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聶程兩家聯姻是京都最津津樂談的喜事,自打程仲不幸墜馬,丞相對聶玲瓏虎視眈眈,太子跟聶府的關係變得熱絡,更是驚動了聖上。
龍顏大怒發下旨意,三日之內定要查明事故的緣由,否則一干人等必受處罰。
因此京都現時變得人心惶惶,誰也不敢妄言妄行,生怕那些官員為了交差自保胡亂抓人了事。
心有不甘的侯年此刻正坐在客棧裡喝著悶酒,如何也想不通透柳快快被聶關行控制的因由,為何會完全不認得自己了。
半路偶遇同行的武殿考生易平凡,拖著有些虛弱的身子於侯年對面坐定,只一眼便明白他心中不解之事,歎息道,「侯兄這般黯然神傷,想來對令夫人情深意重啊。」
「可最終我還是未能保護得了她。」猛灌一杯酒,眼神裡充滿了自責與酸楚。
易平凡隨手拿起酒壺自顧的往他的杯子裡續了一杯,再往自己的杯子裡倒了半杯,勸慰道,「既然大哥這般認定這聶府的聶玲瓏就是你心心唸唸的妻子,依小弟之言,還是要到聶府查探一番才是。」
侯年眼神有些空洞,未回應他的話,繼續感歎,「世上會有兩個如此相像的人,實在是太奇妙了。若非是同一個人,那便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這倒是提醒了侯年,他怎麼忘了柳玉瓊。關於快快的事,想必她是最清楚不過的了,眼裡閃過一絲眸光,「多謝易老弟提醒。」
易平凡剛反應過來,侯年已然帶著包裹起來的鐵尺出了視線,暗暗歎惋。
程仲之死雖在京都引起了不小的風波,但是於聶府而言,失去了一個可仰仗的靠山,然而得到太子的青睞,聶關行對此偷笑不已。
畢恭畢敬的送走了太子一行人,嘴角洋溢著笑,大步流星的往小閣樓而行,此時柳快快正在屋子裡把弄著琴。
聶關行哈哈笑著跨門而進,說道,「玲瓏啊,看來你的福氣真是不錯,這程仲的死是老天刻意安排的,為得就是要讓你跟太子相遇。」
手中的動作一頓,柳快快困惑不解的問,「爹,女兒不是跟程仲有婚約嗎,怎麼會跟太子有關係?」
「傻丫頭,這程仲豈能跟太子相比,你若是嫁給了太子,那便是太子妃,日後還沒裝成為皇后,這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啊。」聶關行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笑說道。
但是柳快快卻絲毫沒有喜悅之情,對於程仲的死她至今還是耿耿於懷,雖然不是她害死的,但多少也是因為她的緣故。
斂了斂眉眼,痛惜道,「爹,女兒從未想過要嫁給太子,再者程仲屍骨未寒,這鬧事的元兇也還沒落網,女兒豈能因一己之私而……」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你還管那麼多幹什麼。」聶關行的臉色當即變得嚴厲,不滿的低吼道,「太子都保你不嫁程家,就連皇上對此也無異議,你瞎操哪門子的心。」
頓了頓,斜睨了默默佇立一旁的柳玉瓊,發話道,「這件事情我不管你心裡怎麼想,為父只想告訴你,只要太子有意願要你,你就得乖乖的順從。」
反駁的話還卡在喉嚨裡,聶關行已然奪門而出,柳玉瓊心裡是惴惴不安,安撫了柳快快幾句追聶關行而去。
一路小跑著遠離小閣樓進入了前院,柳玉瓊心慌的喊住了他,「老爺,請你留步。」
原本疾走的聶關行聽到她的話,帶著幾分的好奇頓住了腳步,轉身注視著她探究般的問,「你不好好的看著女兒,跑來這裡做什麼?」
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片刻,謹慎的祈求道,「老爺,即便是你要將女兒嫁到程家我都不敢有意見,但是這次就算我求你,不要將她推給太子好嗎?」
聶關行不屑的隨意掠過她的神情,冷哼道,「柳玉瓊,你別忘了,我這次千方百計將找回來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但是……」關於其中的原因她自然是明白不過的,但是關於太子的傳聞她多少也是有耳聞的,她只怕柳快快的日子更加的煎熬。
不滿的一把捏住柳玉瓊的臉,呵斥警告道,「你聽著我最後再告訴你一遍,她若是肯聽我的話完成我給的任務,那便是我聶關行引以為傲的女兒。若是跟我反抗,那就是我聶關行的污點,只能將她抹殺。」
熱淚已經在柳玉瓊左右為難間奪眶而出,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的性命雖說是自己給的,但是她的命運卻始終掌控在這個男人的手中。
聶關行看到她此刻哭泣的模樣,只覺心裡很是厭煩,厭惡的將她推開,準備轉身離去。
然而柳玉瓊卻還是不肯放棄,緊緊的拉住聶關行的手臂,哭訴道,「老爺,你怎麼對我都無所謂,請你不要再為難女兒了好嗎?」
一個身影快步而來,二話不說抬手便是給了柳玉瓊一記耳光,怒視鄙夷道,「你這個賤人,也不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還沒有自知之明。你還能保住自己的命已經對你格外的恩賜了,竟還敢對相公糾纏不清。」
柳玉瓊怔怔的慌忙收回了自己的手,諾諾的跪在了地上,卑微道,「奴婢護女心切,還望郡主見諒。」
聶關行明媒正娶的正妻是牧王爺的獨生女,品寧郡主,生性桀驁就連聶關行也要忌憚她三分。自從愛女聶玲瓏意外慘死,她便搬回了的娘家,如今忽然回來,這讓聶關行意外不已。
「護女心切?」品寧郡主鄙夷道,「照你的意思是,讓你那個卑微的女人成為本郡主和相公的女兒倒是難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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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奴婢不敢,能夠成為郡主的女兒是她的福分。」柳玉瓊慌忙討好。
郡主冷笑道,「既然你也承認她是本郡主的女兒,那麼她的婚姻大事豈容你一個奶娘來插嘴。」厭惡的瞥了一眼,「還不滾回去看到她。」
雖心裡有些不甘心,但眼下柳玉瓊實在別無他法,生怕再多嘴幾句會牽連柳快快,維諾的連連撤離了現場。
聶關行迎上前來,笑道,「夫人,你回來怎麼也不著人通知一聲,也好讓為夫親自去接你。」
「看來你的心裡還是有我的嘛。」郡主語氣淡漠,在他點頭後,瞬間變得冷凝了,喝道,「你的心裡若真有我,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何不事先通報我一聲,你可知當皇上問及我此事時,我有多難堪嗎?」
聶關行諂笑著上前摟過她的肩膀,陪笑道,「夫人,這事兒都怨我,你心裡若是氣不過就衝著我發洩出來,千萬別憋在心裡。」
「我若是要一直憋住,還不得憋死過去了。」郡主不耐煩的撇開他的手說,「自從玲瓏走了後你一直都沒來牧王府來找我,這事兒晚點再跟你算,說,凌然在哪兒?」
這些天一直把心思放在了柳快快和太子的身上,根本無暇顧及聶凌然的存在,不知所措之際,幸而看到一個家丁路過,趕忙喚住吩咐道,「你快去把少爺帶到大廳來,說是夫人回來了。」
聶關行哄著郡主來到大廳坐定,在等待的過程中親自服侍郡主喝茶,用糕點。
淺抿了一口熱茶,滿意的放下,但聽聶凌然欣喜若狂的叫喊聲,「娘,娘,你回來了。」直直的撲到了郡主的懷裡,嘴裡不停的喚著。
郡主笑著撫摸著他的頭,寵溺道,「我們的凌然又長大了,讓娘看看這些日子娘沒在家照顧你是不是瘦了?」
聶凌然乖巧的掙脫出懷抱,笑臉嘻嘻的站在她的面前,等待著郡主的話。
哪知憐愛的話沒有聽到,反而被重重的扇了一記耳光,郡主氣憤的喝斥,驚住了聶關行,「你這小子真是太大膽了,你說聶府嫁女兒那天的鞭炮是不是你安排的?」
聶凌然對郡主的指控,秉持強硬的態度,堅定著雙眼,握著被打疼的臉,一字一句說的很是清晰有力,「不是,這跟我沒有關係。」
「你還不承認是吧。」郡主的火氣當即就上來了,抬手又要給她一記耳光,被聶關行及時攔住,勸道,「夫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凌然不過還好是個九歲的孩子,哪裡會跟這個事件有關。」
郡主憤懣的抽回自己的手,冷哼道,「你可別看他只是個九歲的孩子,他的鬼主意可倒不少。若不是牧王府的人調查到他偷偷的命人收買乞丐去丟鞭炮,本郡主也是打死都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沒有,這不是我做的。」聶凌然依舊矢口否認,委屈的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良久才在郡主質問的眼神中,繃不住滾落了下來,「我承認我不願意看到這場聯姻成功,因為我不想還有人頂著姐姐的名號過活,我想姐姐,我不要冒牌貨。」
郡主原本動怒的面容,此刻也在他的哭訴中軟化,心裡柔軟的部分被戳中。是啊,聶玲瓏可是她的親生女兒,為了生下她導致自己終生不能再生育,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豈料最終她還是沒能保住自己唯一的骨血,擁住聶凌然,跟著默默的流淚。
聶關行看到此景,也只能默默的佇立一樣,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