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熱起來,仍然沒有降雨,小河裡的水位下降的厲害,洗衣服變得麻煩起來,媳婦婆們不得不從低處提水到洗衣台。
稻田里蓄滿的水,已經蒸發掉一半,幸好桃家村早做了蓄水準備,不會影響插秧。
桃爺早飯後,看著明晃晃的陽直搖頭,他捲著褐色的煙葉,抱怨著天旱無收。
「哎!這老天爺真狠啊,一顆雨也不降!」他把捲好的煙葉塞好,點火抽起來。
「爹,要不要和族長商量商量,這幾天堰塘裡放放水,麥灌漿缺水影響收成。」長富著急道。
「放幾天不可能,我估摸著就放一天,這天旱成這樣,剩下的水還要保稻米,再說,麥灌漿需水量也不大,一天也足夠了。」桃爺噴出一口煙,歎道:「田里的秧苗再過十來天就能栽了,栽完秧苗又要忙著收麥種紅薯玉米,咱們辛苦點,今年雖旱也能保收。」
長富和長貴點頭。
遠處傳來鑼聲,桃永盛挨家挨戶的通知明天堰塘放水,讓村民做好澆麥田的準備。
長富聽後,心裡也鬆了口氣,心想:不管這天還要旱多久,先保住這季麥才是重要的。
兩個兒媳婦去河邊洗衣服了,李氏喂完豬就把雞從籠裡放出來,如今院裡的菜苗已經長大些了,李氏也不再圈著它們,每天都要放出來,讓它們在菜地裡捉蟲刨地。
李氏從柴房抱出一捆樹枝,這些樹枝是特意留下的黃荊,黃荊是一種灌木,枝條筆直粗細均勻,適合做四季豆豇豆和黃瓜的籐架。
李氏把這些黃荊底端用砍刀削成矛狀,方便插進泥土裡。李氏背著一捆黃荊在前面走,寶四寶妞妞黃黃在後面跟著,上的行人見了都笑著逗弄幾句,孩們很有禮貌的跟行人打招呼。
河邊菜地裡的豆苗和瓜苗都長出了長長的籐蔓,李氏抽出一根黃荊插到豆苗一側土裡,再把籐蔓小心翼翼的繞到黃荊上。
李氏讓孩們在地邊站在,妞妞乖乖的點頭,寶和四寶到地裡幫忙,可是,鑒於他們的破壞性遠大於建設性,李氏一句話就制止了他們蠢蠢欲動的心。「吶,這個黃荊用來打屁股最好了,黃荊肉可比竹條肉好吃喲。」
寶四寶頓時一陣屁股疼,他們乖乖的站在地邊看著。
這一片菜地不小,李氏這一捆黃荊只夠插四季豆和豇豆苗。李氏心裡盤算了一下,柴房裡剩下的黃荊插黃瓜苗也不夠,就讓寶回去叫桃爺拿竹來搭黃瓜架。
寶屁顛屁顛的跑回去,一會功夫,桃爺扛著幾根手臂粗的樹幹,寶肩膀挎著一卷竹條到菜地裡來了。桃爺熟練的在黃瓜地四周埋好樹樁,再用竹條在樹樁間牽成黃瓜架。
河邊菜地裡的活忙完,桃爺和李氏又回到院,院裡的絲瓜冬瓜籐蔓也長出來了,兩人一併把籐架搭了,南瓜籐就不用架了,它們匍匐在地面,長勢良好。
劉氏和張氏洗衣服回來,劉氏一邊晾衣服一邊抱怨:「這河水下的也快了,再這樣下去,咱們都沒地方洗衣服了。」
張氏皺眉道:「可不是,咱們村有這條小河還算幸運,那些沒有河的村,今年指不定幹成啥樣了。」
劉氏想到她娘家村,心裡一陣酸疼,道:「我娘家村沒有河,也不知道咋樣了?」
「大嫂,你別擔心,你娘家離的遠,咱們這不下雨,指不定你娘家那邊有雨呢!」張氏寬慰道。
劉氏嗯了一聲,沒有說話,接著晾衣服。張氏娘家離得也遠,不過前幾天娘家帶信來,說家裡一切安好,她也放心了。
大花躺著磨盤上曬陽,它的肚有了輕微的鼓起,顯然是懷了小貓崽。李氏特意交代不許孩們抱著大花顛來倒去,更不許孩們攆著大花上串下跳。
大寶和二寶懂事些,妞妞最純良聽話,寶和四寶就調皮多了。李氏盯著寶四寶說:「你們倆調皮蛋要是不聽話,我頓頓給你們碗了放辣椒油!」寶四寶乖乖的點頭如搗蒜。
孩們迫切的希望大花早點產下小貓崽,他們每天都眼神灼灼的盯著大花的肚看,看的大花發毛,曬陽的地點立即從磨盤改為房頂。從此,孩們只能望貓興歎了。
堰塘放水這天,幾乎全村出動,守在自家麥田等著水來。
這次不需要漫灌,村民們只需要把水從水渠挑到地裡,用水瓢潑水即可。桃爺一家配合默契,個壯勞力負責挑水,李氏帶著兒媳婦在麥田里潑水。
麥田里一陣歡聲笑語。即使今年天旱,但是麥仍能有收成,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桃爺擦了擦汗水,望著起伏的麥浪,心裡倍感欣慰。
水渠裡過水,大人們忙著澆灌麥田,孩們興奮的玩水。
小們脫下鞋挽起褲,沿著水流前進。小閨女們不能脫鞋挽褲,就站在水渠邊,幫哥哥弟弟們提鞋。不時有小滑倒在水渠裡,一身衣服濕透了也不在乎,站起來繼續玩水。
水渠裡的水不深,剛好淹過膝蓋。寶四寶手牽手在水渠裡走著,那些湍急的水流滑過雙腿,冰涼涼的,隨水擺動的野草撓的雙腿也癢癢的,兩人不時停下了相互潑水玩,或者給水渠邊的妞妞潑水。妞妞提著哥哥們的鞋躲來躲去,笑的直喘氣。
黃黃已經長大了一圈,它噗通的跳到水渠裡歡快的游著。妞妞提著寶和四寶的鞋一跟著,不時摘些花朵兒草葉兒扔進水渠裡,看它們順水而去。
半天時間,村裡的麥田都完成了澆水。桃大爺巡視了一圈,原計劃放水一天,目前看來半天時間就夠了,堰塘裡的水還是要省著用,當即就令人把
堰塘的涵洞堵上了。
堰塘一停止放水,溝渠裡的水也漸漸的不再流動了。天旱時節,這些水都是寶貴的。村民們守著溝渠,把剩下的水也挑走灌溉其他農作物。
忙活完的大人們收工回家,水渠裡玩水的小們穿著濕漉漉的衣服也回來了。當然,小們免不了一頓胖揍。一是玩水本來就是不被允許的,再加上衣服濕透了會生病,這兩點加一起,就出現了村東村西此起彼伏的哭喊聲。
寶和四寶此時正跪在院壩裡,濕衣服早被換下來了,李氏熬了兩碗濃濃的薑湯給他們灌下,就和兒媳婦們忙午飯去了,這揍人的活就交給了家裡的男人們。
長富從屋裡搬出了一條長板凳,放到院壩中間,又慢條斯理的去柴房找出一根黃荊,用砍刀把黃荊上的枝椏都削掉,剩下一根直直的長長的拇指粗細的棍。
寶和四寶看著那根比竹條還嚇人的黃荊棍,嚇得直喊:「爺,快來!快來呀!」桃爺是他們的救星。
桃爺被他們喊來了,可是救星爺爺只是搬個椅坐下,悠閒的抽著煙桿看熱鬧。寶和四寶癟著嘴哭起來,趕緊認錯。
長富也不多說,直接瞪了寶一眼,示意他躺倒板凳上去,可憐的寶磨磨蹭蹭的往板凳上靠。長富上來就給他腿上一棍,寶跳起來就衝到板凳上躺好。
「躺好,一人十棍!」長富狠聲道。
這黃荊打起來比竹條更疼,而且長富的手勁比劉氏大的多,第一棍抽下去,寶的屁股就疼的麻木了。幸好長富連續不斷抽了他十下就完事了,要是抽一棍歇一會,等痛感稍過,再抽一棍,這樣長痛下去最遭罪。
寶哭喊著從板凳上滑下來,跪著在一旁抽泣。
輪到四寶了,四寶乖乖的躺在板凳上,長富作為大伯,抽自己兒能下狠心,可是抽侄兒,就心疼了。他拿起棍重起輕落,象徵性的抽了四寶幾下。
四寶沒覺得疼,就完事了。他摸著屁股乖乖的和寶跪在一起。
寶看四寶沒有哭喊,心想棍抽的那麼疼,四寶都能忍著不哭,他卻哭的嗓都啞了,頓時心生羞愧,咬牙忍著疼不再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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