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慈真的有些搞不懂薛瑤的心理,她明明喜歡侯域,卻整天跟她面前說侯域這樣虛偽,那樣花心。
既然如此幹嘛還非想著要嫁給侯域不可?而且她明明知道,她和侯域正是感情濃厚時,彼此都特別信任對方,這會兒卻來她這兒挑撥離間,又是幾個意思?難道她就不擔心侯域會知道?
薛瑤看穿了她的心思,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你一定覺得我特莫名其妙是吧?其實說實話,我對侯域,與其說是喜歡,還不如說是因為沒得到,所以不甘心。當然,這還不是我非要嫁給他的主要原因。我不知道你對我們這個圈子具體有多瞭解,但我想你一定明白家族聯姻所牽扯到的利益關係。對我來說,侯域的能力、財力和他背後所代表的家族勢力才是最具吸引力的。你可能理解不了我的行為,沒關係,你不需要理解,因為你不是我,你沒有處在一個群狼環伺的家族環境裡,也不需要同兄弟姐妹勾心鬥角,爭權奪利。」
話說到一半,她看著葉慈的眼神裡突然閃過一絲狡黠,笑意也擴大了些許。
「而且,我想嫁給侯域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和他在某些方面的觀念非常相似,比如人生觀,比如愛情觀。他是個很會享樂的人,永遠都是只過當下,不問將來,在他的眼裡,事業第一,親情都得靠邊站,更別說愛情了。情只是他閒暇之餘的調劑品,女人只是為他解決生理需要的工具。剛好,我也是這樣的人,所以我嫁給他,既能利用他的關係和財力幫我贏得事業,以後還可以過我自己的想要的生活,你說我有什麼理由放過這麼合適的結婚對像?」
葉慈被她這扭曲的愛情觀和言辭間的理所當然給深深震撼到了,心裡實在不敢苟同。
她沉吟許久都沒找到合適的詞語來反駁她,而且她也沒立場來譴責她。
半晌她吸了口氣,只是篤定道:「侯域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跟你不一樣。」沒你這麼薄情寡義,也沒你這麼偏執,更沒有你這麼……輕浮浪蕩!
薛瑤看到了她眼裡的鄙視之意,不怒反笑:「我和侯域認識好幾年了,別說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就是他在床上喜歡用什麼樣姿勢我都一清二楚。他情商極高,又是個情場老手,哄起女人來向來都是一套一套的,他會用語言和行動,讓你覺得你就是他的唯一,他的全部,他心間上的那塊肉,手心裡的那塊寶,沒你就不行。可事實卻是他不過就是想上|你而已。你以為他為你做的那些事情對他說很難嗎?其實也不過就是幾個電話,幾個人情,幾個錢而已。錢他有的是,不在乎;人情借了可以還,無所謂。」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話觸到了心裡某個不安的所在,葉慈眉頭皺了起來,眼神裡也添了一絲不加掩飾的厭惡:「你跑來我這裡挑撥離間,無非是因為你根本拿不下侯域,所以只能從我這裡入手。可是你這樣詆毀我的男朋友,你覺得我該拿什麼理由來信你?而且,你難道就不怕我告訴侯域麼?」
薛瑤臉上始終洋溢著笑,此時聞言更是燦爛了許多:「之前關於鏡湖項目那件事你不是告訴他了麼?結果呢?侯域把我怎麼樣了?」
葉慈噎住,眸底以極快的速度閃過一抹痛色,從表面上看,事實確實如此。
薛瑤這話無疑是對她剛才的話最有力的回擊。
但她不知道的是,侯域那天其實是真動怒了,所以特地打了電話去警告薛瑤不准再動葉慈,只是薛瑤太過自信,覺得侯域根本不可能把她怎樣,沒當回事兒而已,所以現在又跑葉慈跟前來作死了,至於她以後會不會為今天的行為買單,那就得看侯公子了。
她眸中的神色被薛瑤盡收眼底,她在心裡輕輕地笑了,面上卻軟了語氣:「其實,說實話,侯域現在要交多少個女朋友,要跟誰談戀愛,我都無所謂,只要沒影響到我的利益,最後跟他結婚的那個人是我就行。你並不惹人討厭,跟我也無冤無仇,我也沒打算要把你怎樣,不過就是想讓你看清侯域的真面目後知難而退而已,因為你們如果繼續這樣高調下去,很快他爸就會知道你們的事情,不光如此,他繼母和他大哥也會知道。他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他爸是個非常現實的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接受你的。他和他爸的關係本來就已岌岌可危,到時若真讓他寒了心,保不準就會一心向著他後媽和他大哥那邊,我是不會讓你影響他的前途的,因為這也事關我將來的利益。而且你們的事兒鬧大了,你還會成為侯域的軟肋,成為他的弱點,你真以為他已經愛你愛到可以為你放棄一切的地步了嗎?別天真了,他要真那麼有節操,今天我也不會有機會站在這裡。這件事鬧到最後,受傷的只會是你,說起來我這還是為你好。」
葉慈知道她這些話裡有一部分確實是事實,但這也是她內心深處一直不太願意面對的事實,因為這些事實拉大了她和侯域之間的差距,她卻無能為力,加之這話又是由薛瑤說出來的,她對薛瑤說的任何話都本能的排斥。
沉默片刻,她冷冷地扯了扯唇角:「為了我好?所以就讓楊經理來難為我?」
薛瑤不以為意:「我要真想整你,你覺得現在你還有機會站在這裡給我擺臉子?」
這話倒不假,以她的手腕和實力,如果真要整葉慈,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一直沒動她,除了忌憚侯域之外,最主要的其實還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把葉慈當做對手。哪怕今兒特地來找葉慈,更多的也只是因為被侯域激起了逆反心理,還有便是如她話裡那般,她也擔心侯域繼續這樣高調下去,會惹怒他父親,影響到侯域的前途,也會影響到她的利益,打亂她原本的計劃而已。
葉慈也知道在這一點上,她確實沒有誇大其詞,一時被她堵得無話。
皺眉片刻,她語氣堅定道:「你省省吧,有本事你就讓侯域主動把我甩了,不然少在這裡挑撥離間,因為我不可能相信一個曾經算計過我的人。」」
薛瑤淡淡地扯了扯唇角:「你不用信任我,你只要等下別掛我電話就行。」
葉慈秀眉緊蹙,沒吭聲,滿腹狐疑,不知道薛瑤又要搞什麼鬼。
薛瑤看懂了她的眼神,補充道:「我會用實際證明給你看,侯域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語畢不等葉慈說話,她便轉身走了。
葉慈在原地愣怔半晌,回過神來,細細咀嚼了一番她最後兩句話,還是沒琢磨出她究竟想幹什麼,但肯定沒揣什麼好就對了,而且現在肯定是去找侯域了,於是她心裡本能地想阻止她。
前後就那麼兩三分鐘的時間,她追上去時,薛瑤已消失在人群中。
她轉身去找侯域,侯域竟然也沒在宴會廳裡了。
葉慈有些慌了,摸出手機給侯域打電話,侯域正在通話中,過了一會兒再打,竟然關機了!
正當她開始瘋了一樣到處找侯域時,她的電話響了,薛瑤打來的。
她接起來便有些氣憤地對著電話吼了一句:「薛瑤,你到底想幹什麼?!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然而那邊根本沒打算回應她。
葉慈眉頭緊蹙,心裡莫名泛起一絲焦躁,下意識地就想掛電話,腦子裡卻想起薛瑤之前跟她說過的話,加之她現在到處找不到他倆,通過電話,她至少還能知道薛瑤此刻的大致動向,還有便是內心深處的窺探欲,也可以說是好奇心讓她忍住了想要掛電話的*——薛瑤要用實際行動向她證明侯域的真面目,她倒要看看她究竟在耍什麼花招。
正當她焦躁不安時,電話那頭傳來了侯域的聲音:「咋啦,一晚上都沒搭理我,還在生氣呢?」
之前因為她算計葉慈,惹怒了他,所以今兒他特地打電話向她發出了警告,但是,想也知道他的警告肯定不會是那種暴跳如雷一般的怒斥,他們這種人花花腸子多,連罵個人都是拐彎又抹角的,以他和薛瑤的關係,就算是不爽對方,要給對方一些警示,說話也是九曲十八彎的,回頭大家面上還是好朋友,這不,有人又裝上了。
要是以前薛瑤肯定得端一陣子,先晾著他,但是今兒電話那頭的葉慈可正在聽呢。
所以她只是故作委屈地冷哼了一聲:「哼!我敢生你的氣麼,我又不是你的誰,若是太過放肆,萬一把你惹火了,以後我在雁江市還怎麼做項目,你不是一直讓我搞清楚我是誰嗎?現在我搞清楚了,我們這些小人物,不敢得罪你這尊大神,惹不起你,還不准我躲遠點麼。」
這些都是之前侯域跟她說過的話,現在卻被她堵了回來,侯域今兒心情好,完全不生氣,笑吟吟地捏了捏她的臉,訓她:「堂堂萬豐集團的千金大小姐竟然這麼小氣,也不怕別人笑話。」
薛瑤故作生氣:「我是小氣,你們家葉慈就大度,大度到在別人那裡受了氣卻跑你跟前告我的御狀!」
「這你可冤枉葉慈了,她可沒跑我這裡來告狀。再說了,你害的她差點丟了工作,還不准人家跟我訴說一下心中委屈麼。」說著他將人摟了過來,「還你們家都用上了,你不是我們家的呀?」
上次因為薛瑤,他和他爸大吵了一架,他爸跟他明說了,他什麼時候結婚,他就什麼時候兌現他的承諾,而且結婚對像必須是薛瑤,不然下個月的董事會上他會站在他大哥那一邊,而且錦尚新城的項目剛啟動,正是用錢的時候,以泰華目前的局勢,後面勢必還會用到薛瑤。
所以就算心裡再不爽薛瑤,他目前也不會跟她翻臉的。人說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才不至於讓人寒心,他上午「打了人一巴掌」,這會兒怎麼著也得給顆甜棗不是。
薛瑤卻不買他的賬:「你姓侯,我姓薛,我既不是你大嫂,又不是你妻子,怎會是你們家的呢。」
「嘖,又在說氣話了不是,我爸今兒打電話,還在問你呢,他……」
薛瑤故作氣憤地打斷他:「你別跟我提侯叔叔,提起他我更傷心,那天拍著胸脯跟他說我會讓你收心,讓他早點抱上孫子,結果一轉身你就拆我的台。你以前跟我說你和葉慈只是玩玩兒而已,後來卻三番四次因為她拆我的台,現在竟然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她是你女朋友,侯域你什麼意思?你這樣做,究竟置我於何地?沒錯,我是說過只要你以後能跟我結婚,我不在乎你在外面有多少情人,可是你這樣拆我的台,傷我的面子,你讓我怎麼面對我那些朋友和侯叔叔他們。我的心也是肉長的,多傷幾次也會痛,你要真想跟她過,你就跟她過吧,侯伯伯那裡我去跟他說,不會讓你為難的。」
侯域聞言心頭略一皺眉,眼裡卻笑意未減,語氣也愈發溫柔了:「我不是跟你說過麼,因為上次親耳聽到我說不結婚生子之後,不管我怎麼哄,她心裡一直有個疙瘩,最近對我都沒以前熱情了。我今兒這樣做也只是想幫她解了那個心結而已,新得的寶貝,你總得讓我熱乎幾天吧。」
要是換作一般人來,聽到這話肯定是氣憤交加,悲憤異常,然而薛小姐天生就是個奇葩,聞言也不生氣,只道:「你這都熱乎一個多月了,還要熱乎多久呀?難道是一輩子?」
「又在跟我賭氣了不是。別忘了,我們可是早就約好了的,互不干涉各自的私生活,你看,我都從來沒干涉過你的事兒。你也聽話點成麼?你知道的,我這人吃軟不吃硬,你聽話點,我就早點如你的願。」
薛瑤聞言眸光一亮:「早點是多早?」
「比如下個月董事會之後。」只要搞定了那母子倆,薛瑤對他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薛瑤滿意了,主動湊上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那你到時要怎麼跟葉慈說?葉慈在這方面可沒想得開,到時就算我不介意跟她共侍一夫,她也不會願意跟繼續跟你的,你捨得?」
侯域胸有成竹道:「這個我只有辦法,你不用管。」
薛瑤也不多問,只是故作惋惜地歎了口氣:「要我說,葉慈也真夠倒霉的,攤上你這麼個騙子,被騙了色不說,還被騙了真心。」
侯域不同意她的說法:「我怎麼就騙她了,我現在也是真心喜歡她的呀。」
「那你會娶她麼?你會跟她生小孩麼?你會為了她而放棄你的事業麼?」
侯域心說,會不會為她而放棄事業他不敢說,不過跟她結婚這個還真不一定,以前他是完全沒有結婚生子的想法的,然而這兩天,他發現自己竟越來越喜歡葉慈了,才華橫溢的葉慈讓他心生讚賞,百依百順的葉慈讓他心生寵溺,勤勞善良的葉慈讓他心生疼惜,最近他腦子裡時不時地總會跳出來以後和葉慈同在一個屋簷下共同生活的場景,所以那天葉慈喝醉後他把她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事實證明,跟葉慈「同居」的感覺真的非常不錯,有她在,家裡永遠都是那麼的乾淨整潔,有她在,他想要吃什麼她都能滿足他,最重要的是,葉慈是個非常明事理的女人,她不會亂吃飛醋,也不會隨便發脾氣,而且特別專一。
很多男人都是這樣,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卻硬要拿那個標準去要求自己的女人!
當然,就算他此刻心裡有再多的憧憬和幻想,他也不可能當著薛瑤說出來的,不僅不能跟薛瑤袒露心聲,而且還要騙她:「我娶了她,你怎麼辦?再說我若是為她放棄了事業,你還會要我麼?」
薛瑤笑道:「要,怎麼不要,這麼棒的身材,可不能浪費了,留著床上用也好嘛。」
侯域在她耳邊壞笑:「你個小饞貓,這是多久沒進食了呀?饞得這麼厲害。」
他的話那麼露骨,薛瑤竟也不害臊:「是啊,一看到你我就覺得饞得慌,你給喂喂唄。」
侯域心生嫌棄,面上卻故作親暱:「乖,今天沒時間,改天吧,改天空了我去找你……」
葉慈沒聽完,就把電話掛了,因為心實在疼得她受不了了。
侯域和薛瑤的話就像一把鋸齒,來來回回地鋸著她的心,把它鋸成了碎片,疼得她渾身直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