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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六章 石策讖緯話天機(下) 文 / 娑婆訶

    景太后話鋒一轉,百官不由得再次驚心,一時間再次默然。偌大的天龍殿上,只有景太后手中的佛珠,在有條不紊的緩緩盤動,偶爾念珠之間有意無意的碰撞,發出低微的鏗鏘之聲,可在百官聽來,確實另一番駭人。

    景太后環眸掃了一眼伏地叩首的一眾臣子,繼而朗聲道:

    「爾等既然身為我南川臣子,只要我南川王朝存世一天,爾等便該恪盡仁臣之本分,兢兢業業,做好各自分內之事,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之高風亮節,侍君為民,共同輔佐仁君聖主,以圖盛世乾坤!但不知,哀家所言,是也不是?!」

    眾人聞聲齊齊拱手,高聲秉復道:「太后娘娘所言極是!我等受教!」

    話音剛落,只聽景太后又是一聲長歎:「哀家老了,怕是看不到日後南川的昌盛繁榮,也沒有福氣來感受我南川將來的宏圖霸業,但,哀家相信,爾等的子子孫孫,必然會親歷我南川的盛世繁華!到那時,哀家在九泉之下,定會安然瞑目!」

    眾人環眸相顧,旋即重重叩首,齊聲道:「太后娘娘千秋萬歲,定然……」

    熟料話未說完,景太后便不耐煩的一把揚手打斷了眾人的恭維:「罷了,你們也不用說這些勞什子好聽話來恭維我,哀家只是想讓諸位愛卿明瞭,能顛覆我南川王朝的,不是什麼石策讖緯上的天機讖言,而是爾等效忠我南川的誠心,究竟有幾分!」

    眾人聞言,登時驚聲齊奏:「皇上聖明!太后娘娘英明!吾等效忠南川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鑒!」

    景太后冷艷的面容之上泛起絲絲微笑:「如此一來,哀家便放心了!是以即便這石冊之上,讖言我南川王朝明日便會亡國,在哀家看來,也不過是一番經不起推敲的兒戲之言!諸位卿家,可覺得哀家所言,是也不是?!」

    百官齊齊頷首,「太后娘娘所言極是!讖言一說,想來不過是無稽之談,真真不足為怪!」

    景太后轉眸掃了一眼那依舊匍匐在地的邚卜言:「邚卿家,你覺得呢?哀家所言,是否有違天道,不敬天機?!」

    邚卜言的官服早已被週身冷汗,從裡到外濕了個透,此刻聽得太后娘娘問話,登時提足了十分精神,惴惴不安的謹言道:

    「是罪臣糊塗!」

    話音剛落,景太后便高聲一語接上了他的話:

    「將朝政之事,全全寄托在一本石頭做成的書冊上,哀家想,這便是前朝帝君之所以禍國央民的根本原因!」

    邚卜言心頭一怔,原本纏繞在心口的一番言語,陡然間躲回了腹中,囁嚅片刻,再次匍匐悲聲道:「罪臣有失職守,枉信讖緯,驚擾了聖上和太后娘娘,實在罪該萬死,罪臣萬不敢乞求寬恕,只求,只求在罪臣死後,罪臣的家眷能從輕處罰,如此,罪臣便是在九泉之下,也會感激聖上和太后娘娘的大恩大德!」

    一直靜默不語的閬淵此番聽得此言,不由得側首看向身側的景太后。

    景太后凝眉轉首,對著閬淵一番意味深長的審視,旋即悄然點了點頭。

    閬淵見狀,頓時起身,一邊負手朝著邚卜言走去,一邊朗聲吩咐道:「眾卿平身!」

    邚卜言聽得閬淵的腳步,聲聲逼近,不由的汗毛倒立,愈發的打起了寒顫。

    卻不料,方過須臾,閬淵卻陡然間俯身抬手,逕直將邚卜言親自扶起。

    「邚卿家,起來說話!」

    邚卜言稀里糊塗的被閬淵攙扶起,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

    「聖上,罪臣……」

    邚卜言剛一張嘴,閬淵卻再次揚手打斷了他的話:

    「你藏匿*,暗地裡修行占星術,自是觸犯了我南川律例,此罪若是不罰,定難服眾!」

    閬淵一語方歇,邚卜言的雙腿便再次頹然而軟,正要屈膝而跪,卻不料閬淵卻陡然伸手,將他攙起。

    「只是這世間之事,素來福禍相依!今日若非這本石策讖緯之書,朕又怎麼能如此清楚明瞭的看透邚卿家效忠我南川的一片忠心!」

    邚卜言被閬淵這突如其來的讚揚,徹底弄暈了頭腦,一時間張口結舌,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閬淵微微一笑,負手轉身,逕直朝著龍椅走去。

    偌大的天龍殿,在頃刻間響起閬淵的威嚴之聲:

    「自古聖賢明君,皆以居安思危為治世安民的座右銘!朕雖不才,卻也想鞠躬盡瘁,效仿明主。想來著天華帝都,自朕登基以來,短短三年,便歷劫天災*,路數劫難。先有鳳麟喋血朝堂,後又天雷震壑毀我宮牆,一個月前,我帝都天華之臣子百姓尚未得以休養生息,便再次罹遭颶風天龍之禍。

    如此種種,使得我帝都黎民深處水深火熱之中,朕身為一國之主,徹夜難眠,是以今日上朝,原本是有一事,想與諸位愛卿相商!」

    眾人一番疑惑,卻自是猜不透半分聖意,頓時齊聲道:

    「臣等洗耳恭聽!」

    閬淵龍袍一甩,威嚴端坐,朗聲道:

    「朕雖不才,卻深慕聖主賢君『垂拱而治』的盛世之景,是以一早便有『施治謀天下,豎德仁求人心』之夙願!只可惜,兩朝戰亂的陰霾尚未散去,帝都天華便再次遭遇接二連三的天災*,使得朕不得不暫時擱淺了此番心願。

    試想,連一國之都的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朕還有什麼臉面,去跟天下百

    百姓,談什麼垂拱而治?!」

    閬淵頓言,環眸將百官一番審視。

    太史令卓濂蚣凝眉沉思,不過須臾抬足出列,拱手道:「皇上聖明!依老臣看來,安*,自可譴兵卒以鎮,但這天災之事,怕是自不由人!況且帝都天華之百姓官貴,因久經禍亂,是以頭腦之中早已被『以暴制暴』的崇武精神所浸淫。皇上若是想要以天華為標榜,推行治,怕是難上加難!」

    「卓卿所言極是!這也正是朕最為擔憂之處!此外,邚愛卿所言讖言之事,雖不足為信,但卻也不可否認的印證了朕對天華城地理位置的擔憂!若是連製造這石策讖言的無聊之人,都能看出天華城是備受天災親睞的禍患之處,那朕端的是該考慮一下,這天華城,究竟還有沒有資格來榮冠『帝都』這一稱謂?!」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驚怔。

    須臾,一位官員回過了神,登時惴惴拱手道:「皇上的意思,是要遷都?!」

    閬淵聞聲,雙眸之中頓時生出幾分喜悅和讚賞:「看來,諸位卿家,和朕想到一塊去了!如此不謀而合,倒當真出乎朕的意料!」

    百官聞言,不覺又是一陣嘩然。

    那驚魂未定的邚卜言尚未來得及擦去額上的冷汗,此刻便再次驚愣。只見他雙眸之中一番複雜的情緒,飛速徘徊,似是在內心深處仍有一番言語,將要脫口,卻終是沒了那份膽量和勇氣。

    景太后手盤念珠,自是不語,但一雙眸子卻在須臾之間,便將朝堂之上的眾人的言談舉止,盡收眼底。

    「諸位愛卿,若還有什麼異議,直言無妨,朕自當洗耳恭聽!」

    閬淵高高在上,一聲威嚴響起,片刻之後,朝堂之上再次安靜了下來。

    過了須臾,太史令卓濂蚣拱手凝眉,沉聲問道:「但不知,皇上意欲將這南川帝都,遷往何處?!」

    閬淵凝眉而思,片刻之後,悠悠道:「帝都改遷,乃我南川頭等要事,朕心中雖有幾分思慮,但終究還是要聽聽諸位愛卿的看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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