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有心弔唁,又何須一定進得這綽雲宮!島主也曾有恩玉本候,而今島主辭世,本候自當著白行喪,以感念痛惜昔日恩主!」
綽雲宮門前,璃洛站在一眾兵卒身後,居高臨下的朝著正拚力想要擠進宮門的天華百姓,發出一聲冷靜的高喝:
「來人啊,替本王更衣!」
眾人驚愣環眸,不過須臾,璃洛已然換了一身素白,快步走下了高高的台階。
不遠處藏身在青石巷中的單威。見得此狀,不由得凝眉暗暗叫了一聲:
「不好!」
「諸位父老鄉親,而今島主辭世,與情,我們這幫曾受恩於他的洱雲昔客,合該親瞪靈堂,叩棺而悼;可無奈,島主歸天之地,卻是這殺機暗藏的綽雲宮,如今聖上為了南川蒼生的安危,不得已下令兵圍綽雲宮,洛承蒙聖恩,領旨而行,是以諸位若是執意硬闖,怕是於法不容!」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沒了主意,一時間一番不知所措的交頭接耳。
歐陽宇望了一眼大門緊閉的綽雲宮,旋即輕歎一聲,走下台階,凝眉搭手對著眾人道:
「楚璃候所言極是!諸位既然只為弔唁恩主,那就更不該魯莽擅闖!如今島主已然歸西,合該讓他安然上路才是,若是有誰肆意生事,驚擾了亡靈,恐怕才是對島主最大的不敬!」
歐陽宇話音剛落,眾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璃洛陡然間寒聲高喝,拱手朝著綽雲宮道:
「恩主在上,璃洛前來弔唁,願島主一路走好!」
言罷,煞有介事的猛然垂身,須臾便生生磕了三個響頭。
眾人見狀,旋即改變了先前執意入宮弔唁的念頭,不由得相繼屈膝,發出聲聲悲歎。
眼見得混進人群的一種孩童,不得已驚慌匍匐的埋頭而跪,單威霎時間急的抓耳撓腮:
「怎麼辦?怎麼辦?!」
心中萬分焦急,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一掃,登時發現,身側不遠處的一家弓箭鋪子,一時間靈光一閃:「有了!」
不得已跟著眾人屈身叩拜在綽雲宮門口的淳天,正心有不甘的凝眉思量,卻聽得身後不遠處的屋頂上,陡然傳來一聲囂張:
「鳳門忠義侍衛在此,今日定要斬璃洛,殺侍郎,勢保鳳將遺孤安然!」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一片驚駭慌亂之中,一眾百姓登時本能起身,意欲保護自己家的孩子。卻不料,還未等得璃洛和歐陽宇回過神,五支長箭便已然飛速破空,逕直朝著人群中射來。
「小心!」
淳天飛身而起,逕直甩出銅葫軟劍,霎時便凌空自五支長箭齊齊打落在一旁的空地上。
「侯爺,是鳳府餘孽!」
不知那位兵卒驚聲一語,朗聲響在人群中,一時間原本驚慌的人群,愈發得慌亂不安起來。
「來人啊,給我……」
歐陽宇一把拔出腰間佩劍,正要高聲喝令眾人將那蒙面立足在房頂上的「鳳黨餘孽」,一舉捉拿,卻不料璃洛卻陡然間伸手,一把喝斷了歐陽宇的命令:
「不可妄動!小心有詐!」
歐陽宇一番思量,旋即一把合劍入鞘,微微擺手撤退了正欲拔劍而上的一眾御林軍。
淳天見狀,不由得心生疑惑,再看那立足房頂之人,身形望之甚為熟悉,一時間恍然,下一刻徑直揮舞長劍,飛身朝著屋頂而去。
單威側身躲過淳天的一劍,壓低聲音急切道:
「得罪了,兄弟!」
淳天佯作奮力,一把踢開蒙面的單威,凝眉催道:
「還不動手?」
單威聞聲,大喝一聲,旋即猛地將一隻斷箭,狠狠插入淳天的肩膀。
「啊……」
淳天不忍劇痛,發出一聲慘叫,下一刻,踉蹌而退的身體還未站直,眼前的單威便飛起一腳,一把將他踢了下去。
「淳侍衛!」
歐陽宇飛身接住淳天,淳天忍痛揪住歐陽宇的衣領:
「快……快追……」
一眾御林軍正要拔足相追,璃洛卻猛然開口,居高臨下的質問道:
「你可看清楚了?當真是那鳳黨餘孽?!」
「假不了……」
「那好,你告訴本候,他姓誰名誰,是鳳黨的哪一個餘孽?!」
淳天一怔,下一刻不由得閃爍其詞:
「是鳳麟的……」
正不知該如何編纂姓名,卻見得單威陡然間再次射出兩隻長箭,只是此次,那長箭避開了百姓,逕直朝著璃洛和那歐陽宇射去。
「爺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鳳麟將軍麾下的單刀赤義,唐綬是也!」
歐陽宇揮袖甩開襲來的長箭,猛然起身,憤恨道:
「果然是鳳麟的親侍!來人啊,活捉唐綬!」
眾人得令飛身,單威見狀,登時飛身而退。
綽雲宮門前的百姓,此刻嚇得瑟瑟發抖,正不知該如何是好
,忽聽得綽雲宮的大門吱呀一聲,急切的大開,緊接著媚無顏的一聲佯作的驚慌之聲,赫然響起:
「鳳黨餘孽來了,大家快逃命啊!快,快,大家快躲進來!」
一邊說著,一邊一把拉住兩個孩子的手,不由分說的牽進了宮。
璃洛正要上前攔阻,卻聽得一名侍衛來報:「侯爺,不好了!」
「何時慌張?!」
那侍衛欲言又止,璃洛見狀,不由得抬步近身,那侍衛明瞭,急忙張口在他耳側一番低聲言語。
璃洛的臉霎時間生出一股怒然,歐陽宇不明所以,正要上前說什麼,媚無顏卻一把抓住歐陽宇的手,哀聲道:
「歐陽大人,鳳黨大軍就要來襲,您當真狠心,讓這些無辜孩童,死在那鳳黨餘孽的手裡?!」
「你怎麼知道鳳黨餘孽有多少人?!」
「且看那東楚狗賊的臉色,如此這般如臨大敵,難道還會有假?!」
「這……」
媚無顏見歐陽宇猶豫不決,旋即飛速轉身,拾階而上,聲聲興奮的高呼道:
「歐陽大人有令!所有前來弔唁的無辜孩童,速速進得綽雲宮!」
眾人聞聲而喜,霎時間狂奔上前。
「慢著!」
璃洛陡然間冷聲高喝,歐陽宇正氣急媚無顏的猖狂,但此刻見得璃洛意欲發難,登時咬了咬牙,跺腳道:
「侯爺,他們是無辜的!保他們安然,遠比殺那些餘孽更重要!」
璃洛一臉凝重,眾人被那門口的侍衛攔住,此刻莫不滿眼期待的望向璃洛,媚無顏眼見得璃洛似是又要為難眾人,正要破口大罵,忽聽得璃洛威聲道:
「進宮可以,但本候把醜話說在前頭,若是有誰敢在綽雲宮內生出半分不軌,無論輕重,本候定斬不饒!」
媚無顏一愣,下一刻徑直樂開了花,旋即飛腿將那攔們的眾人,一把踢開:
「快,快進去!」
璃洛意味深長的將一眾慌亂的人群,一番打量,旋即對著歐陽宇拱手道:
「我等此番奉命前來,本就是衝著那鳳黨餘孽而來,如今他們既然這般囂張,你我豈能坐視不管?!」
「侯爺的意思?!」
璃洛翻身上馬:
「歐陽兄,綽雲宮這裡,就有勞侍郎大人了!本候這就帶足人馬,去將那散落在外的鳳黨餘孽一網打盡!」
「如此也好!侯爺小心!」
璃洛正欲催馬而行,但須臾又想到了什麼,旋即調轉馬頭,甚是嚴肅的對著歐陽宇道:
「綽雲宮外雖有鳳黨餘孽,但這宮內究竟有沒有,恐怕難有定論!你我既是奉命而來,合該巡法辦事,是以還要勞煩歐陽大人費心,將這些避難入宮之人,查點清楚,才好!若無事,你我自然好交差,但若是生了半分差池,恐怕……」
璃洛的話戛然而止,歐陽宇凝眉抬眸,正要說什麼,但見璃洛冷冷一笑,下一刻徑直策馬揚鞭,率領了一眾御林軍飛奔而去……
歐陽宇思量著璃洛的一番話,旋即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媚無顏的胳膊:
「媚姑娘,勞煩將這些不得已避難入宮之人,做個登記,待得本侍郎蕩除這綽雲宮外的隱患,也好按照名單,一一放人!」
媚無顏聞聲挑眉,旋即憤然運力,一把甩掉歐陽宇的手,不屑道:
「耳根子還真是軟!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怪不得那南宮若,看不上你!」
「你……」
歐陽宇聽她言及南宮若,登時惱羞成怒。
媚無顏絲毫不懼他的羞怒,歪嘴瞪眼做了一個鬼臉,旋即扶起受傷的淳天,砰的一聲給了他一個閉門羹!
……
林間深處,單威早已退下了那一面黑紗,此刻正手馭沖天稽,拔足飛奔。
身後不遠處,璃洛聲聲怒然的駕馭之聲,隨著暮色的垂臨,生生逼近。
不知跑了多久,氣喘吁吁的單威頓時停下了腳步,背靠著一顆粗大的蒼天古木,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救命……救命……」
突然間,一聲沉悶壓抑卻滿是驚懼的呼救之聲,隱隱傳來。
單威一驚,霎時提高了警惕:「誰?!」
呼救聲戛然而止,單威卻不由得握緊了沖天稽,逕直瞪目環眸,將週身四下一番打量。
「奇怪?!」
方圓四下,除了光禿禿的樹木之外,再無他人。
單威呢喃了一句,正要提稽而去,忽聽得身後的馬蹄聲驟然響亮。
單威逃避不急,只好運氣提身,逕直竄到了身側那方蒼天古木之上,找了一隻粗壯的樹幹,不動聲色的隱藏了起來。
不多一會,璃洛便追了過來,到得那單威藏身的古木處,頓時御馬不前,待得一番細細思量之後,不覺寒聲問道:
「消息是否可靠?父王和皇后當真遇險?!」
單威屏住呼吸,豎
耳傾聽,心中登時恍然:
「怪不得,他會如此緊張,我說嘛,我這點調虎離山之計,片片歐陽宇還行,這璃洛是何等奸詐,怎麼會如此輕而易舉,就上了當,對我單威窮追不捨?!哼,原來是他老爹出了事!哈哈,活該!這就叫報應!」
心中正兀自得意,只聽得璃洛身側便陡然響起一聲急切:
「不敢欺瞞太子,楚王和王后當真被那佯裝成南川官貴的海老大,劫持而去!」
「海老大!?」
話音剛落,璃洛和單威便齊齊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