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
清脆的銅鈴笑聲,讓凌夢清沒由的感到一陣高興,充滿疑惑的雙眼微微朝一側的蘇穆河看去,那眼神像是在詢問對方:你真的有這麼說過我?
一直以來,蘇穆河在她心中的印象,都是一個不會輕易誇獎別人的人,此刻突然從慕詩姍口中得知他對自己的誇獎,這倒是讓她的心裡著實美美了一番。
「額…兩位小美女,你們光顧著聊天,也照顧照顧我的感受唄?」
飽受異樣目光的蘇穆河渾身像被針紮了一樣,凡是從凌夢清和慕詩姍身旁走過的男性,無不將充滿羨慕、嫉妒的目光朝他傳來。
一白一黑,兩個同樣一襲長裙的女子站在這裡,更像是一道最為亮麗的風景線,什麼作家名畫,全都黯然失色。
風姿綽約,楚楚動人的凌夢清,素風韻,純白如雪的慕詩姍,兩人只是站在這裡,就仿若天成的玉石一般,讓人看到美不勝收。
「聽蘇穆河說,你也有畫品參賽,不知道是哪一副啊?」
沒有理會蘇穆河的不滿聲響,凌夢清直接挎上慕詩姍的手臂,親暱的樣子,就像一對不可分割的好姐妹,哪有一點只是剛剛認識的樣子?
「我的畫放在了後面,走吧,我帶你去。」
偏過頭,慕詩姍笑看著凌夢清,打從心底,她升起了一絲濃情的溫暖,就在剛才,凌夢清剛剛挎上她手臂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願意如此近距離的靠近她,不會覺得她做作,也不會讓她感到只是因為同情。
慕詩姍的病,凌夢清是知道的,早在過來之前,蘇穆河就已經在車裡告訴了她知道,此時,凌夢清陪在慕詩姍的身邊,一方面是因為蘇穆河對她的囑咐,而另一方面,她自己也的確是非常喜歡慕詩姍的,說不出為什麼,她只是覺得很喜歡和這樣的女人走在一起,最起碼,她看到的慕詩姍,並不像李曉柔那樣,只知道埋怨和抱怨。
「看,就是那副。」
伸手指去,慕詩姍帶著兩人繞過幾個走廊之後,便在一副描繪人物的畫作前停留了下來。
這裡參觀的人群很少,並沒有像外面那樣擠滿了人群,可儘管這樣,慕詩姍所畫的這幅畫下,還是站著不下於數十個參觀畫作的遊客。
畫很美,也很清新。
慕詩姍所畫的這幅畫,只是畫了個院子裡的一個小角落,並沒有什麼名貴的花,只有一些雜亂的小野草,很多,但是很美。
而在花叢中,正蹲著一位不知道在做什麼的三歲小女孩,讓人有種想去探究她到底在做什麼的衝動。
白色的裙子,黑色的齊腰長髮,再配上院子裡滿地的小野花,無論怎麼看,都讓人想擁有這個寧靜而美好的景象。
然而,最為突出,也是最容易讓人忽略的,則是在畫作的最側邊,也正是女孩蹲下的後方,有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小男孩,精緻的輪廓看的出男孩五官的俊美,此時,在男孩雙眸中,正流露著一種濃濃的關愛和喜悅,緊緊的看著離他不遠處,正蹲在花叢裡的女孩。
這幅畫,在外人看來,真的很普通很普通,不過是簡單的兩個小孩的描繪,可是,諸不知,這幅畫在慕詩姍心中,卻是佔據著十分重要的地位,這是她十幾年來,畫的做多,也是最為用心的一副作品。
畫中的男孩,是他小時候最好的玩伴,畫中的女孩,也正是慕詩姍自己,只是,那個小小的院子,還有那長滿各種野花的花叢,卻已是十分久遠的東西了。
「額……」
一直盯著畫作仔細觀賞的凌夢清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慕詩姍的畫,這幅在她眼中看似普通的畫,卻又有種讓她說不出的內心悸動,那種感覺時而跳的很快,時而又一陣平靜,讓她慌亂中,找不到一個可以把握的方向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另一邊,同樣在仔細觀察這幅畫作的蘇穆河卻是輕輕歎了口氣,這幅畫,雖然他也是第一次見到,但只從畫作裡對身邊景色的描寫,便一眼讓他認出了這是哪裡。
小小的院子,孤兒院。
無名的花叢,碎花林。
蹲下的女孩,慕詩姍。
站著的男子,柳雲帆。
兒時的記憶被恍然勾起,層層疊疊的碎片又再次緊密的拼湊起來,蘇穆河別過頭,一抹黯然的光芒從他的眼角處閃過。
伸手想要碰觸母親留給自己的遺物,卻又難過的搖搖頭,吊墜丟失,到現在,他還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你們先看吧,我一個人出去走走。」
嘴裡喃喃的說道,蘇穆河將雙手抄近褲兜裡,低著頭,一步步離開了展廳。
看著蘇穆河低下頭離去,凌夢清沉重的皺起眉頭,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
「讓他一個人靜靜吧。」
拍了拍凌夢清的肩膀,慕詩姍輕柔的笑了笑,清澈的雙眸裡泛著淡淡的水波,她心裡明白,是自己的這幅畫作,勾起了他的回憶。
「嗯。」
低聲應道,凌夢清再次朝這幅畫作看去,只是,她的腦海裡,依舊還是閃過方才蘇穆河離去的背影。
一直以來,她覺得自己能夠看懂那個男人,也十分瞭解那個男人,可是現在,在剛才那黯然傷神的背影中,她突然發覺,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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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因為,她根本不瞭解那個男人,更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我覺得這個小女孩很像你。」
看了良久,直到附近的人群漸漸消失,凌夢清這才轉過頭看嚮慕詩姍,開口說道。
「像我?」
慕詩姍驚訝的問道。
畫中的女孩是她不假,但是,那畢竟是她小時候的模樣,只是過了這麼久,而凌夢清才剛剛認識她,只是一面,她就能看得出自己和畫中的女子很像,著實令他驚訝了一把。
「不錯,畫中的女孩的確是我。」
慕詩姍點頭看向凌夢清,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面前的女子彷彿能看懂她,這種感覺,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樣。
「這幅畫,不止這個價錢。」
嘴角上揚,凌夢清伸手指向貼在畫作下的標籤,那裡,註明了這幅畫作的作者以及對外公開的價格。
『思念』——作者:慕詩姍。
標價:一萬五千元。
「我知道,可它已經不再屬於我了。」
心中明白的慕詩姍伸手觸碰了一下自己的畫作,她當然清楚自己的這幅畫作應該值多少錢。
「為什麼打算將它賣掉?」
凌夢清不知,偏過頭,疑惑的問道。
「這個男孩,是屬於我生命的意義。」
沒有回答凌夢清所問,慕詩姍只是指著畫像中的男子,眼神癡情的望著他。
「他是你的男朋友?」
沒有猶豫,凌夢清想也沒想的直接開口問道。
「是,也算不是,總之,我等了他好久,卻一直沒有等到他的消息,況且,再過不久,我可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自由了,所以有些東西,我想還是不放在身邊的好。」
繃起唇角,充滿複雜與難過的雙眼忍不住泛起漣漪,她是真的想他,卻又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裡。
「別那麼沮喪,只要他還在這個世上,就一定能夠找到,如果你相信我,就請告訴我他的名字,或許,我能幫你找到他。」
目光堅定的看著她,凌夢清深深的被她的執著所感動,她從未等一個人等這麼久遠過,因為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值得她如此去等待。
她現在過的很好,一個人逍遙自然。
「不必了,如果他還記得當初的話,他一定會主動回來的,已經十多年了,或許,他現在在美國過的很好,不打算回來了呢!」
強忍住內心的痛楚,慕詩姍牽強的笑笑,試圖打破由自己帶來的這份壓抑。
「美國?那更巧了,我今年剛從美國留學回來,你倒是說說,是哪家公子哥,有這麼大魅力?」
聽到美國這兩個字,凌夢清立刻高挑起眉頭,赴美留學的華僑,她幾乎都有認識,只要是稍微有點地位的公子哥,她手上也都有他們的聯絡方式。
「他不是公子哥,他跟我、蘇穆河一樣,都是從孤兒院走出的孩子,只是,他的養父養母后來移民去了美國,所以,也將他一同帶了過去。」
搖了搖頭,慕詩姍彷彿又回想到那一天柳雲帆揮手告別的場景。
紅瓦大院的孤兒所,一個幼小的兒童,被一對前來領養的中年夫婦帶走……
「我現在真的是對畫像裡的男孩充滿了好奇,從前,我覺得一個女人用很長的時間去等一個男人,是一件很傻的事情,但是,從你身上,我竟然能感覺到,那個男孩同樣對你充滿了關愛,只是,十多年過去,我想你對他的記憶也只是停留在兒時的階段吧?」
目光再次看向畫中的男孩,凌夢清很是困惑,如果這個男孩他心中有知,知道有一個女人等他等到了現在,卻還遲遲沒有出現,那麼能夠解釋這個結果的,也只剩下一個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