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露出一絲慌張的聶關行,緊皺墨眉凝視著還昏迷在床的柳快快,現場的氣氛變得很是冷凝。
大夫有些戰戰兢兢的走到他面前,神情凝重的陳訴道,「聶……聶老爺,令千金……」
見他支支吾吾的模樣,聶關行氣惱的拍桌子喝道,「到底什麼情況快說。」
暗暗抹著冷汗,大夫怯懦道,「小姐她,頭上的傷倒是沒什麼,只不過腹中的胎兒保不住了。」
聶關行眉宇深鎖,沉吟了片刻,神情淡漠的吩咐,「這件事情若是傳出去你該知道有什麼樣的後果吧。」
「是是是,小的絕對不會洩露隻字片言的。」大夫已是冷汗岑岑,不敢馬虎的連連點頭。
黃浩自覺的送他出門順便去抓藥回來,小若則是諾諾的守在柳快快的床頭,大氣不敢喘一聲,雙手膽怯的糾著。
直到聶關行發出一絲的咳嗽聲,這才無力的跌跪在地,哀求認錯,「老爺,都是小若沒能看住小姐,這才讓小姐受了傷,無論怎麼責罰小若都會吭聲的,還望老爺不要趕走小若。」
說著已經聲淚俱下。
「孩子沒了,也算是一件好事。」聶關行睨了還在昏迷中的柳快快一眼,起身走出了門外,「滑胎的事情千萬不能讓小姐知道,若是再犯就不是趕走那麼簡單了。」
慶幸的抹了抹眼淚,欣喜的連連稱是。
而聶關行從小閣樓出來,逕自往西苑的方向而去,走到燈火明亮的一個房間前,掏出掛在腰間的鑰匙將鐵鏈打開,推門而入。
眼前的身影莫名的顫了一下,幽幽的轉頭,眼神紅腫的問道,「快快怎麼樣了?我聽說她受傷了是不是?」
「你哭了。」聶關行將她拽起,嘴角含笑的伸出去觸碰右邊臉上的傷疤,「你該知道眼淚在我這裡是不管用的。」
柳玉瓊極力的將眼淚逼退回去,強擠出一絲的笑意,「老爺,請問小姐怎麼樣了?」
「記住自己的身份就好。」聶關行滿意的說道,「她和侯年的孩子沒了,眼下還在昏迷不醒,我想你這個母親也該發揮一點作用了。」
「老爺的意思是?」
「從明天開始,直到快快恢復前就由你來照顧了。」眼神變得犀利了幾分,提醒道,「若是她再不見了,你該清楚我會怎麼做的。」
柳玉瓊手腳發冷的回應,「不管是我還是快快,下場只有一個字,殺。」
「明白就好。」聶關行戲虐的拍了拍她的臉,「明天最好不要再給我擺出一副死人樣,我要你成功的說服她出嫁。」
這一夜於柳玉瓊而言是個輾轉難眠之夜,透過窗戶凝視著外面明亮的月光,不禁開始默默自責,當初都怪自己一時被蒙蔽了心智才會跟了聶關行,如今害的快快陷入這樣的境地。
更對侯年多了幾分的內疚,平白讓她守候了自己十八年,如今更是連他的孩子也因自己的緣故夭折了。
淚,在這個空寂的夜幕下,肆意的奔湧,也許過了今夜她再了沒有哭的資格了,只因為那個笑裡藏刀的聶關行。
用胭脂水粉盡量掩蓋自己蒼白的面色紅腫的眼,在黃浩的看護下到了柳快快的房間,小若靠在桌子上淺眠。
聽到腳步聲忙警惕的睜開雙眼蹭的站了起來,柳玉瓊隨意的瞥了她一眼,快步到柳快快的跟前心疼的撫摸著包裹著的頭。
黃浩見狀,對睡眼惺忪的小若吩咐道,「她們你可要看好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來向我稟告。」
「是。」有氣無力的回應後,轉到了柳玉瓊的身前喚道,「玉瓊姑姑,你可以出來啦。」沒有得到回應,繼續問道,「姑姑吃過飯了沒有,要不我去給你準備一點?」
柳玉瓊心急的視線一瞬不瞬的注視著柳快快,衝口問道,「小姐可曾醒來過?」
「沒有。」小若搖頭,「這小姐要是再不醒,老爺一定會在責怪我的。」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聶凌然氣勢洶洶的進來,對著柳玉瓊沒好臉色道,「聽說我父親將你放出來了,實話告訴你逃走的計劃是我想的,沒成想她會這麼笨還是被抓回來了。」
柳玉瓊一時惱恨抬手要給他一記耳光,可高高舉起的手在看到他炯炯有神的眼眸後,動作當即凝住了,到底她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心情複雜的收回手,平靜的提醒,「你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若是讓你父親知道……」
「他知道了又怎樣?」聶凌然冷哼道,「他都已經沒有一個女兒了,難道還想連我這個兒子也滅了不成。」
柳玉瓊一時語噎,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若尷尬的勸說道,「少爺,玉瓊姑姑說的對,眼下老爺的心情不是很好,我們還是少惹他一點的好。」
見他無動於衷,繼續勸解,「少爺,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夫人設想啊,她可就你這一個兒子了。」
「你這麼說也是。」聶凌然轉了轉眼珠,仰視著小若說道,「你先在這裡委屈一下,等我娘回來了,就把你調到我那裡去跟我。」斜睨了柳玉瓊她們一眼,鄙夷道,「以前你可是伺候我姐姐的,現在姐姐不在了也不至於讓你服侍一些無關緊要的閒雜人等。」
歎息著搖頭,「也不知父親是怎麼樣的,什麼樣的刁民都往府裡帶。」剛一邁開步子準備離開,只聽
身側傳來了咳嗽聲,禁不住好奇又站回了原地。
柳快快微微轉醒,柳玉瓊欣喜不已,忙問道,「你醒了,可還覺得哪裡不舒服,餓不餓啊?」
一連串的問話後,坐起身來的柳快快看著眼前的柳玉瓊,再看看旁邊的二人,眼神裡透著茫然困惑,按著疼痛的腦海問道,「你,你們是誰啊?」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是聽懵了一屋子的人。
柳玉瓊訝異的試探道,「你不記得我了,柳玉瓊,你的……」
「我想不起來你是誰了。」柳快快呆滯著眼神,仔細的打量著他們,「你們是什麼人?我又是誰?」
「她不會是被撞傻了吧。」聶凌然脫口而出道。
小若則是擔憂的咋呼道,「不行,小姐這個狀況我得去告訴老爺。」話音未落,人已經衝出了門。
柳玉瓊心疼的撫摸著她的頭,滿眼的疼惜,「你是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嗎?」
點點頭,看見她臉上的傷痕,柳快快困惑的伸出手去觸碰,驚了柳玉瓊一下,看到她牴觸的躲閃,心疼的問,「很痛對不對?你的臉是怎麼傷的?」
「是她自己不小心劃傷的。」聶凌然淡淡的幫她回答。
循著聲音,柳快快望著他問,「你又是誰?」
「我自然是聶府的大少爺,而你……」
「你是我聶關行的女兒,是他的姐姐。」聶關行大步而進,黃浩和小若緊隨其後,柳玉瓊怯懦了起身站到了一邊。
聶關行坐在床沿上,露出寵溺的神情來,疼愛的凝望著,「我是你爹,可曾還記得?」
柳快快無認知的搖頭,訥訥的問道,「我是誰?」
「聶玲瓏,這座府邸的大小姐。」柳快快安靜的聽著,默念聶玲瓏的名字,指著聶凌然問,「弟弟叫什麼名字?」
「聶凌然。」
聶凌然不滿的要反駁,被黃浩不著痕跡的扯到了一邊,封嘴。
然後指著柳玉瓊問,「她又是誰?」
聶關行一頓,說道,「她是你的奶娘,叫柳玉瓊。」
柳玉瓊莫名的一顫,對這個奶娘的身份有些牴觸,微微轉過了臉去。
失憶後的柳快快對聶關行說的話深信不疑,經過幾日的調養,身體狀況變得好很多了,胃口也是不錯。
柳玉瓊看著她這般開懷的模樣,心裡是百感交集,不知這樣的狀況於她而言是對是錯?思量一番還是認為,若是侯年已經認定柳快快已經死了,那麼就讓快快成為聶玲瓏也不算壞事。
起碼,她的內心不會飽受煎熬。然而……她會一直失憶下去嗎?
「奶娘,你為何不吃啊?」要求一起用膳的柳玉瓊卻連筷子都沒有動一下,這讓柳快快很是不解。
用笑掩飾自己的失態,扯謊道,「沒什麼,我看你又這麼精神心裡高興。」
「對了,奶娘,我為什麼會從樓梯上摔下來,還破了頭啊?」柳快快對這個事件很是好奇,但是柳玉瓊卻支吾著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將湯送上來的小若解釋道,「那是因為小姐為了籌備和丞相之子程仲少爺成親的事太心急了,一個不小心就踩空了步子摔的。」
「這麼說,我跟這個程仲是有婚約的?」柳快快極力的回憶著問道。
小若忙點頭,回道,「是啊,聽說小姐出意外的事兒,程少爺很是擔憂,又怕擔憂打擾了小姐的休養。這不你的身子也好結實了,兩日後他便來府上看你了。」
柳快快認真的聽著,柳玉瓊聽在心裡卻很不舒服,打斷她們的對話,「好了,這些等吃過飯後才說,要不然湯都要涼了。」
「那你們先用著。」小若畢恭畢敬的退出了房間,沖黃浩報告道,「黃先生你交代我的事情已經辦好了。」
黃浩滿意的點頭道,「很好,等小姐嫁過去後就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