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大草原十分的迷人,一望無際的碧綠,天高氣爽,潔白的流雲自蔚藍的天際緩緩而過,涼風從天邊漫漫而來,青色的草原隱隱起伏,宛如搖曳在風中的畫卷,令人著迷。
蘭溪的水清澈細膩,娟娟從草原上流過,蜿蜒往東南奔襲而去。
這條蘭溪是發自大遼跟大雍邊境的馬蘭群山山脈一帶的一條江流,流經大遼跟大雍的邊境,貫穿大雍西北地區,大遼跟大雍便是以這條河流為界,劃分兩朝屬地的。
蘭溪雖然稱為溪,但是實際上它是一條大江,理論上稱它為蘭江,或者蘭溪江應該更合適一點,不過它並不屬於聖瀾江的支流,在這西北地區,是被當地百姓稱為母親江的,養育著西北好一部分的百姓。
塔塔城—伊蘇山邊境蘭溪邊上,一條長達幾十米的鐵索橋橫空而過,如同一條騰飛的巨龍一般架在蘭溪之上,這座橋便是連接大遼跟大雍兩朝一條非常重要的紐帶,然而此時還是春季,上方山間的冰雪並沒有完全融化,草原的枯水期還沒有完全過去,所以蘭溪的水流並不像春末或者夏季秋季,雨水充沛的時候那般的湍急,事實上,橋兩邊有不少的淺灘處依然是可以涉水而過的。
而,此時,橋不遠處上方的某一淺灘處,一棵寂寥的叫不出名的樹邊的一座涼亭內,一個身穿著月色華貴袍服的少年正安靜的坐在石凳上,少年樣貌極為的精緻秀美,肌膚似雪,淺色的唇線,墨玉簪束髮,身姿略顯清瘦,不過看上去卻是與幾分超脫於塵世之外的風骨。
此時的他正悠閒的伸著修長潔白的指尖將跟前桌上的棋盤上的黑白子分開,邊上爐子裡不斷的溢出一股清新淡的茶香,令人心曠神怡。
亭子的四周,一個人影也沒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內,這麼一個小亭子孤獨的佇立在蘭溪邊上,很是引人注目。
蘭溪邊上大遼境內一側,西風烈及其衛隊部下便在距離亭子幾百米開外的一處微微凸起的小土坡上,他此時剛剛勒住馬,抬頭遙遙望著亭子這頭,隱隱能看到亭中的情況。
「太子殿下,您看,亭中已經等著一個白衣人!」
身旁的侍衛也飛快的勒住馬,朝亭子這邊望了過來,伸手指著亭中那個白色的身影。
西風烈微微瞇起那深幽的瞳孔,看著亭中的白衣人,手中的馬鞭指著白影,皺著俊眉,沉聲道,「那個人就是司空堇?」
之前聽那些斥候來報,那司空堇在作戰中是如何如何的勇猛彪悍,怎麼現在一看卻是如此體格,那纖細的身子看著一陣風就能吹倒,那麼瘦弱的樣子,難道這個就是司空堇?
那侍衛也睜大眼睛盯著那道身影看了好一下子,然後才點了點頭,應道,「殿下,應該就是他了,亭中好像只有他一人,邊上也只有一匹馬,殿下,要不要屬下先派人過去查探一下情況?」
西風烈沉吟片刻,盯著那個身影許久沒有動,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沉聲道,「將千里眼取來。」
「是,殿下!」
一旁的侍衛飛快的將一隻千里眼奉上,西風烈將手中的馬鞭遞給那侍衛,然後一手接了過來,瞇著眸子對準千里眼,朝亭子望了過來——
隱隱映入他眼簾的是,面對著他坐著,手執著茶杯,低頭看著桌上棋盤的月色袍服人。
他又不動聲色的將亭子周圍都打量了一遍,很快就確定,這月色袍服人應該就是一個人。
收起千里眼,遞給身旁的侍衛,西風烈冷峻的臉上拂過一道森冷的笑意,黑眸裡沉寂的冷芒一瞬間驟然迸射而出,掠過一道冷狠之意。
神龍見首不見尾,敢那麼挑釁他,兩次讓他栽在他手上,司空堇啊司空堇,今天就讓本殿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殿下,讓我們陪您過去吧,戈爾大人也擔心殿下的安危,這司空堇太狡猾了,屬下擔心他會對殿下不利!」
侍衛見西風烈迅速翻身上馬,連忙擔心的迎了上去。
西風烈一手拉過侍衛手中的馬鞭,嘴角扯過一道冷笑,指了指亭中的人,冷聲道,「本殿今天倒要看看他司空堇想做什麼!就憑他也想跟本殿動手,哼!」
西風烈的身手放眼整個風雲,絕對也能排得上前列,若是單憑司空堇一人,他根本不擔心自己對付不了。
「太子殿下,小心駛得萬年船,屬下已經派斥候在附近探查,殿下還是稍等片刻,等斥候回來再……」
「好了,你們就等候在這裡。」
不等那侍衛說完,西風烈已經拂袖阻止了那侍衛的話,盯著前方亭子中那個白影的眼神越發的陰冷,手中的馬鞭一揚,駿馬嘶叫了一聲,便朝那個亭子的方向疾馳而去。
而,亭子內,正執著茶杯低頭沉思著什麼的司空堇,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她怔了一下,幡然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緩緩抬起頭來——
只見蘭溪的對面,一名身穿藏青色華貴袍服,披著黑色大氅的男子正策馬行來。
金色柔和的陽光下,那樣貌冷峻剛毅的男子看上去神情有些陰冷,一身逼人的氣勢盡顯王者風範,真不愧是大遼備受尊敬高高在上的太子,果然是耀眼如璀璨明珠一般。
呼嘯而過的風不斷吹起他那華貴的衣袍,他臉上的冷漠和鎮定給他更是增添了一分王者氣度,讓司空堇星眸裡不禁微微生出一抹欣賞之色,這個樣子的他,倒是比當初在酒樓看到的他更令人著迷。
西風烈穩穩的控住韁繩,在
在蘭溪對面微微勒住馬,在淺灘處停了下來,抬起頭朝亭子裡望了過來,然後他便看見了她。
一張精緻秀氣的容顏,膚色潔白似雪,墨發高高豎起,一身月色華貴袍服,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神秘而出塵的氣息,單單看那張臉,倒是不顯的很出眾,像一個秀氣的書生少年,然而整個這麼看上去,竟是讓人生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聖潔,高?
俊秀,出塵?
西風烈第一次感覺自己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眼前之人,此刻,他腦海唯一浮現出的一個詞便是——氣質!
有誰相信眼前這麼一個俊秀氣質少年就是那個充滿嗜血殺伐的司空堇?
聽聞,這個司空堇手段殘忍果決,殺伐之意非常濃重,而且為人狡詐多端,卑鄙無恥,穿上戰袍上了戰場便是如同一隻可怕的野獸,彪悍勇猛,殺人不眨眼!
那個司空堇真的就是眼前這個年輕的少年嗎?
西風烈第一次對自己的眼睛產生了懷疑!
司空堇神色淡淡,任由著西風烈那銳利的眼神將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見他眼神裡充滿了懷疑,嘴角才緩緩勾出一道淡淡的微笑,她抬起頭看了天邊那輪冉冉上升的旭日一眼,沉吟了片刻,看著西風烈依然盯著她一動不動,才微微舉了舉手中的茶杯,淡然笑道,「西風太子,幸會了!本官可是在這裡等了你許久。」
說著又仰起頭,指著天上那輪旭日,天地間此時已經籠罩在一片金色耀眼的光芒之中,「你看,再過一下,馬上就是中午了。我們好歹也是第一次見面,你就這樣遲到,會給本官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以後可別這樣了!」
司空堇這話一落,西風烈那俊臉頓時微微一沉,隱隱看著似乎有些鐵青之色,他冷厲的盯了司空堇一眼,也不回答司空堇,繼續策馬涉水而過,來到亭子邊,利落的翻身下馬。
司空堇微微挑眉,看著站在階梯下冷眼看著自己的西風烈。
「司空堇?你就是司空堇?」
西風烈微微瞇著那雙深邃的黑眸,冷銳的眼神緊緊鎖著司空堇那張精緻潔白的小臉,聲音冰冷如霜,隱約之中還帶著一股凌寒的肅殺之意。
司空堇一聽,當下一怔,秀眉挑了挑,然後低下頭抿了口茶,一本正經的回道,「不正是本官嗎?怎麼,是不是覺得本官丰神雋秀,一點也不想你心中所想像的那個司空堇?本官猜,西風太子心中一定會以為本官是那個滿臉膿包矮胖圓的醜八怪。聽說你命你屬下到處尋找本官的蹤跡,本官因此深受感動,這才邀請太子殿下一起喝喝茶,下下棋。太子殿下,今日你我二人得以一見,這是上天賜予的莫大的緣分,真是幸會!」
司空堇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取過旁邊桌邊的一隻空杯子,悠閒的給杯子裡倒上茶。
西風烈扯動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並沒有給司空堇賣了面子,冷然道,「幸會?本殿看可真是不幸得很!本殿派出多名斥候暗衛尋找你的蹤跡,你不好好躲起來繼續做你的縮頭烏龜,現在自己跑出來邀請本殿喝茶,司空堇,本殿不知道你司空堇還是這麼有閒情逸致的人。」
司空堇聳了聳肩,不以為然道,「什麼縮頭烏龜?太子殿下,你看我像那種人嗎?我很忙的,你也知道,我大雍朝廷派本官跑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不是吃喝享樂,而是處理一大堆的事情,今天得收拾一些在邊境挑釁的小毛賊,明天還得給那些難民派發糧食為他們重建家園,你以為本官跟太子殿下一樣,只要一發話就有一大堆屬下可以差遣嗎?好不容易鬆了口氣,我這不就找你來了嗎?」
聞言,西風烈的目光更是陰寒,冷笑了一聲,「你找本殿?剛好,我塔塔城的幾萬部下也想見上你一面!」
這語氣,讓司空堇微微一顫,她微微後仰,有些無辜而單純的望著西風烈,詫異的問道,「怎麼了?本官什麼時候在你們大遼軍中這麼受歡迎了?這樣可不太好,本官雖然也挺喜歡你們大遼的將士,他們有幹勁,勇猛,衝鋒起來就好像一隻隻吃了興奮劑的蠻牛,彪悍無比,但是不管怎麼說,我們始終是對手,這樣可不太好,立場不堅定!本官昨天還給我軍中將士發表了一篇精彩的演說叫什麼來著……嗯,叫打倒大遼皇朝,大雍皇朝萬歲……」
「司空堇!當初那個酒樓中的奸細就是你吧?」
西風烈火眼金睛,銳利的視線掃了司空堇幾下,當下便得出了結論。
司空堇眼中頓時掠過一道驚訝,卻也不否認,詫異的看著西風烈,「你居然看出來了?你是怎麼發現的?」
得到回答,西風烈眼底頓時掀起一道黑色的風暴,垂在身側的大手微微握成拳,凌厲肅殺的眼神幾乎將司空堇洞穿,然而,轉瞬間,他卻努力的讓自己沉靜了下來,冷峻的臉上扯過一道陰森森的笑意,點點頭,「很好,很好,司空堇!你確實有讓本殿正視你的資本!能在本殿陰寒掌擊傷後逃離重重包圍而安然無恙,你很不錯!」
「看你說的,好像你是蓋世無雙的大英雄跟我一個無名小卒說什麼似的,本官細皮嫩肉的,打架起來可比不上太子殿下你,你那麼一掌拍下來,本官差點被你震死,你那麼厲害,讓本官很惶恐。」
司空堇說著,身子微微一顫,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小心的瞄了西風烈一眼,然後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啊,這茶可是我廢了很大的功夫從大雍皇宮弄來的貢茶,你不試試嗎?放心,這茶很安全,裡面沒有放任何的添加劑,太子殿下可以放心飲用。」
西風烈身側的拳頭鬆了鬆,深深的看了司空堇一眼,便提著步子走了上去,坐下。
「本殿不得
不佩服你的膽色,如此肆意掠奪我大遼百姓,欺壓我大遼官府,燒掉我大遼城池,還將我大遼戰俘打殘擊殺鐸朗五千精銳,你現在居然還敢約見本殿,司空堇,你難道不明白擺在你我面前是血海深仇,本殿發兵你大雍西北邊境最主要的目的,你難道不知道?」
看著對面的司空堇面色鎮定,眼裡沒有一絲驚慌失措,而是一身平定如靜海深流的樣子,西風烈心中禁不住生出一絲佩服與欣賞來。
司空堇淡淡一笑,低頭喝了口茶,「你們大遼恨不得吃吾肉,枕吾皮,派你過來不就是為了討伐我四旗軍將士,擊殺我司空堇嗎?」
「你真有自知之明。」
西風烈漠然一笑,看著此刻的司空堇身上浮現出的鎮定淡遠,他心中居然隱隱感覺到一股排山倒海,掌握乾坤的凌然氣勢,這股氣勢完全不遜色於他西風烈。
這股感知讓他心底略微一驚,然而臉色卻沉靜不變,「本殿確實要擊殺你,而且會不惜一切代價取你的性命。」
「想要我司空堇這條命的,也不止你一個,我也不介意再多出一個。」
涼風之中,司空堇淡然笑了笑,神情清淡的低頭抿了口茶,然後抬起目光,定定的看著西風烈,繼續道,「不過,這麼久了,也不見誰能殺了我,西風太子,你也想試試嗎?」
西風烈攬起華麗的衣袖,優的端起茶,閒適的喝了一口,雙眸也迎上司空堇的雙瞳,一道激烈的流光在空中驀然碰撞。
司空堇微笑的擱下茶杯,修長的指尖拈起旁邊棋缽裡的一顆白子,雲淡風輕道,「太子殿下可願意與本官對弈一盤?」
「都說人生如棋,我本人雖然不相信,但是也想看看能不能搏一個好的預言。太子殿下你是人,棋藝高超,今日給我司空堇一番賜教,往後我也會很感激你。」
說罷,手中的棋子已經往棋盤裡落了去,乾脆又利落。
冷光在西風烈的眼底一掠而過,他嘴角勾出一道微笑,抬手拈起一顆黑子往棋盤上落了去,一面沉聲道,「你父親,一代軍神司空奇大統帥精通兵法,棋藝精湛,本殿如今倒也想看看你司空堇究竟能學到他的幾分本事!」
語落,司空堇眼底快速的掠過一道寒芒,隨即她才微笑的抬起頭,攏了攏散亂的衣袖,靜靜的回道,「聽說兩年前,太子殿下與我父親在函谷關外也是像今日你我一般,來一場精彩的博弈,最後還是我父親輸了半子讓太子殿下勝出,今日,不知會不會出現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奇跡。」
司空堇說著,手中的白子又落了下去。
「有沒有奇跡,很快便會見分曉。」
西風烈驀然冷笑,跟上。
……
看著亭子中的兩人,邊上隱藏一個山坡後方的阿泰等人卻禁不住有些擔心。
「阿泰大人,你看那邊,西風烈可是帶了一支衛隊,足足好幾千人,他們要是對大人不利,我們這邊的情況可就不妙了!」
阿泰身旁的一個將士擔心的看著對面山坡上西風烈的人馬,忍不住沉重的出聲。
阿泰亦是臉色凝重,雙眸警惕的盯著對面的人馬,然後又看著亭中似乎挺平靜的兩人,想了想,便開口道,「不要衝動,看看情況,免得大亂了大人的計劃,都給我盯緊了,一旦情況不對,馬上衝上去保護大人!」
「是,阿泰大人!」
「阿泰大人,大人為什麼要約見西風太子?西風太子從大遼皇城帶了十萬的精兵過來不正是要討伐我部,並且要擊殺大人嗎?我們應該直接返回皇城跟皇上交差,西北這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完畢……」
一旁的將士疑惑的問道。
阿泰面色微微一變,轉頭冷冷的瞪了那名將士一眼,厲聲斥責道,「大人做事還用你多嘴?不想混了?」
那名將士臉色一變,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旭日已經緩緩懸掛在草原的正上空,傲然俯視著整片青嫩的大草原,而亭子內的博弈也是異常緊張。
只見司空堇之前舒緩的眉梢已經微微蹙起,眉宇間儘是凝重,她對面的西風烈亦是俊臉繃緊,目光深沉。
棋盤內已經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棋子,每一招都是縝密無比,步步驚心。
「本殿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麼強勁的對手了,司空堇,你若是我大遼人,本殿必定重用你,讓你做本殿重要的謀臣軍師!」
西風烈森冷的笑了笑,然而話語間的那股陰寒的肅殺之意更是濃郁起來。
「承蒙太子殿下看得起,不過我司空堇可不是什麼人都會追隨的,若是太子殿下願意賣我一個人情,讓我贏了這盤棋,說不準我會考慮一下要不要帶我的那四萬將士為太子殿下效力。」司空堇笑道。
「是嗎?那就要看看你贏了這盤棋的綵頭的是什麼了!」
西風烈拈起一顆黑子,一臉冷笑的望著司空堇,「不過,看來,你沒有什麼機會了,雖然你是一個很強勁的對手,讓本殿很是欣賞,但是,你的好運就到這裡為止!」
『呯!』
黑子落入棋盤中,只聽到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只見整個棋盤正隨著西風烈落入的那黑子向四周碎裂開,周邊十幾顆白子躍起,西風烈衣袖一揮,那些躍起的白子頓時化作一道道白光擦過微涼的空氣朝司空堇彈射而去。
「那可
未必!」
一道中氣十足的暴喝聲響起。
哪知,司空堇卻彷彿很早就有了防備一般,在西風烈彈射那些白子而來的同時也一掌劈向桌上的棋盤,整個棋盤頓時飛起,與西風烈彈來的白子轟然一撞,一股碎沫自空中揚下,棋盤頓時碎成一片片,混著那黑白子散落了一地。
紛揚而起的粉塵中兩人迅速對上了一掌,只聽到一聲轟鳴巨響,兩人中間的石桌被互拼的真氣震得碎裂,兩人御風而起,一青一白,耳邊隱隱傳來空氣被撕裂的聲音,氣氛陡然緊張凝聚,周圍的氣流忽然好像受到什麼牽扯一般,開始暴動不安扭曲翻滾起來!
『嗖嗖!』
兩道清嘯聲乍然傳來,只見一道緋紅色的劍光自司空堇衣袖中流出,與此同時一道銀色的寒芒也自西風烈腰間閃出,銀光閃爍迎上緋紅色的光弧瞬間迸出萬千青紅交替閃爍的清輝。
刀劍相撞,殘影不窮,亭子周圍數丈之內已經被一股暴虐的真氣包裹,傾瀉而下的光線硬生生被扭轉了方向,折射出一道扭曲的光影。
對戰的兩人已經分不出身形,能看到的便只有閃爍的青白殘影,還有縱橫閃爍的銀紅光弧,數丈方圓之內,連射入的陽光也化作無形,兩人交手都十分的迅猛急促。
轉眼間,上百招過去,兩者居然仍是不分勝負。
遠遠觀望的雙方人馬也都沒有敢上前,阿泰等人亦是面色沉重的看著這一幕,心中暗自擔憂,然而卻按捺著胸口湧起的不安,睜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亭子外交戰的兩人。
『呯!』
終於,不知道第幾招之後,寂靜沉悶的空氣忽然傳來一聲巨響,西風烈借向外飄出躲閃之力,一手執刀驀然轉身迎上身後追來的司空堇,右手暗自震出一掌,哪知司空堇此刻也在一瞬間劈了一掌過來,整個人直擊而上——
『轟隆!』
『嗯!』
『咳咳!』
一聲轟鳴巨響之後,粉塵大起,兩人的身子閃電般猛然撞在一起,兩道悶哼聲同時響起,司空堇渾身傳來一陣劇痛,腦袋陣痛昏沉,然而來不及感受,手中的月魄下意識的一轉,抵上西風烈的脖子,與此同時她的肩頭傳來一陣尖銳而冰冷的劇痛,耳邊刷過的是刀劍穿過肉骨的聲音!
一切都來得太快,西風烈看著自己手中的快刀穿透司空堇的肩頭,臉上拂過一道冷笑,而不等他的笑容落下,幾乎也是在他的刀尖穿過司空堇肩頭的一瞬間,他的脖子上忽然逼來一陣寒意,一道緋紅色的寒芒一閃而過,司空堇手中的劍已經緊緊抵住他的脖子——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沖天而起,西風烈可以感覺到有一股淡淡的溫熱感正順著他的脖子緩緩留下,緊接著他忽然感覺渾身的力氣開始一點一點的流失——
他的劍上有毒!
而此時,他手中的刀也仍然穿透留在司空堇的肩頭裡,當然他的刀……
……
「大人!」
一直觀戰的阿泰等人看到這一幕,臉色嚇得蒼白,渾身一顫,慌張的上馬衝了過去,而對面的西風烈衛隊也面如土色,渾身顫抖的看著這一幕,慌張失措的衝了上來。
西風烈輕咳了幾聲,臉色有些蒼白,看得出是被剛剛兩人相拼的一掌傷到了,然而司空堇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目光卻是凜冽銳利,抵在西風烈頸間的月魄非常的有力,只要西風烈稍稍一動,那鋒利的劍刃便馬上可以割斷他的喉嚨。
西風烈穩住身子,沒有動,臉色雖然蒼白難看,然而卻不難看到他依然還是很快的保持鎮定,他眼角的餘光掃了司空堇抵在他頸間的月魄一眼,又低頭看了看司空堇肩頭順著他手中的快刀一滴滴落下的鮮血,深眸裡霎那間有無數道幽光在交替閃爍,薄唇抿成一條冷冷的線。
「你還真是不怕死,說吧,你想怎麼樣?」
西風烈牙幾乎都要咬碎,冷冷的出聲,語落,忍不住又是輕咳了幾聲。
司空堇渾身難受疼痛得幾乎要暈倒,身體有一部分的重量便是藉著手中的月魄壓在西風烈的肩頭,西風烈那細白的脖子很快就出現了一條深深的血痕。
她吃力的嚥下喉嚨出兇猛湧上來的腥甜,努力的保持住自己那平穩的聲音,「讓你的人從伊蘇峽谷撤回來,不然,我手裡的劍可不認人!」
這話一出,西風烈臉色當下變得很難看,黑眸裡凝聚著的都是黑色暴虐的風暴,「這就是你今天約本殿喝茶的目的?你知道本殿會在那裡設伏?」
司空堇一聲冷笑,「你西風烈若是想不到這一步,那麼便也是蠢才一個,說實話,你也是一個讓我吃癟,不得不出此狠招的人。讓你的人從伊蘇峽谷撤回,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
司空堇又加大了手中的力度,西風烈頸間蔓延而下的鮮血已經浸濕了衣領,濃重的血腥味熏得人幾乎要暈倒。
「大膽!放開我們太子殿下,不然要你們粉身碎骨!」
這時候,西風烈的衛隊跟阿泰等人也衝了過來!
「大人,你沒事吧!」
阿泰看著西風烈依然還留在司空堇肩頭的快刀,眼底拂過一道驚恐與擔憂,而且大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恐怕傷得不輕。
「命你的人退後!」
司空堇壓緊月魄,在西風烈那深沉目光中,一口氣將插在肩頭的快刀拔了出來,顧不
上那猙獰可怕的傷口,押著他朝阿泰這邊後退過來。
「不惜傷害太子殿下!」
「你們退後!」
頸間傳來的尖銳的疼痛讓西風烈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冷聲下令,那些衛隊便也不敢上前。
「馬上讓你的人過去傳令,命你的軍隊撤離伊蘇峽谷,快!」
司空堇忍著昏厥的衝動,聲音雖然凌厲,但是隱隱能聽出些許的虛弱,這讓西風烈眼底快速的閃過一道暗芒,然而卻被司空堇迅速的捕捉,顧不上什麼,她一手緊緊扣住西風烈的手臂,一手執劍,整個人的大部分的重量幾乎都壓在西風烈身上,壓得西風烈幾乎無法動彈,尤其是隨著司空堇的靠近鼻間隱隱襲來的一股莫名的清幽冷香讓他感覺渾身不對勁!
見西風烈沒有反應,司空堇又壓緊月魄,尖銳的疼痛感越發清晰,西風烈不得不咬牙一手解下自己腰間的玉珮扔在地上,有些隱忍而吃力的對著自己前方的衛隊長道,「拿著玉珮命戈爾大人撤兵,馬上!」
「是!屬下這就去!」
「司空堇,你們若是敢傷害我們殿下半分,大遼的鐵騎一定踏平你們大雍,到時候,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那侍衛留下這麼一句話,然後才撿起玉珮慌張上馬離去。
「現在請西風太子隨我們走一趟吧,你放心,只要我的人都安全了,你也就安全了。」
司空堇蒼白的臉上扯過一道虛弱的笑意,又後退了數步,望著對面的西風烈的衛隊,「不想他脖子上的傷痕更深一點就給我後退,不許跟上來!」
「太子殿下……」
衛隊將士們速手無策。
「照辦!」
西風烈臉上扯過的笑意陰冷無比……
------題外話------
很快就能見到帝北了,淡定,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