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德宮漪蘭殿偏殿的大門被人大力地踹開，祁昱讓眾侍衛留在門外，獨自一人走了進去，帶著一身沉怒，行走間衣袖捲起一陣風。
瀾月嚇得連請安也忘記了。
「孫千暖！」祁昱闖進內殿，一把扯開了床幔。
千暖揉揉惺忪的睡眼，一見是他，慌忙滾下床行禮：「嬪妾，嬪妾見過皇上！」她只穿了一件中衣，尚且嬌小的身軀在地上跪著，像一隻貓。
祁昱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把目光從女孩微敞的領口處收回，並未叫起，冷聲道：「你最好給朕一個解釋！」
「解釋？」千暖裝傻充愣，「什麼解釋？」
祁昱瞇了瞇眼：「你不是住在母后那裡嗎？」
「嬪妾昨日那番作為，事後想想，已是無臉再住在永昌宮，侍奉太后。故而，故而……」她照著王雲惜給的劇本，在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以額觸地，「求皇上寬恕！」
祁昱眸光動了動，只覺得這個人不應該是這樣的。
昨日早上她那股不服輸的倔強勁兒，還有她不怕死的頂撞，彷彿那樣子才像是她。那樣的她，卻和記憶中的……
祁昱搖了搖頭，然後道：「昨晚，你在哪裡？」
「昨晚嬪妾剛回到這裡，便被霞妃娘娘邀去未央湖共用晚膳。嬪妾一直與霞妃娘娘、惜貴人、緋小媛在未央湖閒話。酉時三刻，嬪妾回了漪蘭殿，一直睡到現在。」千暖擺出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
照著王雲惜的說法，只要她這一關過了，剩下的，霞妃都會打點好的。
「霞妃？」祁昱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若是欺君，你知道後果。」
「嬪妾不敢，恭送皇上！」千暖一直等祁昱出了門，沒有聲音了，方才癱坐在地上。
好險！她才鑽進被子裡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他就找過來了。如果她沒有聽王雲惜的話，那此刻……她不由後怕地打了一個寒噤，果然師父說的對，好奇心要不得！
不過，王雲惜為什麼要幫自己？
照理說，她那日早已經回絕了王雲惜，她們的關係真的好到這個程度嗎？還是，這一切都是霞妃授命？霞妃似乎也沒有必要為她冒這個風險吧？
一個無憂閣，祁昱至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千暖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她轉念想到了無憂閣，想到了那一幅畫，不由勾起了唇角。
彼時不經世事，尚還稚嫩的她，不明白這樣的歡愉是為那般，只覺得畫上所題的字，讓她很舒服。
——吾妻若若。
「吾妻……若若……」千暖低喃了幾聲，突然又哭喪了臉，「可惜若若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千暖。若若死了……」
這樣想著，她心裡不覺又多了些苦澀，來得更加無厘頭。
瀾月在外打點好一切，方才進到殿中，卻見千暖依舊坐在冰冷的地上。
「哎呀，婕妤，你怎麼還坐著呢！快起來，仔細著涼了！」她注意到臉色不太好看，不由問道，「皇上，發現了什麼嗎？」
「啊？哦，沒，沒有。」千暖被瀾月扶著帶到了床上，突然抬頭道，「瀾月，我想再去一次無憂閣。」
她想，燒了那幅畫！
是的，燒了它！
只有燒了那幅畫，燒掉祁昱心裡一直藏著的陰影，他才能看見面前的陽光。她不應該讓前世的自己，成為他這輩子揮不去的陰霾。
「閉嘴！」瀾月實在無法忍受她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不由低吼，「你可以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但是請你愛惜五小姐的身體好嗎！霞妃和惜貴人冒著生命危險在保你，你要是再敢亂來，我，我，我就死給你看！」
千暖：「……」
「好吧。」她躺回到床上，自覺地蓋好了被子，「那我睡覺了。晚安，瀾月姐姐。」就像曾經無數次說的「晚安，哥哥」那樣，她甜甜一笑，乖巧地閉上了眼。
瀾月怔住，她目光複雜地看了千暖一眼，然後熄了蠟燭，離開了大殿。
「大不了，下次我自己去。」千暖越想越覺得那幅畫，甚至整個無憂閣都礙眼的很，巴不得現在就去放一把火，全都燒了。
蘇梨若已經死了，她死了，那些東西又有什麼用？除了給人添堵，都是沒用的死物！千暖睜開眼，一絲睡意也沒有了。
***
可能大家會覺得千暖做的事情都太衝動，請你們體諒一下，畢竟女主此刻的心性還是十歲。而且前世又是在外習武，性子比較調皮。但是請相信，不久以後，後宮這個大熔爐，會打造出一個讓你們喜歡的千暖出來的。
覺得暖暖寫的好的，請支持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