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歸寧滿意地點點頭,而後反問,「那麼,我的命令你聽還是不聽?」
「一切謹遵主子吩咐。」
「很好。」歸寧再度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對娜扎吩咐道,「娜扎,把小方子帶下去,狠揍一頓。」
「什麼?」娜扎詫異地問。
而跪在地上的小方子也顯然因為歸寧這突如其來的命令而怔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方纔如何觸怒了歸寧,竟讓從不打罵奴才的她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但歸寧卻什麼都沒有解釋,只是淡漠地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的小方子,問:「怎麼,你不接受?」
「不,奴才願意領罰。」小方子應道。
「既然如此,娜扎,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將人帶下去?」
娜扎一愣,終於回神,「是,奴婢領命。」
「記住,不要讓人看見,也不要讓任何人發現。所以,小方子,等下無論挨了怎樣的打,你都咬緊牙關不許出聲。還有,完事之後讓我先驗傷,只有我說可以了才算真正完成任務。明白了嗎?」歸寧一一吩咐道。
「是。」娜扎低頭應了聲,而後將小方子帶了下去。
而歸寧則是瞇著眼睛不知道在謀劃些什麼,只是嘴角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讓人看著竟有些不寒而慄。
當小方子跌跌撞撞回到自己屋裡的時候,與他同屋的小圓子被小方子此刻的模樣嚇了一跳,只見他一身襤褸。從衣裳的破損之處不難看出身上滿是淤青跟血跡。
他趕緊上前去扶住小方子。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是誰把你傷成這個樣子?」
但小方子卻只是搖了搖頭,有些虛弱道:「沒事。」
「都傷成這樣了,怎麼可能沒事?你先躺下,我去求主子給你傳御醫。」
小方子一把拉住小圓子,道:「不用了,其實……其實是主子打的……」
「什麼?主子?這怎麼可能?主子怎麼可能會……」小圓子一聽立刻驚呼起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噓,你小聲一點。不要讓人聽見了。」
小圓子點點頭降低了音量,疑惑地問:「你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否則主子怎麼可能會將你打傷成這樣?」
小方子搖搖頭,「這件事情等以後再同你解釋。」
正說話間,門外卻突然傳來了歸寧清冷的聲音:「劉御醫,這邊請。」
隨後歸寧的身影就這樣走了進來,她望著坐在床上渾身是傷的小方子,道:「我請了劉御醫來給你看看傷口。」
小方子一愣,掙扎著要從床上下來給歸寧行禮,但卻被歸寧阻止了。「你身上有傷,不必行禮了。」
言罷。歸寧又轉身對劉御醫道:「劉大人,小方子身上的傷就勞煩你了。」
「梅妃言重了,這是臣的職責所在。」
「嗯。」歸寧微點了下頭之後就退了出去,方便讓劉御醫替小方子檢查傷口。
屋內的小圓子則是滿心的詫異,不明白為何歸寧打傷了小方子卻又讓劉御醫來給他治療。但眼下卻也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只能幫著劉御醫褪了小方子身上的衣裳,好讓劉御醫方便診治。
歸寧則是一直呆在屋外,直到劉御醫診治完小方子從裡面出來又詢問了有關小方子的傷勢並且將劉御醫送走之後歸寧才再度回到小方子的房間。
「我知道你現在充滿了疑惑,但很快你就會知道你所想要的答案。你放心,那些傷了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說完這句話之後,歸寧就轉身離開了。
直到這個時候小圓子才終於尋到機會開口,問道:「小方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小圓子,我信任你,所以才會跟你說實話,但同時,我也想問你一句,如果有一天,我們主子落難了,你還願意追隨她嗎?」
小圓子一愣,雖不明白小方子為何問這樣的問題,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道:「這是自然的。」
「你發毒誓。」
「好,我發誓,若有一天我小圓子做出任何違背梅妃主子之事,小圓子我願遭五雷轟頂。」
「好,那我便將今日之事告訴你……」小方子將今日自己在外與人打架,回來之後被歸寧叫住以及之後的事情全部都一一告訴了小圓子。
小圓子聽後也有些憤慨道:「什麼,那些人竟然這樣侮辱主子?你打得好,如果我在場,我也幫著你一起打。」
但隨後小圓子又愣了愣,有些不解道:「可是……這我就不明白了,聽你方纔的意思,主子並沒有因為你與人鬥毆而生氣啊,而且還像是要重用你了,怎麼會突然就……」
小方子搖搖頭,「這個我也不明白,但只要是主子的吩咐,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又哪需要問『為什麼』?」
小圓子點點頭,道:「這也是,主子要罰奴才,奴才哪能問『為什麼』。」但……
小圓子微微皺了眉,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有些在意歸寧臨走時所說的那一句話。
但,不管怎麼說,這也不是他們作為奴才該問的事情,所以小圓子搖搖頭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慮。
歸寧從小方子的屋裡出來之後就徑直去泡了一杯安神茶,然後
親自端著送去了明德宮。
看見歸寧親自前來,宇訣心裡是高興的,還以為歸寧終於妥協了,變得在意他了。
只要歸寧願意表露出任何她在意或者她希望他能夠像以前一樣寵愛她的意願,宇訣就會立刻妥協,但結果歸寧卻什麼都沒有表示,只是看著他喝完茶之後就起身告退了。
看著依舊如此倔強和清冷的歸寧,宇訣覺得方才喝下去的那杯茶的味道突然變得有些酸澀而難以忍受了。
一旁的九斤察覺到有些異常的氣氛後,忍不住小聲提醒道:「萬歲爺,聽聞梅苑裡的小方子被人欺負了,說是傷得不輕,想必梅妃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只是……可能有些事情終是不好直接說出口吧。」
「小方子?他怎麼了?」
「說是與人鬥毆,結果被打了一頓。」
「他竟敢與人鬥毆?」宇訣有些意外道。
「這……」九斤頓了頓,有些含糊道,「似乎是事出有因……」
「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事實上,奴才聽說是對方先出言辱沒了梅妃,小方子護主心切所以才與人動了手。」
宇訣聞言立刻皺了眉,「出言辱沒梅妃?他們敢?」
「萬歲爺,想必您還不知道呢吧?最近宮中有不少人在傳言說梅妃是最快受寵也最快失寵之人,所以……」話點到這裡,九斤便識趣地停了下來。
但這也已足夠讓聽著的宇訣動怒了,他沉聲道:「是誰膽敢傳出這樣的話?」
「這……造謠之人的確是不對,但……惹出這件事情的可是萬歲爺您呢……」
宇訣一愣,旋即明白了九斤的言下之意——眾人之所以敢如此造謠,可不就是因為他最近對歸寧的冷落麼。
宇訣不由歎了口氣,感歎道:「明明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她卻始終不肯向朕低頭,怎麼會這麼倔強?」
九斤聞言一笑,道:「這不就是梅妃的獨特之處麼?」
「是啊,這就是她的獨特之處,也是讓人又愛又恨之處。算了,」宇訣終究還是先妥協了,說道,「晚上去新梅苑那裡坐坐吧。」
「皇上聖明。」九斤笑道。
不管怎麼說,宇訣能夠與歸寧和好,他這個奴才在旁看著也會替他們感到高興。因為他看得出來宇訣心裡有歸寧,與歸寧鬧彆扭的同時他自己的心裡也同樣不暢快。
只是,當宇訣特意來看歸寧時,卻發現歸寧並不在屋內——房門開著卻不見人。
想著歸寧應該很快就會回來,所以宇訣便自顧走了進去,打算在屋裡等著歸寧回來。
才剛進屋宇訣一眼就看見了方桌上攤開的紙和尚未干的墨。
難道方才梅娘在練字?心下這樣尋思著,宇訣就朝方桌走了過去。
可當他看清楚那紙上所寫的字之後,他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沉起來,緊緊握著那紙的手指幾乎要將那紙捏碎。
九斤也察覺到了宇訣的異常,不由探頭瞄了一眼那紙上的字,只見上面滿滿寫著的都只有一句話: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九斤並不知道紙船之事,更不知道為何宇訣會在看了紙上的這句話之後表情變得如此可怕。
正當室內氣氛變得異常凝重之際,門外忽然響起了談話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麼人正一邊說著話一邊朝這邊走了過來。
「夠了,不要再說了。」前面一句因為距離太遠有些聽不清楚,但後面這一句宇訣卻聽得很清楚,那是歸寧的聲音,她此刻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動怒。
「可是,奴婢說的明明都是實話,郡主您既然見著了皇上那為何不直接告訴他您希望他可以來梅苑看看您呢?」
「娜扎,」走至門前的歸寧突然頓住了腳步,轉身對娜扎道,「我說夠了,什麼都不許再說了。」
「不,奴婢就要說,您心裡明明就是在意皇上的,可您為何不讓皇上知道呢?終日在房裡寫些什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句話從一開始就是要寫給皇上的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