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畢清惱怒地將眼裡進沙的事兒和盤托出,雲不了哈哈笑著「大少爺別氣」便拉著他去找水。
方畢清這會兒便覺得雲不了這姑娘還不算壞,至少還有那麼幾分好心眼兒。雖然他應該被叫做「五少爺」,可聽著這麼句帶了份豪氣的「大少爺」便覺得渾身上下連一根毛都是舒坦的,可以說,還挺順耳的。
院子裡某一角,在一顆大樹下找到一口井後,雲不了扶著方畢清在一旁坐下,就著井轱轆上的木桶打了一桶水,給方畢清潑了水洗了洗,便藉著自己的袖子蘸水給方畢清擦了起來。
怨不得雲不了沒有手絹這樣姑娘家的必備物什,她今日這身姑娘家水袖般的粉色長裙還是爹娘想著要見准親家逼著她穿上的,唯一算爭取到的就是除了那幾根尖子有些鋒利可以當做利器的髮簪外,那些一串又一吊的珠子花飾她是一個都不要。而手絹什麼的對她來說,還不如袖口來的利索,就算是表現女兒家溫婉的大袖口,對她來說,也就是塊比勁裝袖口大點兒、方便攜帶的帕子而已。
元月,清輝院裡唯一的婢女,收拾好五少爺的房間又整理好「摘雲樓」,瞧瞧天色,覺得還沒到傳膳的時間,便往自己的住處去了。五少爺要求的事兒不多,她做完分內之事也不用留守,其他時間倒是可以自己適當安排。
本事打算小憩一下的她,剛走到清輝院裡下人住的後院,一眼就看見那大樹之下,水井之側,那讓她睡意全無陡然驚醒的一幕。
這這這,不顧儀態一屁股坐地上的人是他們的五少爺嗎?那那那,捲著袖口當臉帕、給少爺擦臉的女子,難道是今日來的未來五少夫人?他們這是第一次見面吧?怎能這樣貿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親密?雖說可能是早就定下的事兒,這不還沒拜堂成親呀!
於是她有些躊躇了,不知是直接從他們面前走回自己屋裝作沒看見呢;還是走上前去跟兩位打個招呼,表示一下自己雖然存在感不高,可也是個盡職的婢女呢?
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身後有人拍了她一下,驚了她一跳,卻沒敢叫出聲來。轉頭一看,卻是元寶這個胖廚子。
「來來來,小月,咱別在這兒礙事兒,去瞧瞧小英如何?」元寶仗著自己年紀最大,又是掌管五臟廟的,對院子裡另外三個僕人都是以「小」字輩稱呼,頗有些倚老賣老的意思,但為人卻是好的。
小英是這院子裡唯一的雜役,元英,幾乎就集精髓於一「雜」字上,各種雜事好像就沒有他不會的。
元月望望自家少爺,再想想元英那雙巧手,覺得這裡應該還是沒自己什麼事兒,何必多事兒去打擾主子呢?點頭便要跟元寶去看元英。
這兩人還沒走上兩步,就看見鬼頭鬼腦想看個新鮮又不敢太靠前的元興——清輝院裡唯一的僕人。
元寶走上前一巴掌就拍在他腦門上:「小興,鬼鬼祟祟的幹什麼,還不快跟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