又是一陣急促猛咳,淳天思慮片刻,旋即頷首躬身

    ,與那單威一道,抬起昏迷不醒的閬淵,逕直出了金鑾殿。

    官則鳴見那閬淵喋血昏迷,一時間忍不住氣憤,直言不諱道:

    「如今閬淵就在我們手上,如此大好良機,聖上為何不好好利用!而是非要等到明晚除夕!若換做是我,現在立刻馬上,就帶著這震元人質,卻奪了那唾手可得的南川江山!」

    厲澤恩歎聲搖頭:

    「本是同根,想來吾皇定是不忍!」

    龍椅之上,聲聲頓咳愈發猛烈,須臾,無力幽幽又是一語震驚:

    「兩位可曾聽說,如今四海天下,各國君王,都在尋覓一本上古兵書,名喚策鬼招神!」

    官則鳴聞聲驚愣:

    「傳說坤弗女帝,乃是九天聖南川臨世,在她有生之年,曾參悟上古神書,傾畢生心血,締造傳世兵書!但不知吾皇所言,策鬼招神書,與這女帝兵卷,可是同一物?!」

    「女帝所創兵書,命曰招神;而餘下半卷,名喚『策鬼』之書,其締造者至今無人知曉!但朕想要告訴諸位的是,『策鬼』經卷,已然被我們那執意紅杏出牆的青唐叛妃,帶給了北遼;至於這半卷『招神』,據說就藏在南川太后的禪宮苑裡!」

    官則鳴聞聲恍然:

    「屬下明白了!適才唐突了聖上,還請聖上責罰!」

    「罰,當然要罰!」

    一語無力,刻意渲染出幾分囂張,不待官則鳴回過神,只聽得那龍椅之上再次傳來一聲威嚴:

    「官則鳴聽令!朕命令你,將那隨同閬淵,夜襲青唐的三萬南川軍卒,一個不留,全部坑殺,鑄京觀,彰威嚴,朕要讓天下人皆知,忤逆閬邪軒,是什麼下場!」

    官則鳴聞聲驚愣,厲擇恩也在一霎時跪地拱手,疾聲勸道:

    「萬萬不可啊,皇上!如今新朝初立,我等腳跟尚未站穩,豈可如此慘吧屠戮?!閬國公素來仁愛軍民,聖上便是不以國公為榜樣,也委實不可背道而馳!」

    官則鳴也甩袍跪地,誠摯道:

    「聖上三思!如此慘絕人寰,聖上與那當初活焚皇宮的閬淵,又有什麼區別?!這樣做,雖然會讓人心生忌憚,但同時也會大失民心!」

    話音剛落,龍椅之上,頓時怒然拍案:

    「朕不是閬國公,也不是閬淵小兒,朕乃青唐乾天,朕是閬邪軒!當初南川兵卒是如何在戰場上,弒殺我無數獅虎軍,難道你們都忘了嗎?!」

    「皇上,軍卒上上陣廝殺,乃是因國而戰,並無私怨!如今他們既然已經歸降……」

    「大膽!朕是皇上,還是你是皇上!」

    「皇上……」

    「再敢多言,朕連爾等一併問罪!」

    官則鳴聞聲不悅,正要起身反抗,卻被厲擇恩一把拉住。

    身後兩列朝臣,一見那龍椅之上,怒髮衝冠,霎時齊齊跪地,一陣山呼:

    「皇上息怒!龍體為重!」

    官則鳴與厲擇恩凝眉環眸,一番對視,待得心機瞭然,下一刻徑直齊聲俯首:

    「臣,遵旨!」

    ……

    待得群臣散去,金鑾殿上頓時空曠得有些駭人。

    龍椅之上的聲聲急咳,聽起來催命般的讓人揪心。

    「唉!」

    一聲歎息,響在身後,須臾,南宮無情負手凝眉,緩步拾階,幽幽走向那龍椅。

    「非要如此,才能讓你解恨?!」

    待得立定身側,南宮無情不覺發出一聲悵然。

    須臾,那龍椅之上,幽幽傳來一陣意味深長的冷笑:

    「若不能破釜沉舟,怎麼對得起當年的臥薪嘗膽!」

    銀鬚飄搖,長歎聲聲:

    「也罷!若非如此,怎可心安!只是這世上禍福之事,最是難料!」

    言語聲歇,咳聲戛然,一陣死寂的沉默悄然氤氳。

    「若能料得身後之事,人間何來聲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嗟歎!我只知道,鄙人此生這場戲,終究是要落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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