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他,席以宸開始對付我了。
看著他墨黑的眸子,我突然也很有種用被子包住自己的衝動。
然而這股衝動還沒來得及化為行動,就被他的話徹底瓦解。
他說:「在溫家過得不好,為什麼不告訴我?」
「……」
「小菀,你明明知道,我永遠會是你的依靠。」
我啞口無言,腦子裡不清楚在想什麼,就看著他漸漸朝我伸出手,將我整個人都抱在胸前。
席以宸輕輕地歎了口氣,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額發,然後說:「你先睡一覺,下午我們就回家。」
家……
我怔住了,繼而反射性地說:「我不想回溫家。」
「嗯。」
「我也不想去有關溫家的任何地方!」
「好。」
「我想回……」
「小菀,我們回席家。」
他截斷我的話,手臂收緊幾分。
那一瞬,我只覺得渾身都處於一種暈暈乎乎的狀態,就這樣如同無骨章魚一樣軟軟地被他抱著,沒有半分力氣去反抗。
又或者說,我並不想反抗。
那以後,我才真正明白,我提著行李箱走出溫家大門的那一刻,期待的地方並不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大山村莊,而是近在咫尺的席家,有席以宸存在的席家。
很多年以後,沈離拿這件事情調侃我,說:「你當時還振振有詞地告訴我不會住進席家,說什麼『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去對待他的夫人你想過嗎?而他的妻子又會怎麼看待一個與自己丈夫無親無故的女孩子?外頭人又會說些什麼?』,結果咧?席以宸金口一開,下一秒你就恨不得飛到席家去。嘖嘖嘖,女人啊。」
那是唯一一次,我面對沈離的調侃而啞口無言。
對於這樣的口是心非出爾反爾,能夠解釋的,可能只有埋藏在我心底裡的那顆彆扭的心靈。
可我不知道如何將這種矯情的彆扭化成語言來表達,只記得從席以宸的懷裡脫離時,臨床葉黎小正太那高深莫測的目光。
我不禁全身一寒,用被子蒙住臉。
席以宸長身而立於病床前,清清淡淡的聲音透過被褥緩緩傳來:「我讓管家熬了鯽魚湯,下午會送過來,記得喝光,不准偷偷倒進花盆裡。」
「可我不喜歡魚湯,能換成銀耳湯嗎?」我弱弱地在被子裡反抗。
然而,很快遭到了他的鎮壓。
「小菀,在關於你的身體健康方面,不要反駁我。」
「可是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被子外靜默了兩三秒,我等了又等,忍不住扒開一條縫去瞄。
病房裡一室光芒,他的身子頎長,溫潤如玉,僅僅漫不經心地站在那裡,便叫人挪不開眼。
被子忽然被人掀開,我一驚,還未來得及出聲,就被他三兩下包成一團。在我拚命把雲團一樣的被子從眼前撥開時,手被人按住。
然後,聽見了席以宸溫潤的嗓音:「小菀,你覺得我會放心讓你自己照顧自己?」
我渾身一僵。
「整日以方便面和乾貨為生,明知道身體不舒服還劇烈奔跑,暈倒先不提,把自己照顧出胃炎的你,我會放心?」他的聲調毫無波瀾,卻無端端生出一絲氣惱的味道。
我靜默地投降,繼而聽見他遠去的腳步聲。
許久,臨床的葉黎忍不住翻身看著我,露出如同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你明明把他給惹生氣了,居然還一臉高興?」
「啊,有嗎?」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卻忍不住笑起來。
席以宸從來沒有這樣情緒外露過,沈離說他年少老成,明明是二十幾歲的青年,偏偏要端著四五十歲的老頭子作風。
我猛然間覺得,能把他逼到這樣一個沉不住氣的境界,我也是個可圈可點的人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