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了臘月二十這天,李氏和兒媳婦早早起來把飯菜準備好,又反覆交代桃爺飯咋做、雞咋喂、蛋咋撿、撿了放哪兒、貓碗在哪兒、狗食盆兒在哪兒,喋喋不休沒玩沒了,桃爺吐了一口煙,說道:「既然不放心,就別去幫人了!」
劉氏和張氏偷偷笑著,李氏氣的翻白眼,「嫌我話多,讓你也嘗嘗我不在家的滋味!」
「你不在家我耳根清靜多了!」桃爺說道。
李氏哼哼的出門,劉氏和張氏趕緊跟上,她們昨晚就跟自家男人交代好了,不比李氏今天嘮叨的少,當然,男人們受不了叨叨,只有讓自己的嘴堵住媳婦的嘴了,換個聲音,比叨叨好聽。
午飯當然是桃爺指揮,長富和長貴上灶台搗騰出來的。不要小瞧了桃爺的智慧,他和兒沒炒菜烙餅的能耐,但是煮個臘八粥一樣的混合粥還是可以的,雜糧蔬菜紅薯再切些臘肉條,熬了稠稠的一大鍋。配上現成的醃大頭菜,醃剁椒,泡蘿蔔,勉強上桌了。
孩們一點兒也不嫌棄,嚷著肉粥真好吃,桃爺滿意的笑道:「好吃就多吃點!」
晚飯,依然是肉粥。
頓頓吃肉,孩們也不膩,直呼爺爺比奶奶會做飯,好吃了。
臘月二十一這天一早,桃爺去桃大爺家送完賀禮,回家又給孩們安排了肉粥當午飯,孩們的熱情明顯比昨天降了很多,飯量也減少了一半。
桃爺不滿道:「咋了,一個個的吃這麼少!」
大寶和二寶苦笑,寶說道:「爺,我咋還是覺得奶奶做的飯好吃呢?」
四寶也趕緊點頭。
桃爺氣的吹鬍,「才第頓,你們就吃膩歪了,你奶有我捨得放肉嗎?你們看看碗裡肉少嗎?」
幾個孩忙把碗裡的肉塊兒往爹爹碗裡挑,實在是吃不下了,再吃就吐了。
桃爺狠狠的瞪了幾個臭小一眼,轉頭笑瞇瞇的看著妞妞,「小桃,爺爺做的飯好吃嗎?」
妞妞正專心的在小碗碗裡挑豆吃呢,聽見爺爺喊她小桃,她沒反應過來。
長富笑著摸了摸閨女的頭,溫和道:「妞妞,爺爺問你話呢?」
妞妞抬頭,大眼睛眨呀眨的,疑惑的看著桃爺。
桃爺笑瞇瞇語氣和藹的重複一遍:「爺爺做的飯好吃嗎?」
妞妞小閨女點頭,甜甜的說道:「好吃,豆好好吃!」說完扭頭看著長富道:「爹,沒豆了!」
長富著劉氏的樣,把妞妞小碗碗裡的粥都倒進自己碗裡,然後再給妞妞添勺飯,讓她繼續挑豆吃。
桃爺無奈了,下死命令,必須把鍋裡的肉粥吃光。
大寶幾個捂著嘴差點吐了。
當晚夜酒,桃大爺的長桃長耀和次桃長祖挨家挨戶的請客,長祖也是知客師,請起客來能說會道。
桃爺笑瞇瞇的帶著長富長貴去村東頭吃酒,臨走前交代大寶,一定好照顧好弟弟妹妹,不能玩水更不能玩火,乖乖在家等著,散席了給他們帶粉蒸肉大肉片和粉蒸肉坨回來吃。
孩們興致缺缺,對肉感覺不會再愛了。
等到桃爺父回來,菜葉裡果然包著粉蒸肉,長富還特意給孩們帶了油炸豆腐和酥肉丸回來。孩們吃了豆腐酥肉和丸,粉蒸大肥肉看都沒看一眼,就嚷著飽了。
晚上李氏、劉氏、張氏幫忙回來,孩們嚷嚷著奶奶做的飯最好吃,李氏弄明白怎麼回事,氣的恨了桃爺好幾眼。
還好,明天臘月二十二正酒一過,就幫完忙了。
第二天李氏和兒媳早早起床做完早飯才到五更天,她們趕緊收拾收拾幫忙去了。
隨著喜炮辟里啪啦一陣響,鑼鼓嗩吶吹奏成喜慶的曲兒,迎親的隊伍出發了,桃家村的村民也在這種喜慶的氛圍裡醒來,孩們盼年醒的早,如今又有新娘看,更是激動的穿衣起床。
今天沒下雨,但是早飯後下起雪來了,而且越下越大。
下雪帶給孩們的驚喜更大,雪花漫天飛舞,落到地上慢慢的堆積起來,長富和長貴檢查了孩們穿戴的棉襖棉褲棉鞋,又檢查了他們的帽,沒問題了才放他們出去玩耍。
村裡的孩都出動了,他們高喊著『下雪了,看新娘去哦』向著村東頭桃大爺家跑去。
桃大爺家正忙成一團,雪大,院壩裡的桌只有往屋裡搬,桃大爺家除了泥牆茅屋小院落外,旁邊還有一套磚瓦大院,一間屋兩張桌足夠放下了。
院壩裡人們忙成一團,孩們不好進院,只能站在籬笆外大聲喊著:「娶新媳婦了,娶新媳婦了!」
王氏笑瞇瞇的端出一盤炒花生和炸果,孩們一人一把分了個乾淨。
周家坪離得遠些,迎親的隊伍回來已經過了午時,紅紅的轎頂上積著一層雪,迎親的和送親的眾人都帶上了裹紅布的斗笠,白茫茫的天地間,一行紅艷艷的隊伍,竟比梅花還要艷上幾分。桃大爺忙著招呼著給眾人端上熱騰騰的紅糖姜水,讓他們驅驅寒。
永盛紅著臉牽著新娘拜完堂送入洞房。
禮畢,然後是開席。
豐盛的菜餚依次上桌,坐席的人們歡聲笑語,等到散席收拾完畢,李氏帶著兒媳婦趕緊往家走。
快到家門口了,突然跳出五個雪孩和一條雪狗,李氏罵道:「下雪天還
在外面瘋,受了寒咋辦?」
大寶幾個嘻嘻笑著,手裡握著兩個雪球兒,帽上衣服上全是雪,還有明顯被雪球砸中留下的痕跡。
劉氏把大寶手裡的雪球兒拍掉,氣的不行,「手套呢,咋不戴上!」
「娘,哥哥的手套在這兒呢!」妞妞從哥哥們身後站出來,懷裡抱著幾雙手套。
「哎喲,手凍爛了咋辦?快把手套戴上!」李氏趕緊把手套分給幾個寶。
張氏也氣道:「回家再收拾你們!」
哎,大人不能理解孩對玩雪的熱情,大寶幾個只能悻悻然帶著手套進了家門。
李氏一回家,就衝著正在下棋的父人發火,「心裡眼裡只有那盤棋了,臭小些都耍瘋了,你們也不管!」
桃爺繼續下棋,漫不經心的說道:「婦道人家大驚小怪的,讓他們出去跑一跑玩玩雪有啥不好,麥苗被雪凍一凍才能豐收呢,小孩受受凍沒壞處!」
李氏跟桃爺說不下去,心裡暗自生氣,只得去灶房給孩們熬些紅糖姜水。
劉氏和張氏把孩們身上的雪拍乾淨,打濕了的鞋和褲都換下來。當然,換衣服的過程中,寶和四寶屁股都挨了好幾巴掌。
因為雪越來越大,李氏就沒去看鬧洞房,幾個寶想去,也被李氏阻止了,理由是:下雪天冷滑。
寶趴在窗口,望著被雪光映亮的夜晚,感歎道:「永盛哥小時候騎過很多狗,他成親的時候不下雨,竟然下雪了,真厲害啊!」
劉氏敲了一下寶的頭,笑罵道:「你這小腦袋瓜成天都想些啥呀?」
長富說道:「想娶媳婦了吧!」
寶被他爹誤解了,氣的翻白眼。長富和劉氏假裝不知道,繼續笑話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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