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道疾電劃過陰沉的夜空,伴隨而來的還有那驚雷聲,陰森的夜空瞬間被閃爍的疾電照亮,整個仙音閣府院卻傳來一陣陣慌亂的叫喊聲,凌亂的腳步聲,都是往西廂房奔去而發出的聲音。
狂風驟然而起,傾盆大雨傾瀉而下,曲折的迴廊裡高高掛著的燈籠在狂風暴雨中肆虐的搖曳著,一片片搖晃的光影宛如空中閃過的鬼魅,府院的東邊的閣樓似乎比往常更是寂靜了不少。
「快!快!趕緊把藥給閣主送過去,這該死的狂風暴雨,怎麼說來就來!」
通往東邊樓閣的一條迴廊裡,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而來的還有那罵罵咧咧的聲音。
「王管事,閣主的傷勢怎麼樣了?」
一個陰沉略帶著焦急的聲音傳來,「這到底是誰下的手,怎麼會三招不到就將閣主給震傷了?」
問話的人似乎剛剛從外面回來,一身風塵僕僕的樣子,從迴廊裡穿過,跟那個叫做王管事的走在前方,後面則是跟著兩個侍從,其中的一個侍從手裡還端著藥,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面。
飛濺的雨滴不斷的隨著肆虐的狂風捲入迴廊下,很快就將幾人飛揚的衣衫浸濕,藉著忽明忽滅的閃電光,隱隱可以看到走在前方的兩人都是大約三十多歲的年紀,渾身透著一股凌厲的殺氣。
「李堂主,閣主傷勢很嚴重,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偷襲之人是誰,那人不僅三招之內重傷閣主,連落煙樓樓主也被兩掌震飛,如今的情況,恐怕比閣主好不到哪裡去,落煙樓那邊現在也是亂成了一鍋粥,閣主急召你回來,想必也是為了此事。」
那位王管事聲音很是沉重。
「江湖上什麼時候出了這樣的高手?閣主跟落煙樓樓主的武功可都是江湖上身手屬上乘的,怎麼可能會幾招不到就落敗在那人的手下?如今可有查到那人的來歷?閣主不是也帶了幾位堂主過去了嗎?他們現在是什麼情況?」
那位李堂主又問道。
「幾位堂主突然被一群黑衣人圍攻,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還沒有查出他們的來歷,他們的目標應該就是閣主或者落煙樓樓主之中的其中一人,不然不會下如此狠手,如今閣主右臂被震斷,全身經脈盡斷,恐怕……閣主急召幾位堂主回閣想必也是為了新閣主的事情,而且剛剛二閣主跟三閣主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如今閣中大亂,唉……」
「先不要妄加猜測,趕緊過去看看閣主什麼情況吧!」
「好,就在前面了!」
匆忙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很快便被那呼嘯的風雨聲所淹沒,而這時候,兩道黑影閃電般的從迴廊下掠出,往剛剛幾人穿過的迴廊裡落了去。
「黑衣人圍攻?三招不到就讓仙音閣閣主,落煙樓樓主落個斷胳膊斷腿的,還全身經脈盡斷,洛陽城真是高手如雲啊,真不知道是哪位英雄這麼拽,這麼牛逼,要是讓本官知道是誰,本官一定會跟他結交為好兄弟,我素來最佩服打架都這麼牛叉,這麼帥氣的人!」
將剛剛走過去的兩人的談話盡數聽入耳中,黑紗斗笠下,司空大人那雙清眸瞬間跳躍出一道火花,饒有興味的摸了摸下巴,禁不住讚歎道。
一旁的帝北尊微微拉了拉罩在頭上的斗篷帽子,不冷不熱的掃了她一眼,淺色的唇線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難得的接過話,「即便你有心結交,也要看別人願不願意。」
司空大人一聽,便不以為然的掃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你那是什麼語氣,本官連帝北太子這樣的男神都能結交,肯屈尊跟他交朋友,那是抬舉他,懂嗎?敢情那人還不樂意?他還能比帝北尊尊貴?滾他的去死吧!」
此話一出,帝北尊隱藏在斗篷之下的那張妖艷的俊臉當下就一陣青一陣白,如此鋒利的回擊,還真不知道讓他如何反駁回去,果然是伶牙俐齒!
真不知道這話是在誇他還是在罵他!
想了想,帝北尊忽然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了司空大人一眼,司空大人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提防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帝北尊深邃的眼眸裡忽然閃過一縷寂夜的星光一般深沉的涼光,唇邊扯過一道淡漠而完美的弧度,低沉的嗓音帶著特有的感性,「什麼是男神?」
男神!
司空大人眼睛一亮,閃爍的星眸忽然驟然迸發出一道絢爛的溢彩,笑道,「男神啊,這個,說起來很複雜,不過我這麼跟你說吧,男神就是我的夢中情人,他的名字叫上帝……」
這話剛剛落下,司空大人當下就感覺到一股寒意劈天蓋地的狂捲而來,讓她渾身禁不住一顫,然而沒等她回過神,那道寒意驟然消失了,剛剛還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已經起身往前面走了去,彷彿剛才的感覺是幻覺一般,或許真的是幻覺。
司空大人有些驚訝的看著驀然往前走去的那道挺拔而清冷的背影,忍不住挑了挑眉,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喃喃低語,「怎麼了?是你自己問我,回答了還不樂意,也不知道聽到沒有,男人都是這麼喜怒無常的麼?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拉了拉斗笠下的黑紗,然後才跟了上去。
快速的沖了數步,總算跟上了他的腳步,一邊飛快的從衣袖掏出地圖,一個閃身躍了過去迅速的攔到帝北尊跟前,「唉,等一下,走那麼快做什麼?你熟悉地形麼?不要亂走,讓我看看地圖,很快的!」
「你怎麼了?這麼看著我?喏,幫我拿一下!」
司空大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多出了兩個黑色的空的大布袋,一把塞到帝北尊手裡,然後攤開手中的地圖,藉著暗淡的光線,指尖在地圖上尋找了一番,「嗯,我們現在是在這裡,藏寶閣應該是在這邊,這邊是東院,我們要去藏寶閣應該是先往這邊走,走吧,來把東西給我,這個金邊的袋子是你的,紅色邊的是我的,記住了,等下進去之後,你負責守門望風,我負責拿東西,別一亂起來就沒有次序,那樣容易壞事!」
司空大人將地圖收起來,也不管人家帝北尊願不願意,搶過剛剛塞在他手裡的兩個布袋,迫不及待的往前狂衝,身影一閃,瞬間便沒了蹤跡。
帝北尊臉色又是一沉!
忽然感覺自己自打出生到現在受過的所有的氣加起來,也沒有這幾天這幾天跟她在一起受的氣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一碰上她這抗壓指數就瞬間直降,若不是他素來控制力強大,這個女人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敢這麼指使他做事的人,她還是第一個!
暗自歎息了一聲,帝北尊眼底流過的那抹深沉才隱藏了下去,他不動聲色的施展輕功,跟了上去。
穿過長長的迴廊,一直往仙音閣的深處直走,藉著風揚給的地圖,司空大人跟帝北尊很精準的便找到了仙音閣的藏寶閣,不過,藏寶閣附近卻是有重兵把守,而且,看著跟前各種奇石怪林的佈置,很明顯,是相當厲害的陣法。
「怎麼辦?好像有好多人,這樣可不容易潛進去,而且還有陣法!」
司空大人縮在迴廊邊上的角落裡,瞇著眼看著前方這棟白樓,心裡頓時拔涼拔涼的,以為在西院那邊製造一點混亂,這邊應該會受一些影響,沒想這邊還是戒備得如此的森嚴,而且似乎還很難混入的樣子。
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的本事,只是若是這麼闖進去,弄點什麼動靜出來,那可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你以為仙音閣之所以在武林之中有些威望,他們內部的人都是蠢貨不成?」
耳邊忽然傳來帝北尊低沉的聲音,司空大人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正淡漠的望著跟前的白樓,眼底閃爍著莫測高深的涼光,想了想,她便問道,「你有辦法進去?」
帝北尊斜了她一眼,然後淡然道,「此陣名為陰陽太古陣,屬於太古乾坤八卦陣的一種,算比較有意思的陣法,要想破此陣並不容易,但是對你來說,或許也不難,只要你不太笨。」
聞言,司空大人頓時微微斜了帝北尊一眼,「陰陽太古陣?嗯,這個陣法好像聽那老頭子提起過……想不到你還懂陣法,那你應該懂得破這個陣法吧?還有,若是我們闖入陣中,外面那些侍衛怎麼辦?我大概估計了一下,足足有一百多人,估計還都是這仙音閣的精銳,你有沒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去?不然動起手來,難保他們不會發現。」
帝北尊若有所思的望了跟前的白樓一眼,想了想,「即便闖過陣法,你沒有鑰匙又怎麼進去?」
「這個你就放心好了,本官本身就是一把萬能的鑰匙。」
司空堇微笑的聳了聳肩,笑得好不得意。
「你除了會做這些小人之事,真不知道你還會做些什麼!」
帝北尊禁不住歎息了一聲,只隱隱的聽到一道細細的清嘯聲響起,那黑色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那詭異的身形真是來無影去無蹤,連一向對自己的輕功引以為傲的司空大人也禁不住有些佩服這廝的速度!
然而,沒有等司空大人回過神,耳邊忽然傳來幾聲驚呼聲,她下意識的抬起頭朝前方望去,只見對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守著白樓的侍衛忽然大亂了起來,司空大人瞪大眼,藉著昏暗的天光,隱約能看到對面的雨幕裡好像有一群人正在追逐什麼東西,亂成了一團。
司空大人微怔,想了想,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然而這時候,一道涼意忽然襲了過來,一股熟悉而清新的冷香潛入鼻下,緊接著她便被人一手提起飛快的往夜空中騰躍而上,疾電一般朝那白樓撲了去。
「屏住呼吸,跟我的步法走!」
耳邊忽然傳來帝北尊低低的聲音。
司空大人只覺得整個人突然間衝入一陣亂流之中,扭曲的空間裡有無數的驚濤駭浪朝自己胸口狂捲而來,擠得她渾身發疼,腳步亂顫,幾乎站不穩,那一道道的亂流似乎決心要將她擠出那狹小的空間一般,眼前是大片大片扭曲的灰黑色。
她很是不適應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忍住胸口的悶痛,當下就回過神來,伸手抓住帝北尊的手臂,詭異的身形飛快的從那亂流之間閃過,她耳邊甚至可以聽到那呼呼而過的風刃,彷彿置身於空間亂流一般,幾道『唰唰』的聲音傳來,飛舞的袍角便被劃了好幾個大大的口子。
剛剛穿過漫天飛雨落下的風刃,迎面而來的便是一大片的白茫茫,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東西,司空大人忽然胸口的悶痛感越發強烈,一種窒息感襲來,幾乎讓她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吸氣,然而,身旁的男人突然拔出袖中的快刀,只見一道黑色的暗芒詭譎的閃過,那片白茫茫瞬間被劈成兩半,硬生生的撕裂開來。
「不要呼吸,走!」
帝北尊快速的將司空堇夾在身側,往撕出的那道縫裡沖了去——
『呼!』
一衝出來,司空大人便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吸氣,「這陣法還挺行的,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通過,果然是要精通陣法才行,不然恐怕也是要花費一番功夫。陣法外面的人好像看不到我們了,嗯?剛剛看這白樓,門應該是這個方向的,怎麼不見了?而且也不是白樓,怎麼變成黑樓了?煞是奇怪!」
「嗯,不對,我記得陰陽太古陣會讓陣法數十丈之外的人看到幻象,保護在陣法之內的東西通常是相反的,門應該在後面。」
司空大人說著,便率先提步繞著跟前的樓閣,往後面走了去。
果然,剛剛繞到後面,一扇黑色的沉寂的大鐵門便映入了眼簾。
「就是它了!」
司空大人臉上勾過一抹冷笑,星眸裡閃爍著警惕的幽光四處打量了周圍的情況,確定沒有隱藏著機關,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
只見她從袖中掏出一塊小小的細鐵片,對著那大鎖撥弄了幾下,那大鎖便開了,她轉過身,小聲道,「你在這裡等我,給我們望風,裡面太危險了,你進去我不放心,就讓我進去吧,你等下負責幫我們扛寶貝就好了。」
語落,人已經往裡面閃了去……
帝北尊俊眉一皺,看著那道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門內,深邃的目光又打量四週一眼,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狂風暴雨依然還在持續著,密密麻麻的雨簾幾乎遮斷望眼,電閃雷鳴不斷,這個夜似乎顯得極為的不平靜,站在閣樓邊上遠遠看著,都能看到西邊湧起的火光,那邊的火勢似乎已經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即便暴風雨持續著,也無法阻止下面的火勢的蔓延。
帝北尊倚著欄杆,冷漠的看著洶湧的火勢,耳邊還隱隱約約傳來眾人那驚慌的叫聲,陣法之外那些侍衛的追逐聲依然持續不斷。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隱隱聽到一道開門聲,他偏過頭朝門口望了去,果然看到司空大人正扛著兩個大大的黑色布袋鬼鬼祟祟的從裡面走出來。
「人呢?媽的,不會先跑了吧?」
司空大人四處打量了一下,沒看到帝北尊人,頓時忍不住蹙了蹙眉,正打算繞到前方去,不想剛剛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見到某人從上方輕躍而下,一手抓住她迅速的往外面沖了去——
「有人來了!」
帝北尊低低的在耳邊說道。
「什麼!」司空大人頓時瞪大眼,頓時轉頭朝那樓閣望了去,暗自鬱悶的抱怨道,「我剛剛在裡面放了一把火……」
聲音落下,帝北尊就恨不得把她掐死,陰沉的聲音帶著一股森冷的寒意,「白癡,你不知道這陰陽太古陣若是遇火則燃嗎?」
司空大人一愣,這才聳了聳肩,納悶道,「我剛剛還說好像放火那會兒腦袋裡似乎有一個聲音提醒我不能放火,但是我還沒忍住,那現在怎麼辦?」
邊說著,便望著眼前開始瀰漫著一圈圈的火圈,微微皺起了眉頭,「看來,只能衝出去了,反正東西已經到手了。」
司空堇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將兩個袋子拴在一起,然後往肩頭一甩,一手拔出袖中的月魄,「從東北面突圍,那裡火勢最弱,快點!」
耳邊已經傳來侍衛匆忙趕來的腳步聲,即便此時狂風暴雨大作,然而周圍的陣中的大火卻是瞬間高漲,僅僅是眨眼的功夫,火勢便躥得比人高,洶湧的火勢似乎還帶著一股毀天滅地的灼熱的溫度,順著撲來的狂風往兩人身上湧了過來。
司空堇足尖一點,飛身竄入火中,手中的月魄對著胸湧過來的火勢劈了去,衝上來的火龍頓時被月魄那緋紅色的寒芒逼退了幾分,然而那般狂湧而上的灼熱的溫度逼得她整個人幾乎要燃燒起來。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頓時也被逼退回來,「這火勢很猛,好詭異的火陣,有沒有辦法破了它?」
「遇上火這陣法就能發揮最大的威力,你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帝北尊那般睥睨的眼神斜了司空堇一眼,冷艷的臉上略微有些凝重,然而卻是依然能保持鎮定,熊熊燃起的火焰照得他那張臉異常的妖冶,空氣裡陡然浮起一道繃緊壓抑的肅殺之氣。
「轟……」
突然,高高湧起的火龍怒吼了一聲,一股灼熱的火焰從頭頂撲了過來,司空堇一驚,手中的月魄下意識的截了過去,只覺得一股熱浪如狂瀾一般洶湧而來,她整個人彷彿全身都在燃燒,心中打了一個激靈,身子迅速的往身後飄出。
就在那道火浪再次撲過來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身子一輕,整個人被一股強大的外力帶開,一道森冷的黑色刀光如疾電一般飛掠而過,一股凌厲冷冽的寒氣逼得人幾乎透不過氣,刀勢之猛直直將那噴湧而來的火浪震得破裂,周圍的氣流急劇的流竄湧動起來。
司空堇斗笠下的臉色微變,眉宇間驟然浮起一道凝重,「風眼,找到它的風眼一劍刺穿便能破陣!」
「火勢太大,來不及了,撕出口子趁機逃脫!」
帝北尊低沉的說了這麼一句,聲音異常的清冷,只見他高深莫測的眼底有極為凌厲冷銳的寒芒驟然閃過,握著刀柄的大手微微收緊,他很平靜的看了被自己攬在懷裡的司空堇一眼,忽然低聲問道,「鳳玉還在你身上嗎?」
鳳玉?
司空堇一怔,連忙點點頭,低下視線看了看自己脖頸間,回道,「當然了,好東西我一直放在身上呢!」
帝北尊順著她的目光望了去,發現了那根掛在脖頸間的紅線,沉寂的眸子忽然閃爍了一下,隨即才低緩道,「那就好。」
語畢,手中的刀芒驟然大放,司空堇只覺得身邊忽然真氣狂湧,一股開天闢地一般的真氣驟然暴漲,一股可怕的壓制之力迅速蔓延,周圍所有的空氣跟搖曳的火光突然之間被定住了一般,華麗的黑色光芒帶著
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猛然朝眼前停止不動的火海狂劈而去!
『啪啪!』
一道撕裂的爆炸聲傳來,通紅的火海裡居然被硬生生的劈開一條黑色的大道來,緊接著司空堇的身體被高高的拋起,一股狂猛的真氣如疾風一般將她送了出去。
「我靠!這瘋子!」
居然這麼生猛的直接劈開這火海!
司空堇禁不住咒罵了一聲,渾身一震,藉著狂湧而來的真氣一個迅速的轉身,手中的月魄驟然發出一聲清嘯聲,只見一道絢麗的緋紅色幽光劃破天際,準確迅猛的朝身旁狂湧的火海中間刺了去!
『砰砰!』
轟鳴聲大震,整個大地都在撼動,無數的粉塵混著火花如滿天飛雨一般往四面八方彈射而去,幾乎是在一瞬間,洶湧的火花驟然熄滅!
『咳咳!』
司空堇揮手揚開空中瀰漫的粉塵,身子也在一瞬間穩穩落地。
「快走!」
帝北尊拂袖橫掃而過,一股強大的吸力迅速扯過月魄,一手提起司空堇猛地往身側陰暗的角落一閃,這時候,火陣消失,眾人也迅速的衝了上來。
「有人闖藏寶閣了!」
「快抓住他們!」
「快抓刺客!」
一時之間,慌亂的聲音大起,大批大批的侍衛從各個角落狂湧而出,燃起的火把將整個沉鬱的雨夜都給照亮了。
帝北尊一路提著司空大人狂奔,根本就不擔心會暴露,也懶得躲躲藏藏,一路衝過去,衝上來的侍衛誰擋路,手中的快刀就從誰的身體穿過,閃電般往前疾進,湧上來的侍衛,被一路橫掃,那些侍衛都沒有反應過來,倒成一大片,半柱香不到的時間,衝過的地方硬是沒留下一個活口。
瀰漫的血腥味熏得司空堇整個人都在發昏,看著這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刀起刀落之間,威勢橫掃,瞬間將這裡化成地獄,她終於明白為何天下之人對此人近乎忌憚的敬畏是為何了。
她忽然覺得,她自己比起這男人來,算是太溫柔,太仁慈了,若是換做這男人,西風烈的那兩萬俘虜,估計沒有一個能活得成!
風捲殘雲一般飛掠而過,衝上來的侍衛已經被嚇破了膽,面色發青渾身顫抖的看著自己的同伴身首異處,他們的精神在一瞬間便崩潰了,沒有人敢再上前,他們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等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要麼是在一瞬間黑色的寒刀割斷喉嚨,要麼是丟開手中的兵器不戰而逃。
掠身而過的時候,還震落隨處可以照明的燈籠,一些房屋很快就被火勢吞沒。
飛濺揮灑的濕意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血水,這個滂沱的雨夜裡,仙音閣迎來了它們近乎毀滅一般的大災難,精緻的樓閣,美麗的廂房被破壞殆盡……
「小貂,走!」
殺過一個轉角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正在閒適的蹲在欄杆邊上等待的貂爺,隨著帝北尊一聲落下,貂爺那肥碩的身影一竄,迅速的飛躍而下,跟在帝北尊身後屁顛屁顛的狂奔。
鬼魅一般越過高高的圍牆,後面所有的呼喊聲,尖叫聲,房屋倒塌聲都被阻斷在圍牆之內,風聲大作,眨眼間便湮沒了越牆而過的那幾道黑影。
一直轉過好幾個街角,最後來到一條小巷某個安靜的屋簷下,帝北尊才停下來,鬆手放開了司空堇。
司空堇渾身踉蹌了幾步,險些沒站穩,鼻間那股濃郁的血腥味還沒有散去,整個人還沉浸在一片恍惚之中,她轉過頭看向帝北尊,發現他正淡漠的低頭閒適的整理自己斗篷之下那稍稍有些凌亂的衣衫。
我靠!
本來想裝逼一下,讓他好好見識一下她司空堇的本事,沒想到被他這麼一攪和,他媽的,逼都讓他一個人給裝了!
司空大人痛心疾首的忍不住抬手狠狠的拍了自己一記額頭,忍不住對著帝北尊豎起中指,直直點頭,「英雄,威風得讓本官真的醉了!」
此話一出,立刻遭來了帝北尊一記冷眼,凌厲睥睨的眼神在司空堇臉上掃了一圈,最後停在司空堇豎起的中指上,語氣很森冷,「再讓本殿看到你這個動作,本殿就掰斷它!」
司空大人連忙收回手,藏得緊緊的,驚訝於他怎麼看出這個手勢的含義,但是她不敢說話,因為帝北尊那眼神好像瞬間就能把她碎屍萬段,然後熬湯蒸煮一口吃掉一般。
這男人好毒!
貂爺見狀,只是嗷叫了幾聲,飛速的躍上帝北尊的肩頭,扭了扭那肥碩的身子,瞥了司空大人一眼,一臉的不屑。
司空大人心中暗暗不爽,人囂張就算了,連獸也囂張,一頓氣不過,頓時就從袖中撈出那玲瓏果,嘴角扯過一道惡魔一般的微笑,張嘴對著那玲瓏果便是一口咬了下去。
貂爺這時候那紫眸才猛地一閃,尖叫了一聲撲了過去,疾電般的掠過,司空大人手中頓時空了下去,乍一看,那玲瓏果已經落入貂爺的口中,那果上還留有司空大人一派整整齊齊的牙印,可見若是貂爺的動作不夠快的話,那肥美的果實已經成為司空大人口中的食物。
司空大人瞄了瞄自己空空的素手,頓時聳了聳肩,拉了拉肩頭的袋子,正打算說點什麼,然而,這時候,敏銳的耳朵頓時微微一動——
有人追來!
司空大人打了一個激靈,迅速抬起頭,下意識的望向帝北
尊,帝北尊此時也微微蹙眉,冷銳的視線朝身旁陰森黑暗的小巷望了去,貂爺則是快速竄了過來,抱著那玲瓏果縮到帝北尊的肩頭。
「居然有人敢追過來?」
司空大人低低道,星眸一瞇,也順著帝北尊的視線望了去。
然而,那小巷裡陰森森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只是耳邊隱隱傳來腳步聲。
「走!」
司空大人暗自咒罵了幾聲,猛地一個閃身,又往前方的沖了去,一手拉了帝北尊一下。
『蹬蹬蹬!』
身後追擊之人的速度也極快,司空堇可以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轉過兩個拐角,眼看著跟前就是繁華的朱雀大街,漸漸小下去的雨聲中也隱隱傳來眾人的說話聲,街角投射進來的光影也越來越近,遠遠的就能看到小巷盡頭穿行而過的人影。
這裡已經繁華的洛陽城,若是這麼出去肯定是夠引人注目,而且背上還背著兩個大大的布袋!
司空大人一陣皺眉,抬起頭,睿智的視線快速的在周圍掃了幾眼,看到前方隱匿在黑暗之中的矮矮門樓的時候,她眼睛頓時一亮,一手摘下頭上的黑紗斗笠隨手往身旁的一個院子裡扔了去,幾步點牆飛越而上,將身後的兩個大布袋往那個門樓下方塞了去,然後急速躍下,一手扯開自己頭上的髮簪,滿頭秀髮頓時披肩散下——
帝北尊驀然收住腳步,司空堇那急促的聲音突然傳來,「脫掉斗篷,快點!」
語落,不等帝北尊有所動作,她已經閃電般出手,拉開帝北尊頭上的斗篷,只聽到『唰』的一聲,整件斗篷瞬間化作一堆碎布。
一隻素手猛地往他腰間一扣,一股清淡的幽香撲鼻而來,他整個人便被司空堇大力的扯了過去,一方柔軟的觸感撞入懷中,馥郁好聞的氣息越發的真實。
他一怔,整個人忽然有些僵住,而只見司空堇那清麗秀的容顏忽然在自己面前放大,閃爍的美眸璀璨如天邊明亮的星辰,她潔白的臉上忽然勾過一道極致誘惑而狂野的微笑,隨意抬手抓了自己那秀麗的長髮一下,微微抬手指尖一鬆,只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她指間夾著的玉簪已經落地,輕輕的甩了甩頭,那黑色的瀑布便如閃過一道絢麗的黑色光澤,薔薇花一般淺色淡漠的唇微微揚起——
這一切——
都是該死的誘人!
這麼一番極致誘惑的景象,映入他的眼中,他心中頓時生出一縷柔軟,平日裡沉靜淡漠一切的心居然微微跳躍起來,他居然抵制不住這樣的誘惑,不,不對,應該說他居然抵抗不住她這樣的誘惑——
於是,他繃緊的心在一瞬間有了放飛的衝動。
然而對面的司空堇也沒有讓他失望,在他失神的一瞬間,已經微微抬頭,微涼的唇線緩緩湊了上來,呵氣如蘭一般,輕輕印上他淡漠冰冷的薄唇。
彼此間的氣息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好清晰,她亦能感覺到他淺淡的溫度正隔著厚實的胸膛緩緩傳了過來,那種感覺有些不真實,甚至有些恍惚,但是很美好。
能感覺他的僵硬,她眼底迅速的掠過一道暗芒,不再猶豫的開始肆意攻城掠池,勢如破竹,又不失誘惑,然而,她的主動權卻維持不了多久,僅僅是瞬息的功夫,雙手的手腕出突然傳來一陣淡淡的疼意,帝北尊已經扣住她的雙手,被他一隻手直接掐住摁在身後冰冷的牆上,一手便是扣在她的腰間,那力道之大,司空大人覺得,下一秒鐘,她的老腰就能被他掰斷。
然後,他開始對她做她剛剛對他做的動作,攻勢之猛,比起剛才的她,安全不在一個檔次,她那連渣沫都算不上!
『蹬蹬蹬!』
跟上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灰色的衣袍飛揚而起,掃過長長的轉角,卻忽然不見了人影!
「哪裡去了?」
黑水氣急敗壞的看著前方已經消失不見的那兩道身影,禁不住暗暗的罵了一聲。
追了那麼久,居然跟丟了!回去不知道該如何跟殿下交代!
皺了皺眉頭,想了想,深深的吸了口氣,開始慢慢的往前走了去,藉著暗淡的光線,可以看到前方正擁在一起親熱的男女,視線再往前,離那對男女不到五丈遠的地方,另一對男女也在做同樣的事。
黑水瞬間就黑下了臉,一身冰冷的走了過去,路過第一對男女的時候,他這麼開口問道,「你們有沒有見到兩個黑衣人從這裡經過?」
那對情侶理都沒有理他,他又問了前面的第二對,迎來的是一頓劈頭臭罵,害得他趕緊離開。
聽到腳步聲遠去,司空大人才微微掙扎,別過頭,有些呼吸急促的喘了幾口氣,抬頭的時候,忽然發現帝北尊正低著頭,冷艷的臉上微微染上一道奇異的暗光,深不可測的瞳孔裡也隱隱凝聚無法看穿的深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那樣的眼神竟是讓人覺得格外的意味深長。
司空堇那纖細的身子下意識的縮了縮,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基本無法動彈,低頭一看,卻見自己此時是單腳站立,一隻修長的腿……呃……正踩在身後的牆上,一隻手被帝北尊扣著,另一隻手……在帝北尊的腰間……
『嗷——』
這時候,一道拉長的嗷叫聲傳來,司空堇頓時抬起頭,這才發現,貂爺就蹲在自己對面的圍牆上,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紫瞳睜得大大的,泛著淡淡的紫光,那樣的眼神看起來似乎有些迷茫不解,好像又明白了一點什麼,他的懷裡還抱著那個玲瓏
果,玲瓏果剛剛被咬了幾口,見司空堇看它,貂爺又低頭咬了一口玲瓏果,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一邊抬著紫眸緊緊的盯著司空堇跟帝北尊二人。
「吃你的還偷看!」
司空堇手心也不知道從哪裡摸到了一把水,對著圍牆上的貂爺便彈射而去,貂爺嗷叫的一聲高高躍起,黑色的小影一竄,瞬間便消失得遠遠的!
看不到身後那礙眼的小東西,司空大人的視線才再次落在帝北尊那張風華瀲灩的臉上,精緻潔白的臉上又勾出一道微笑,微涼的指尖一伸,不知死活的挑起帝北尊的光潔完美的下巴,輕輕低頭,正想再次吻上去,卻不想,被帝北尊投來的一個睥睨冷厲的眼神嚇得瞬間就收住了動作。
「太子……殿下……我忽然覺得你的臉型特別好看……男神就是你這樣的臉型……哦,我的髮簪掉了,讓我把它撿起來,值個好幾兩銀子呢……」
司空大人輕咳一下,乾笑了兩聲,微微推開帝北尊,作勢蹲下身子想撿起地上的髮簪,然而,剛剛微俯下身子,腦袋裡頓時拂過一道機靈,足尖一點,身子迅速的往上一躍,一手抓過上方門樓下的兩個布袋,看都不敢看帝北尊一眼,拔腿施展輕功一路便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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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大人:好不容易親到了,還得跑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