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堇的大軍浩浩蕩蕩的從皇城出發,一路上幾乎是星夜兼程,穿越過大半個大雍直奔西北邊境,然而,大軍出發還沒幾天,司空堇統帥便脫離的大軍,沒了蹤影,神出鬼沒的——
你有時候傍晚紮營的時候,能看到他坐在一旁跟將士們愉快的聊天,然後接下來的好幾天又一直見不到他,可是幾天後的早上,你又看到他同他們一起趕路。
當然,軍中的將士們是很少發現他們的統帥司空大人偷溜的,因為司空大人平時也很少下馬車,除了外面隱隱出點太陽,他想著出來透氣才會騎馬,整個軍隊則是暫時交給張峰副將指揮,而司空大人跟副將張飛虎卻是經常不見蹤影。
一連趕路將近半個月,大軍已經穿過大雍中部,很快就能進入西北境內。
而此時,靠近西北境內的一個重要城池,泰州城內的太福酒樓內。
一身月色錦袍,披著厚厚的狐裘披風,一個謙謙公子打扮的司空堇儀態高的坐在座位上,很大方的將手中的菜單遞給對面的張飛虎將軍,「飛虎將軍,你看想吃點什麼隨便點,今天本官請客,一連趕路這麼久,已經很久沒有坐下來好好的,美美的吃上一頓了!」
張飛虎爽朗大笑了一聲,倒也不拒絕,「既然大人誠意如此,那末將也就不客氣了。」
司空堇點了點頭,「沒事,儘管挑幾樣好菜點吧,吃不完就打包,帶回去給張峰將軍他們,不用給本官省錢!」
張飛虎點了點頭,果然是很實在的點了幾樣好菜,有貴的,也有便宜的……
二人飯飽酒足之後,司空大人伸手往衣袋裡摸了去,習慣性的掏出一個玉牌子——
嗯?
希爾頓的貴賓卡……
差點忘記了自己不是在自家的飯店吃飯,所以這卡是不頂用了。
將卡收了回去,又摸索半天,然後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忘了拿錢袋!
司空大人挑了挑眉,遲疑了一下,看著對面正滿足的摸著肚子的張飛虎將軍,想了想,正打算開口,而對面的張飛虎已經咧著嘴笑道,「大人,你跟司空大統帥一樣慷概大方,末將已經很久沒有吃得這麼滿足了,況且剛剛看這裡的酒菜還那麼貴,一頓就能吃去末將半個月的俸祿,幾天前休假去希爾頓皇天娛樂城耍了一把,不想輸得分不剩……」
聽到張飛虎這話,司空大人頓時一怔,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再掃了張飛虎一眼,道,「張將軍你吃飽了嗎?」
張飛虎點了點頭,「謝過大人了!」
司空堇也淡定的擺了擺手,身子微微一側,壓低聲線,用只有兩人可以聽見的聲音道,「張將軍,本官好像忘了帶錢袋了……」
「什麼?」
司空堇這話一落,張飛虎頓時瞪大眼,怔怔看著司空大人,憨厚的臉上有些不知所措,連忙伸手往衣袖裡摸了去,半天,掏出一個乾癟癟的錢袋來,打開錢袋將裡面的錢全部倒出來,居然只有十來個銀幣……
他臉上微微漲紅,左右顧盼了一下,發現沒有人靠近,這才低聲問司空堇道,「那,大人,我們現在怎麼辦?」
司空堇秀眉一挑,也有些詫異的看著桌上那靜靜躺著的可憐的銀幣,扶了扶額,歎息道,「你們的俸祿好像也不是很差,身上只有這麼十來個銀幣,今天好像才剛剛是月初,日子還怎麼過?」
說到這裡,張飛虎眼底頓時拂過一絲無奈,黯然道,「大人是有所不知,司空瑞將軍接管四旗軍之後,對我們都是有各種理由剋扣我們的俸祿的,有之前司空大統帥三分之二的俸祿我們就已經很滿足了!」
「不是吧,連你們的辛苦錢也要拿,這司空瑞怎麼比本官還無恥卑鄙?簡直辱沒了這詞了,怪不得前些時候看大家還私底下討論俸祿的事情。」
「大家自然相信大人你義正嚴明,為人坦率如司空大統帥一樣。這些時日都看在眼裡,弟兄們也是很感動,都以為司空大統帥回來了。」
張飛虎很感激的望著司空堇。
司空堇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下,然後歎息道,「如此,你們跟了本官,本官當然不會讓你們吃虧,這次我們開赴西北,本官一定要讓兄弟們大發一筆,等到有仗打了,本官就帶你們大發一筆戰爭財。本官要讓你們知道,凡是跟著本官的兄弟,絕對是有錢有面子。」
「大人,此話何意?」
張飛虎疑惑的望著司空堇,有些不理解司空堇的話中的寒意。
而司空堇只是回以一個神秘的微笑,沒有再接下去,「不久後,你們就知道了!」
張飛虎將軍很識趣的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掃了他們滿桌子的杯盤狼藉,小聲的問道,「那,大人……我們現在怎麼辦?末將剛剛暗中觀察了一下,這家酒樓好像很不簡單,門口跟四周好像都安排了打手,我們恐怕也不好這麼衝出去,那樣影響會很不好的!」
司空堇聳了聳肩,歎息道,「辦法倒是有,只不過得委屈一下張將軍你了,真想不到像本官這樣有素質的人也會有這麼一天……」
「啊?」
張飛虎詫異的瞪大眼,嘴巴一張,還沒弄清楚司空堇的意思,忽然看到對面的司空大人衣袖一揮,指尖上捏著一顆黑灰色的東西往他這邊一彈,他來不及反應,那東西便飛快的落入他的口中,他驚了一下,下意識的眼下一口唾沫,那東西便直接被嚥了下去。
「大人,你給末將吃了什麼?」
張飛虎吧唧了一下嘴,低聲問道。
司空大人秀氣的臉上拂過一道詭笑,壓低聲音道,「老鼠屎……」
『嘔——』
聲音剛剛落下,張飛虎將軍喉嚨中一陣翻騰,『嘩嘩』的幾聲吐得昏天暗地!
而司空大人此時也揮手將桌上的杯盤掀翻摔地,寒著一張臉,冷冷出聲,「小二,把你們這家酒樓的管事叫出來。」
小二急匆匆的跑了上來,見一旁的張飛虎吐得臉色蒼白,心中也是有些慌張,連忙道,「抱歉客官,小的馬上去找管事。」
不一會兒,酒樓的管事上來了,是一個中年男子,身材微胖,雙眼冒著銳利的精光,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厲害的角色,賊精的那種,光看了也讓人感到害怕,不過這對司空大人來說,都不頂事。
他一上來,就給司空堇施了一個禮,看到旁邊已經吐了一地的張飛虎,眉頭頓時皺得緊緊的,「不知這位公子有何事?」
司空大人冷眼瞇了他一眼,冷聲道,「你自己去看看你們那菜裡都摻著什麼了,還本公子的屬下吐成這樣,你們是不是應該給本公子一個解釋?」
說著,冷厲的眼神頓時朝張飛虎吐出的那一大堆嘔吐物望了去,那管事臉色也很陰沉,順著司空堇的眼色望了去,只見那一大堆飯菜嘔吐物之中,隱隱看到一顆灰黑色看起來很像老鼠屎的東西……
一刻鐘之後,司空大人扶著臉色蒼白的張飛虎將軍從酒樓裡走了出來,在某一個隱秘的角落裡,司空大人放開了渾身虛軟的張飛虎將軍,淡淡道,「好了,其實那不是老鼠屎,是一種很珍貴的藥丸,有溫養經脈的作用,不信你自己運功試試。」
張飛虎頓時一怔,看了司空堇一眼,連忙試著運功,果然,還隱隱覺得有一絲暖意在丹田里緩緩擴散,不過不明顯,因為他當時可是把那要吐了出來。
「大人,這等玩笑怎麼能……你當時也應該先告訴末將,看末將吐得渾身難受!」
司空堇笑了笑,隨手將剛剛管事臉色陰沉的賠償的那兩錠銀子丟給張飛虎,笑道,「要是早告訴你,你能演得那麼逼真?而且,這等好處,你也沒有了!」
張飛虎利落的伸手接住司空堇丟過來的銀子,正想說些什麼,然而司空大人早已經負著雙手往前走了去。
「大人!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張飛虎看著白花花的銀子,頓時也心滿意足的收入袖中,連忙追了上去,可是,他現在肚子好餓!
「吃飽喝足,當然是找個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覺了!」
張飛虎抓了抓頭,便也只有無奈的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二人便來到了泰州城鎮江的碼頭附近,找了一家紅樓。
泰州城是大雍臨近西北部的一座非常重要的城池,是連接大雍中部和西北部的重要樞紐,屬於函谷望州一帶最偏西北的城池,其中流經泰州城的鎮江便是聖瀾江的一條重要支流,這條航運幾乎是承擔西北地區連接大雍東部,中部經濟貨物交流的最重要的途徑。
西北地區每年從外面輸入的糧食米面,布匹茶葉等等東西幾乎都是通過聖瀾江運過來的,這片地區的航運比陸運要便利許多,而且運資也較為便宜,是許多生意人首選的運輸途徑。
怡紅樓的某一個間內,一陣悠揚的琴聲正透過珠簾幽幽傳來,珠簾內,張飛虎將軍正坐在桌邊狼吞虎嚥,而司空大人卻是執著一杯熱茶來到了窗前,緩緩的推開了窗戶。
一陣涼風頓時灌了進來,帶著有些蕭瑟蒼涼的江水味,放眼望去,只見下面的大江上正漁火點點,漁船一艘艘的幾乎將岸邊佔滿,一旁的碼頭也正是燈火輝煌的時候,很是熱鬧。
「真不愧是西北地區最重要的樞紐,這樣繁華的碼頭都快趕上皇城了,真不錯!」
司空堇歎息道,抿了口茶,一手撐著窗框,淡淡的望著下方往來不斷的漁船,眼眸裡沉寂的幽光很是深邃,看她的臉色也是有些深沉。
「大人,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
張飛虎疑惑的走了過來,順著司空大人的視線往下看了去,低低的問道。
司空大人又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的看了那閃爍的燈火,許久,才低聲道,「既然是過去平定暴亂,那你以為這次暴亂的根本是什麼?」
如此發問,讓張飛虎一怔,想了想,張飛虎回道,「當然是因為饑荒,人到了一定的絕地,也會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所以末將很能理解。」
司空堇點了點頭,「你說的自是沒錯,而本官以為,饑荒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罷了。我大雍西北部較其他地區都貧困上許多,那裡土地貧瘠,氣候條件非常惡劣,要在那裡生活下去很不容易。饑荒一旦爆發,百姓沒有活路,被迫遷徙,這時候作為執政的朝廷不但不給他們提供一個臨時的避風港,反而將他們驅除不讓他們踏入中部境內,造成這樣的暴動,也是情理中的事情。而且,單單靠這些綿薄短暫的米糧救濟,根本也不是什麼長遠的好辦法。」
「大人,那我們能怎麼辦?那邊饑荒的範圍很大,想要全面治理好,怕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聽說,這樣的氣候好像還要持續很久。」
司空大人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能一步一步來了,想辦法弄到一批糧食解決一下燃眉之急,朝廷撥下來的撫慰款以及救濟糧不會那麼快到達。我們的大軍很快就進入西北部,到時候面臨的困難也將接踵而來,我們現在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但是,我們去哪裡弄得這批糧食?即便皇上已經下令從各地調集糧草,要送到那裡,恐怕也得在一個月之後。」
司空堇蹙了蹙眉,倒沒有開口,喝盡杯中茶,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下方那繁華的碼頭一眼,眼裡忽然浮起了一道詭譎的笑意。
「糧食倒是有,就是得看看我們皇上有沒有誠意了。」
……
而,亦是此時,大雍皇朝皇帝御書房內。
「皇上,西北道行軍大都督司空大人有密信!」
王公公執著一份密信急匆匆的衝了進來。
大雍皇從奏折裡抬起頭,接過密信,拆開一看,上面正是司空堇的筆跡,內容很短,但是卻讓大雍皇感到心驚:
查到風雲樓在泰州城以及附近的幾座城池貯備有大量的糧食,其願意以我大雍皇城五倍的糧價賣出,若誠意要買,可以秘密派人跟皇城的鴻鼎櫃坊管事交涉,達成協議,將錢打入鴻鼎櫃坊,泰州城馬上放糧,他們只給十天的時間。
風雲樓!
司空堇居然能找到風雲樓的人,而且更讓他意外的是,風雲樓的人居然會同意將糧食賣給他們朝廷?雖然價格是要高上一些,可是,如果可以借這個機會接近風雲樓,那……
想到這裡,幸崎宇豁然起身,眼睛的銳利的光芒大綻,臉上勾出一抹冷笑,「來人,伺候朕更衣,朕要出宮!」
不管是真是假,等他親自試探之後,便知道。
「是!皇上!」
王公公迎上來,恭敬的應道,而大雍皇已經大步的越過了他,往外面走了去。
……
夜漸漸的深了,江上的漁火也漸漸暗了下來,張飛虎吃飽坐了好一下子便去了隔壁的房間睡下,當然,司空堇也給他找了一個漂亮的花姑娘,後面是什麼情況,司空堇就不知道了。
整個怡紅樓也不似剛剛來的時候那麼熱鬧,鎮江碼頭也是一片燈火闌珊的景象。
而此時,司空大人所在的間內卻仍是燈火通明。
昏暗微涼的燭光下,司空大人正微微斜著身子,波瀾無驚的眼神正望著自己眼前的桌子上一副攤開的地圖陷入了沉思之中。
「到處是冰天雪地的,想找個地方安排救濟營也難啊,更何況,一般的營帳恐怕也抵擋不住這麼可怕的暴風……」
司空堇喃喃自語,想了許久,腦袋裡忽然閃過一道亮光,突然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飛快的從衣袖裡掏出一張發黃的地圖,還有一疊整理得很好的手札——正是離開的時候從書房裡找到的父親司空奇留下的東西。
司空堇一邊翻看著手札,一邊研究地圖,將手札都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直到臨近黎明時分,緊蹙的眉頭總算微微舒展開了,疲憊的眼睛也漲滿了血絲,伸手拿過茶杯,喝下幾口涼透的茶,揉了揉雙眼,整個人才恢復一些精神,剛將東西收入衣袖之中,而這時候——
『嗖!』
『噗!』
緊閉的窗戶忽然被打開,一陣強風猛然灌了進來,一下子就吹滅了桌上的燭火,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唯有點點微弱的涼光若隱若現——是來自江上那些漁船的燈光。
司空堇目光一斜,下意識的往窗口望了去,只見一道黑影迅速的閃了進來,緊接『啪』的一聲,窗戶又關上了。
「阿森見過大人!」
黑衣人在黑暗之中對著桌邊的司空堇抱拳恭敬道。
司空堇擺了擺手,沉聲道,「嗯,來得還算準時?怎麼樣?糧食都運到哪裡了?」
「回大人,明天夜裡就等抵達鎮江碼頭,只待皇城的出糧憑證一下,馬上就可以發糧直接押運往西北各處。」
司空堇點了點頭,「事情辦得不錯。」
「大人,馮管事已經繼續從望州各地調集糧食,除了保底的貯備之外,籌集到的數量依然很驚人,馮管事讓大人放心,望州地區的米糧布匹市場已經掌控在我們手中。」
阿森充滿崇敬的望了司空堇一眼,事實證明,站在他面前的司空堇是多麼厲害的一個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控制住函谷望州地區的大部分市場,要是讓大雍皇知道這一切的內幕,不知道會不會氣得發瘋。
函谷望州地區雖然不比大雍東部,南部,以及中部那樣發達,但是這片地區的糧食產量很驚人,尤其是高粱小麥這些農作物,因為接壤北部畜牧業最為發達的北州大陸,所以這裡的畜牧業經濟這一塊也發展得不錯。
司空堇自上次在洛陽城同行雲閣做了一番交易之後,僅僅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就逐步控制住這片地區的市場,初始的想法是不用擔心軍隊糧草的問題,沒想到碰上這西北饑荒。
「風雲樓那邊什麼情況?」
司空堇低聲問道。
「紫鳶姑娘已經跟馮管事達成協議,不會出手干涉。」
哼,風雲樓的人也都是老狐狸,害她將分成提高到了百分之六,以希爾頓目前的發展,他們風雲樓占的便宜可真是夠大的了!
他們可是什麼都不幹,白拿的!
「皇城這幾天應該也來消息了,明後天大軍就會進入西北地區,出糧的憑證一下來,你們動作一定要快,本官可不想被那群亂民給罵
成狗官,不出差錯,可能先動用軍糧,而目前軍糧也所剩無幾。」
「是,大人!屬下一定會親自督辦好此事。」
司空堇點了點頭,「嗯,本官會留下的將士充當押運大軍,出糧之後,直接押往伊蘇山南面,本官會在那裡等候你們。」
「伊蘇山?大人,那裡不是雖然不是一望無邊冰雪之地,但是那裡風沙不是也很恐怖嗎?」
「照辦就是了。」
「是!」
……
五天之後,果然接到了來自皇城的出糧憑證,大雍皇秘密同鴻鼎櫃坊的林管事達成協議,從風雲樓裡購得十萬石米糧,由鴻鼎櫃坊發出的出糧憑證,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將憑證發往泰州城。
而,久久等在泰州城的阿森安排好的交涉的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安排押運大隊,將這一大批的糧食運往伊蘇山。
大雍皇打死也不會知道,他辛苦籌備的上百萬兩白銀,便是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流入了司空堇的口袋之中,而又大發了一筆橫財的某人正心情舒爽的帶著其麾下的大軍朝伊蘇山南部挺進。
大軍進入西北地區,按著司空大人給出的行軍方向前進,剛剛靠近伊蘇山南部的時候,迎接他們的便是一場肆虐沙塵狂風,幸虧司空大人即使的找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山坳暫且避風。
夜晚,將士們圍著篝火取暖,一邊欣賞自發組織賣弄的各種版本的水兵舞,草裙舞,兔子舞,還有各種摔跤遊戲鬥牛遊戲等,他們當中有很多懂音律的人,司空堇乾脆將他們組成一支軍隊樂隊,在編排成幾個小組,平日裡閒暇的時候,就讓他們給戰士們搞點小節目,搞得好的是有獎賞的。
這一行動自然是給將士枯燥的軍營生活增添了不少的樂趣。
此時,吹簫,手鼓,馬頭琴等各種樂器聲交錯在一起,聽起來很是和諧而動聽,坐在篝火邊上的司空大人也面帶微笑熱烈的拍和。
溫暖的篝火將她的臉映得通紅,在將士們凌亂不齊,但是卻熱情飛揚的舞步之中,司空堇一邊有節奏的跟著激昂的手鼓拍手。
「大人,要不,你也上去給大伙露一手吧。」
張峰跟一旁的李吉交換來了一個眼神,李吉伸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很快,眾將士便停了下來,都用一種希翼渴望至極的眼神看著司空堇。
司空堇拉了拉身上的披風,縮了縮脖子,正想起身尿遁,不想跟在她身邊許久的張峰已經摸清了她的性子,立馬張開雙臂攔了上去,李吉也上前一手拉住司空大人。
「大人,你就別想跑了,今晚大人是逃不掉的,大家說是不是!」
「是!」
「露一手吧大人!」
將士們豪氣沖天的喊道。
司空堇一陣頭疼,低聲道,「別這樣,本官今晚好像吃壞了肚子……」
「大人,你就別拒絕了,聽說你精通音律什麼的,反正將士們都說你會的東西可多了,你幾乎什麼都會!」
不知道誰扯著嗓門大吼道。
司空大人挑了挑眉,「誰說的?本官又不是神仙?即便是神仙那也是各有所長的好嗎?本官就是打架最厲害,難道你們要跟本官打架嗎?」
說著,司空大人便挽起衣袖,露出拳頭。
眾人嚇得臉色蒼白。
「哇,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大啊!」
「哇塞!我剛剛好像看到一隻好大的老鼠從那裡爬過!」
「哪裡?哪裡?我看看!」
「大人,茅坑在那邊,給你草紙!」
某將士給司空大人手裡塞來了剛剛擦過鼻涕的紙張……
很快,片刻的安靜又被激昂的手鼓聲給打破,將士們又繼續剛才狂歡。
司空堇微笑的搖了搖頭,緩緩站了起來,默然的離開,來到了不遠處的一株乾枯得已經看不出什麼樹的枯木下。
「真是一群有熱血的好男兒,父親,你帶出了一支很了不起的軍隊。」
倚著樹幹,司空堇遠遠的望著圍著篝火嬉鬧玩耍的將士們,禁不住歎息著,心裡默默道,「只可惜,沒能把他們全部帶出來,不過父親請放心吧,我一定會把這支部隊培養成這個大陸上最了不起的軍隊,一定!」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司空堇忽然偏過身子,抬頭望向遙遠的夜空,只見天際間陰沉一片,並沒有什麼月光,幾顆寂寥的寒星正在遙遠的天邊釋放著清冷暗淡的涼光,寒風不斷,這夜顯得寂寥而寒冷無比。
「大人,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身後忽然傳來李吉的聲音,話音剛落下,他已經來到了司空大人的身後。
司空大人驀然收回眼神,看了他一眼,隨即伸手指了指前方高高的雪峰,沉聲道,「前面就是伊蘇山,本官剛剛勘察過地形,我們所在的山坳以及三里開外的那片荒地會由於有大山的阻攔,風沙沒有那麼大。而且這伊蘇山南部的山腳下有一個大湖,伊蘇湖,那裡的湖水常年清澈無比可以直接飲用,四季都不會結冰。我們要用最短的時間在那片荒地上建起一座城。」
「這裡的情況,你們也很清楚,從這裡過去不到四十里就是饑荒災難之地,若是在這裡打造一座臨時的城池,或許能暫時安
置一下災民。」
「可是,大人,這裡到處都是堅硬沙土,也沒有什麼黏性,剛砌起沒多久就倒下了,沒有辦法築起堅固的城牆啊。」
李吉皺著眉頭道,他們也知道,像這種情況,自然是應該暫時簡易的築起一座城,暫時安置受災的百姓,可是他剛剛也考察了地形。發現這裡的沙土並不適合建築城牆。
「嗯,這確實是個問題,本官也考慮過。這裡晝夜溫差極大,再加上前方又是暴風雪天氣,即便是白天也是寒冷無比,平均溫度都在零下二十多度,若不是因為附近特殊地形,恐怕這裡也免不了受暴風雪的侵蝕。」司空大人眼睛裡閃爍著睿智的流光,冷靜從容的說道,「這樣吧,你明天馬上組織將士們築城,讓他們一邊砌城牆,一邊往砌好的城牆上潑水,再讓部分的將士去對面的山裡砍些木材,做成一些簡易的木床傢俱,幸運的話,我們或許在這裡築起一座冰城,成為西北地區的第一座難民避風城。」
「冰城?」
李吉低低的念道,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司空堇,眼神裡充斥著些許的懷疑。
而司空大人並不打算多做解釋,笑道,「信本官的沒錯,讓將士們小心一點,越往下,我們的境地會越危險,亂世之年,又爆發了如此饑荒暴動,搶匪流寇也很多,大家的日子都不會過得很太平。冰城築起來之後,本官會將大軍分成三大隊,一隊留駐這裡,你帶一隊在周邊尋找救助附近的災民,將他們安頓好,本官則帶一隊前往邊境,處理暴亂之事。」
「大人,還是末將去邊境吧,那裡太危險了,剛剛探報還說那些挑起暴動的亂民的數量已經發展得很壯大,到如今已經有幾萬人之多。他們洗劫了大口鎮官府,佔據大口鎮,以那裡作為據點,正四處招收那些難民,企圖組成一支軍隊,對抗邊境的駐軍,據說大遼還暗中給他們提供計謀和物資。他們的實力可不弱,塔蘭城的守軍們都是閉門不出,根本不敢跟他們交手……」
李吉擔心的說道。
司空堇點了點頭,很鎮定的笑道,「正是如此,本官才更要親自出手,帶弟兄們發一筆戰爭財是本官送大家的第一份好禮物。」
「戰爭財?大人,你這話是……」
「放心吧,到時候,少不了你們的份。」
司空堇神秘的笑了笑,然後轉身朝篝火的方向走了去。
李吉愣了許久,思考半天也不知道司空大人的意思,最後也只能放棄,跟著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吉便按著司空大人的吩咐,命將士們挖土和泥開始築城,然後一部分的將士往築起的牆上潑水,而張峰則是帶著一部分的將士進入山中砍柴……
而,就在司空大人為大雍西北地區饑荒暴亂之事忙得焦頭爛額,身心疲憊的時候,大周天朝帝都裡的某人的日子卻是過得愜意閒適,妙不可言。
大周天朝大氣奢華的帝北太子府邸內。
午後的陽光悄悄的將帝北太子府籠罩在一片祥和而靜謐的金光之中,太子府後院的某一處致奢華的水榭內,一名尊貴清冷的男子正憑欄而坐,微側著身子,淡淡的望著欄下水中的游魚。
男子一身玄色袍服,衣角繡著華貴逼人的金色祥雲,冷艷妖冶的容顏上是一副生死不驚的淡漠表情,深眸深邃如海,目光深沉如變換莫測的雲,他的身旁的欄杆上還蹲坐著一隻通體漆黑發亮的紫瞳神貂。
「殿下,蘇羽大人來信。」
風揚小心翼翼的將書信奉上。
自從上次被太子殿下一掌拍入水中之後,風揚也是身負重傷,但是他硬是憑著自己堅強的意志活了過來,並且回到來了大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來到太子府跟太子殿下請罪,並且表明誓死效忠的決心。
本來以為即便太子殿下即便饒恕了他,一定會對他做出相應的懲罰,而,不想,太子殿下當時只是平靜的看了他一眼,讓他繼續回去帶著他的那二十萬禁衛軍,對之前的事情,一個字也不提。
風揚當時心裡是感激得幾乎落淚,他知道自己那次的事情幾乎是觸碰了太子殿下的底線了,而太子殿下卻這麼放過了他,可見……
帝北尊伸手接過信,拆開,隨意看了一眼,俊眉微微蹙了蹙,隨即又恢復了平靜,風揚也快速的瞄了一眼,隱隱約約看到,上面好像說什麼司空大人,什麼大雍西北暴亂,還有什麼天聖過來聯姻的公主拓拔舞藍已經從天聖皇城出發,而沒等他看完,那封信已經在太子殿下手中化作一縷粉末。
「殿下,是不是司空大人發生什麼事了?」
風揚小心翼翼的試探性問道。
而風揚此話一出,一旁瞇著眼睛愜意養神的貂爺也在一瞬間睜開那雙紫瞳,耳朵一豎,緊緊的看向自家的主子帝北尊。
每次一提起這個司空大人,太子殿下的臉色就變得有些不太一樣,高深莫測的眼神也變的複雜起來,那種複雜,讓他說不上來。
「護送天聖聯姻公主出訪大雍的使臣查清楚了嗎?」
帝北尊不答,而是淡漠的問了這麼一句。
「是天聖的四皇子,拓跋康!」
風揚恭敬的應道。
「拓跋康?」帝北太子低吟了一聲,微微蹙著眉,修長的指尖輕輕的敲了敲欄杆,若有所思的思量許久才淡淡道,「果然不出所料。」
「太子殿下,用不用屬下派人查一下拓拔鈺的動向?」
風揚請示道。
帝北尊眼眸沉寂著淡淡的幽光,嘴角扯過一道淡淡的冷笑,「不用了,本殿知道他在哪裡。」
「殿下知道?」
「如果本殿所料不錯,他現在也應該在南梁西川附近,想摻一腳進來,就看看你的本事了,拓拔鈺……」
帝北尊緩緩站起身,一身優淡然的走出階梯,「整頓兵馬,本殿要親自去一趟西川。」
此話落下,風揚頓時一驚,臉色微變,連忙勸道,「殿下,如今再有一個多月就到新年了,您就這麼離開皇城,陛下跟皇后娘娘會不會……況且……」
況且還有不到三個月您就要登基為帝了,現在不是呆在帝都好好的準備嗎?
整頓兵馬!
這時候,風揚才抓住太子殿下話中的另一個重點!
太子殿下想速戰速決,親自攻打蜀國,一統東州大陸?
「殿下,翼王不是已經率部秘密逼近西川山脈了嗎?而且之前……」
「本殿不希望計劃好的事情出什麼差錯,拓拔鈺這個人不能小看,玩起計謀權術,翼王也不會是他的對手,風揚你馬上去調查一下天聖最近是否有大軍調動的情況,還有,路上多安排一些意外,在本殿沒有攻下蜀國之前,本殿要天聖的聯姻公主不能抵達大雍皇城。」
拓拔鈺?
天聖才華驚天下的三皇子,與他們的太子殿下,還有大遼的西風烈,三人幾乎是齊名的,難道,大周跟天聖的較量就是如此拉開序幕了嗎?
風揚心裡微微湧起一股熱血,深深吸了口氣,隨即才應道,「是!太子殿下!」
他的聲音剛落下,前方已經沒有了帝北尊的身影,而正當他要離開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一道尖銳而敬慕的聲音——
「老奴拜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陛下宣您進宮見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