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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 底肥 文 / 小等娃

    閒了一段時間,桃爺感覺全身骨頭都發酸了,他抱怨著自己真是個勞碌命,好不容易閒幾天,腰也酸,牙也疼,吃不香,睡不著,全身不自在,非要幹活才舒坦。

    李氏也有同感,餵豬喂雞做飯,只要是手裡有活忙,人就精神抖擻,一旦閒坐著,瞌睡就接踵而至,好像人困乏之,精神頭差了。

    老兩口針對這種閒散狀態探討過後,馬上著手準備冬小麥底肥的事。

    有了活幹,桃爺精神煥發了,他把院外樹幹上架的麥草垛拆開,搬來鍘刀準備把麥草鍘成碎截兒,長富和長貴也過來幫忙,桃爺說不用,讓兒們自由活動,長富和長貴也沒啥事,非要幫著桃爺鍘麥草桿。

    麥草垛架在樹幹上像是一朵大蘑菇,一旦把支架和竹條拆開,就鬆鬆垮垮的散落在樹下,寶四寶和妞妞歡呼著衝過去,在麥草裡藏貓貓玩。

    「寶,你帶四寶和妞妞去院壩裡去玩,別在這裡搗亂!」長富朝著寶說道。

    寶假裝沒聽見,繼續在麥草裡鑽進鑽出。

    長貴笑著說:「你們幾個就鑽吧,麥草裡藏著蛇喲!」

    孩們飛快的鑽出來,躲得遠遠的,寶怯怯的問:「二叔,真的有蛇嗎?」

    「當然,二叔什麼時候騙過你們。」長貴一邊抱麥草一邊說道,「麥草裡有老鼠窩,蛇找老鼠吃,肯定要鑽到麥草裡,遇到菜花蛇還好,沒毒,咬上一口就是疼一下,運氣不好遇到有毒的麻蛇,烏蛇或是秤桿蛇,咬一口就會被毒死!」

    寶和四寶打了個冷顫,臉色都變白了,妞妞對蛇沒有多少印象,臉色並沒有露出恐怖的神色。

    「二叔,夏天的時候,咱家梨樹下爬著一條蛇,是不是秤桿蛇?」寶想起夏日的一天正午,他和哥哥們找蟬殼,在院壩一角的梨樹下,發現一條黑紅條紋相間的蛇,嚇得他們哭喊起來。聞聲出來的一家人表情各異,李氏劉氏張氏飛快的跳起來把幾個孩抱走了,桃爺拿起一根長竹竿,把蛇挑起來,扔到山腳下去了,長富和長貴還把院四周檢查了一遍。

    「嗯,就是像秤桿一樣的一截黑一截紅的,那蛇可毒了,咬了人很難救活。」長貴說道。

    「爹,你別抱麥草啊!裡面有蛇!」四寶看長貴抱著麥草,著急的喊道。

    「二叔,爹,你們別抱啊!」寶也嚇著了,看長富和長貴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轉頭朝著桃爺喊道:「爺,你管管爹爹和二叔,麥草裡有蛇!」

    「呵呵!」桃爺笑道,「剛才拆麥草垛的時候,有蛇也早跑了!」

    寶和四寶還是非常擔心,急的眉頭都皺一團了。

    長富拿了根長棍在麥草四周反覆拍打,笑著說道:「看,咱拍一遍,蛇受到驚嚇就會跑走,我們等一會兒再抱麥草,你們總放心了吧!」

    寶和四寶點頭,堅持站在遠處監督著。

    桃爺和長富長貴笑著說了幾句,想到孩們真切的擔心,心裡還是很欣慰。麥草一捆一捆的抱過來,鍘刀卡嚓卡嚓的鍘成小截兒,一上午時間鍘了高高一堆。

    桃爺在一旁空地上挖了個坑,把麥草截兒推進去,再澆上尿和糞水,用草墊蓋上,麥草經過發酵漚爛變成農肥,等到播種冬小麥的時候,施到地裡當底肥。

    中午飯桌上,寶就一臉菜色的跟大寶和二寶講麥草裡有毒蛇的事,好像他真的親眼見到毒蛇從麥草垛裡鑽出來一樣。大寶和二寶也一臉嚴肅的聽著,對於蛇,孩們還是非常恐懼的。

    「爺,麥草垛裡真有毒蛇嗎?」大寶問道。

    「可能有吧,但凡有蛇的地方,咱都要提高警惕,畢竟被咬了不是鬧著玩的!」桃爺說道。

    「爺,真要是被毒蛇咬了咋辦?」二寶接著問道。

    「真要是被毒蛇咬了,趕緊把傷口那團肉挖掉,再使勁擠,把毒血擠出來,實在不行,只能砍手砍腿了。」桃爺說道,「蛇毒不好治啊,咱們這離醫館遠,真要被蛇咬了,送到鎮上人早沒命了。」

    「爺,咱們村咋沒大夫?」二寶問。

    「咱們村人少,誰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到馮家村請馮郎中,抓幾副草藥抗過去就好了,咱們莊稼人生不起病啊!」桃爺歎氣,「吃苦受凍咱不怕,怕的就是生病!」

    「爺,我想醫,給人治病!」二寶認真的說道。

    「好孩!」桃爺拍拍二寶的頭。「醫是很苦的,僅湯頭歌都夠你背的。」

    「我不怕!」二寶眼神灼灼。

    李氏笑著說:「老頭,還真別說,二寶從小就喜歡野草野苗的,咱家吃的野菜他都記得門清,我看來,孩要是有心,就讓他唄!」

    桃爺想了想,說道:「再讀幾年書,識幾個字再說吧,現在當徒還小了,爺爺小時候可當過徒的,常年住在師傅家,端盆遞茶挨打受罵是常事。」桃爺很少跟家人講小時候的徒的事。

    李氏聽桃爺這麼一提,又心疼起來,她說道:「這事還早呢,二寶現在還小,大些再看吧,這手藝啥的不也沒啥,咱守著莊稼,就不怕餓著!」

    長貴和張氏點頭,畢竟讓自家小去師傅家藝受苦,他們心裡也難受。

    二寶聽爺爺奶奶這麼一說,也不再說話,畢竟他還小,徒的事也不明白其中的道道,那就聽爺爺的話,再讀幾年書,長大些再說不遲,心裡想醫治病救人的願望,倒是一直不曾改變過。

    隨後幾天,桃爺帶著兒扛著鋤頭去挖地,收穫過

    紅薯的土地不算難挖,加上前陣兒秋雨綿綿,土壤變得很鬆軟,一鋤頭下去,輕鬆就刨起一堆泥。父人說笑間,成片的土壤就被翻挖好了,翻挖後的泥土是黑褐色的,帶著明顯的水汽,秋陽曬一會兒,泥土表層的水汽蒸發,黑褐色變成了灰褐色。

    陸陸續續有村民來到地裡,開始翻挖土地,為播種冬小麥做準備。桃爺熱的不行,他把內裡的裌襖脫掉,掛在地頭上的桃樹枝上,繼續揮舞著鋤頭。長富和長貴早就脫掉薄襖了,紅褐色的臉頰上汗水連連,他們正值壯年虎背熊腰的,幹起活來勁頭十足,桃爺不自覺的看了兒好幾眼,心裡感歎萬千,真是不服老不行啊!

    李氏和兒媳婦在家挑麥種,她們用細孔竹篩把麥都過一遍,把顆粒均勻個頭飽滿的麥篩選出來用做麥種。麥種再曬一曬,然後裝好備用。

    院外土坑裡的麥草截兒已經漚爛了,揭開草蓋,散發著一種酸臭的怪味兒。桃爺用鐵耙把麥草翻了翻,然後吩咐李氏把灶膛裡的草木灰裝來。

    灶房外已經攢了一大堆草木灰了,灶膛裡也攢的滿滿的。李氏和兒媳婦們戴著草帽披著舊衣服,開始往土坑裡運草木灰,草木灰很輕,稍微一動作,就四散開來。等到草木灰全部運完,婆媳幾個全身都是灰,趕忙脫掉互拍起來。

    桃爺用鐵耙把草木灰和漚爛的麥草截兒攪拌均勻,用糞簍挑到地裡撒上。

    長富和長貴用鋤頭把這些底肥翻到泥土下,再把土塊敲碎整勻。兩人所過之處,規矩平整的土壟呈現出來了,土壟大約尺寬,從地頭一直延伸到地尾,土壟兩邊是窄窄的排水溝。

    桃家村人都是細心的莊稼漢,從挖地到施底肥再到整理土壟,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所過之處的土地上,全都是人們精耕細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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