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方畢霄將方雲二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裡,也不計較這兩人在自己面前私語,只是心頭隱隱覺得這對夫妻還是這麼有趣啊!
待方畢清將那悄悄話和雲不了說完,方覺失禮之處。可見方畢霄的神情並不怎麼在意,便也不好多提,只是微微歉身邊直入主題。
「三皇子,想來四皇子殿下應有告訴你些事。這便是我們找到的三樣東西。」方畢清說著將自己的目光看向了雲不了,而自己從袖囊中套出了那一枚包好的玉印。
雲不了當即會意,當即將手伸向了自己後背,反手從自己的領口裡取出兩個用布包好的畫卷。她向來藏東西別有一番本事,這小露一手令方畢霄眼露驚異,至少他從一見面就沒有察覺到她身上帶著那樣兩件東西,自問自己是做不到;而方畢清早已不奇怪她能從自己身上掏出各種兵器,對這情景並不意外。
方畢清把那方印交給方畢霄,又和雲不了各開了一副畫。
方畢霄看著那畫像,眼神一凜。事實上,他並不知道這幅畫裡畫是什麼,也不知道方畢清這三人的來意。自己那個二哥差人來傳消息的時候,只說是方畢清夫妻兩人和一個老頭兒有事求見,他會將人送過來,卻根本沒讓人提及這之中的細節。可見這個方畢雯是有多麼希望自己置身事外,根本不透露他到底知道些什麼。
這畫像和這玉璽,倒是可以揭示些東西。只是,要想處置那對父子怕是有些不容易,畢竟他們背後有一位長公主,而長公主是極受父皇縱容的。要想順理成章的除掉他們總得有個順理成章的理由,而且也不能讓他們的真實身份被發現,若是那樣怕是會引起巨大的震動……
方畢霄細細思索此前是否搜集到足夠扳倒這對父子的其他罪證,卻被方畢清突然出聲打斷了思緒。
「殿下,我們此前瞭解到那個小余公子曾在江湖上取得了一種毒藥,能讓中毒者悄無聲息地死去,不留絲毫痕跡。我擔心……陛下……」
他說著話的時候,一旁的雲不了暗自瞟了他一眼,心知若是將岐山老怪給藥的事情說出來,怕又會是一番牽扯不斷,這麼說也是為了保護岐山老怪。估計那個真正有問題的是岐山老怪的師傅,奈何死無對證,若是要全部推到那老怪物身上,就那老怪物的頭腦,她還真擔心他會毫無辯解地胡亂應下。
方畢清雖然沒有說個清楚,可也算是能讓人明明白白了。方畢霄點點頭,神色凝重,再想到最近免了早朝,又不能見到父皇的情況,心尖不禁顫了顫。他此時很擔心他的父皇是不是被下毒了,又或者姓余的那一夥已經得手。以前收到密報說姓余的似乎和他那個四皇弟暗中走得有些近,他還以為是四皇弟想爭位便想法拉攏長公主的勢力,現在看起來卻不是那麼簡單,究竟是誰利用誰還未可知呢!
曾經居於當世最尊貴位置的子嗣,會願意僅僅作為一個政權的助力?可見他這個四皇弟選的並不是個合適的角色啊。
真不知道,他若有一天醒悟自己是為他人做嫁衣,又會是個什麼感受。
「你們先行住下……」方畢霄正待說話,突然聽見有侍衛在外求見,便讓人進來。
「殿下,那位老先生……」這侍衛一進來,行了禮便開始奏報。
雲不了聽這開頭便仿若有感一般,猛地插嘴道:「那該死的老頭兒又闖禍了!?」晃一眼,卻覺得這侍衛的身形看起來有那麼點眼熟。
侍衛一怔暗中打量了一下這兩人,又瞧了一眼自家主子,見他點頭許可便將岐山老怪做的事兒講了出來:「那位老先生將府裡半數的暗衛都抓了出來,還闖入後院,將幾位夫人吵醒,非要看她們上妝和不上妝的差別!屬下無能,實在不能請那位老先生安歇下來。若再不阻止,只怕府上的動靜太大……」
他說著便下意識地掃了方雲兩人。作為方畢霄的近衛,也是心腹,他自然知道那位「老先生」是跟著這兩人來的。他認識這兩人,知道雲不了的功夫好,之前也有緣見過那個「老先生」,知道那位「老先生」的腦子有那麼點不能以常理度之。之所以前來稟報,就是希望這兩人快想辦法把那位「老先生」給收了,不要再任由他在府上作怪了。
這個侍衛不是別人,正是之前一直跟著「黃玉山」的「張毅」。
雲不了之前認為岐山老怪憋得雖難受,可抒發一下也會有些分寸。知這老怪者,非他這徒兒莫屬!
岐山老怪自認自己還是挺收斂的,至少他行事之時沒有鬧出什麼動靜和大聲響。
他每抓出一個暗衛就將人點住,也不吵不鬧,只覺這「捉迷藏」的遊戲有趣得很,便十分快速地抓了很多個暗衛出來。悄無聲息卻又將府裡普通的下人驚得直跳,論誰見到熟悉的小院裡突然冒出兩個陌生人,都不會覺得正常。
這老頭子把人定住後,若是瞧見旁邊有普通下人,便十分好心的說:這是你們這院子裡的人,你好好照看啊!說完就不見了蹤跡,留著那普通下人傻愣當場,愣是反應了一會兒才連滾帶爬地跑去找總管。
他若是沒瞧見別的下人,便將倒霉的暗衛留在原地吹冷風,走之前還對著那不能動彈的暗衛歎道:看來你運氣不好。仍是說完話就不見人影了。
等好些消息在總管那裡匯總的時候,這老頭子已經潛入皇子府邸的後院了。
這府上總管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可也沒那個本事來抓這來去無蹤的老頭子啊!思及行之有效的辦法,便找到了張毅。
而此時,岐山老怪已經對著後院的某幾位不幸被拎出被窩的夫人「噓」聲,讓她們安靜不要鬧。接著便開始絮絮叨叨地小聲又好奇地問她們話,說著說著便硬要別人將臉上重新畫一遍,
自道是想看稀奇得很。
……
張毅自然是對那老頭子有些瞭解的,明白光憑自己和這府上的暗衛,要想不動聲色抓住他,實則是有些困難的。便直徑往書房去,途中便聽到有後院小丫鬟來報,有個瘋癲老頭子在拿夫人們尋開心,夫人們被逼無奈便想叫府裡的侍衛前去捉拿。
張毅苦笑,這些夫人們平日小事呼來喝去也就罷了,就算不懂武功難道還真的沒有絲毫瞧出高低的眼力嗎?想來也不過是習慣吩咐了而已。
他去稟報主子,倒不是認為主子有什麼絕世功夫能制止那老先生的荒唐行徑,只是十分清楚,要想讓那位老先生有所收斂,恐怕得讓跟他一路的人出手才行。
雲不了當然沒讓張毅失望,當即捏著拳頭便問:「那老怪物現在何處!」
張毅立即指了方向:「往那兒過去三個院子中間的那個。」
雲不了草草對方畢清說了句「我去下」,便施展輕功消失了。與其說她心頭著急沒能顧及周全,倒不如說是她根本對「皇子身份尊貴」有什麼概念,也不覺得自己不和這家主子主動知會一聲就跑去後院有什麼不妥。
雲不了思慮不周,方畢清總是要隨之補救的。
「內人失禮,但事有輕重,還請三皇子見諒。」
方畢霄輕咳兩聲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待他胸腔舒緩了後,便道:「我們也一道過去看看吧。」他說著便帶著方畢清張毅兩人一起去了後院。
雲不了找到岐山老怪的時候,看著那屋子裡的情景額頭突突跳了起來。
屋裡聲響不大,卻也是有些聲音。雖說不易讓人注意,可那要是仔細聽了,那感覺確實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嗚嗚……」細細碎碎的哭聲重重疊疊的就有幾個。
「嘖,我瞧瞧,也不怎麼樣嘛。來來,給老頭子笑一個,一定是你沒笑才顯得不好看!」這是岐山老怪提要求的聲音。似乎是知道不能弄出大聲響,他倒是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然後便聽見一個女人特別牽強的一聲「呵——」
這自然是雲不了辨別後聽出來的一些內容,這要是普通人分辨不出來,聽在耳朵裡就像是個有哭又笑的怪物發出的聲音,時不時還能感覺這怪物聲音時男時女,好不嚇人!
「咚!」
屋子的大門被狠戾地踢開。
眾位深覺被一個老頭子折磨的夫人心頭一喜,以為是自家府上的護衛來護主了,便往門口看去。
岐山老怪只覺得空氣裡有那麼點點熟悉的氣息,轉頭瞧見門口是自家那雲丫頭,心頭一樂便撲了過去。
「雲丫頭,你知道我找到有意思的東西玩了嗎?」
眾夫人一見是這老頭熟人,心頭一陣風雨過境,一片黯然飄零。那被逼著上妝畫眉畫唇的夫人,手一抖便毀了妝容。與此同時,聽見那瘋老頭將她們稱作「有意思的東西」,還聽清了那一個「玩」字,那心頭少不得冒出一絲兒邪火。
雲不了瞧見岐山老怪撲了過來,抬手一擋一推,將毫無防備的岐山老怪給掀開了兩步遠。
「你這老怪物到底在做什麼!」
雲不了瞧著那些夫人或站或坐,或惶恐或惱怒的神情,再瞧著她們或仔細或敷衍的妝容,還有幾個是正在畫……大致能估摸出來這老頭兒真的是逼著別人上妝,沒有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可,可這叫個什麼事兒啊?這老頭不就是對武藝對小肥雞有那麼些難以自拔的喜歡麼?這時候對著這群女人到底是中了什麼邪,竟然對女人化妝的臉有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