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茹婠一邊和雲不了說著話往清輝院走,一邊想起了許多事情。
她雖然對多年前的報恩之心獨有一片執著,但那麼多年來也不見雲姓的少年夫婦將女兒送來,想來他們得了一個兒子也不一定。心中說不上淡忘,卻也覺得這事兒也許就這樣擱置了,若是她的畢清孩兒能夠找到一個心怡又識大體的姑娘,她也就允了。
哪知這念頭剛一冒出來,那對雲姓夫婦就出現了。
他們已不再是當年那般青澀稚嫩的模樣,卻也依舊沒有留下多少時光的蹤跡,看起來還是神采奕奕一如當初,只是較之曾經的年少多了許多夫妻間的成熟。恍惚間,似乎唯有她一人,那個曾經站在他們面前如青梅般單純的姑娘,心中變了模樣,不復當初。
說不上那是種什麼樣的感慨,好似物是人非,卻又更像是自己嚮往卻又無法企及的願望。誰不想留住曾經的歲月?誰不想留住真實的自己?只是人世有太多的無可奈何,她要是一如當初,便只能活在當初死在當下……
鍾鳳梧還是擺足了佔有的姿態,環著雲上雁的腰昂著頭,一副「他是我的」的模樣,絲毫沒有夜闖崇王府側妃寢房的不好意思。她可沒忘記當年邱茹婠望著雲上雁口口聲聲要以身相許的時候,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是如何的閃閃發亮。雲上雁當時只顧埋頭啃包子當然沒看見,可她鍾鳳梧可不是瞎子。自然,那時候邱茹婠確也有些想法,但更多的卻是對俠者風範的崇敬。
反倒是雲上雁刻板得很,總覺得一個大男人半夜進到一位婦人的房間裡是大大的不妥,就算是和妻子一道,還是渾身不自在。哪怕鍾鳳梧隨手的動作讓他臉紅,卻還是無法從這種不自在中轉移出來。
「小姑娘,還記得我們不?」
鍾鳳梧大大咧咧的開場白讓邱茹婠又有了一絲恍惚,好像又看見了當年的幻影。
「自然記得。」她笑了,源自內心地笑了。
「知道我們來幹嘛嗎?」鍾鳳梧又明知故問。
「自然知道。」邱茹婠眨了眨眼睛,似乎還有些不易發現的調皮之色,「千里托女,送我兒媳。」
鍾鳳梧張張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好像還真是自己巴巴地把女兒往外送的。心裡不禁嘀咕道,真不愧是大院門裡的女人,這說起話來都特能堵人嘴。她覺得自己似乎有欠一些火候,立即掐了一把渾身不自在的雲上雁,低聲道:「為了咱們了了,你說。」
雲上雁歎了口氣,悠悠隱藏了自己身上那股彆扭的氣息,算是稍微勉強地開口說話了。
「小女雲不了,年十五,不久便是十六了。能識能斷字,會些武藝,懂些道義,為人心善,卻也有些小脾氣。只是……」雲上雁頓了頓,瞧了瞧屋裡兩女人的神色又繼續道,「琴棋書畫只識四字,廳堂廚房只落步子。不知這樣的姑娘,可能做貴府上的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