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卻沒有回答宇訣的問題,反倒是一直望著竇真兒的方向。
宇訣輕哼了一聲,「怎麼,朕的命令你都不聽了?」
「奴婢不敢。」丁香嚇得再度一把跪了下去。
竇真兒這時狀似無奈地微微歎了口氣,道:「丁香,既然皇上已經聽到了,你還是與他實話實說了吧。事到如今,也不是你我能夠隱瞞得了的了。」
「是。」丁香應著,這才緩緩開口,「是梅妃,她……她放在河中的紙船被宮女們給發現了。」
「紙船?什麼紙船?」宇訣問。
「丁香,將紙船呈給皇上看看吧。」竇真兒道。
丁香點點頭,小心地走到宇訣的面前,彎腰將手中的紙船舉到面前,道:「皇上,請您過目。」
宇訣心下疑惑地從丁香手中接過紙船,但很快他就意識到手中的東西並非僅僅只是普通的紙船這麼簡單,因為他從紙船的船身上看到了隱約的字跡。
將紙船拆開來,紙上的字句便立刻躍入眼前。
看到紙上的字,宇訣先是一愣,隨即便不悅地皺了眉。
這紙上的詩句毫無疑問是表達情愛的句子,他的新妃竟然……
「這是什麼?」宇訣舉著手裡的紙問。
竇真兒像是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而後道:「就如同皇上您所看到的一樣。事實上,這樣的紙船我並不是第一次看到,我已經發現好幾次了。」
「你是說,這紙船是梅妃的?」
「正是,她每晚都會到河邊然後往河裡放一艘這樣的紙船。我原是不想讓皇上知道這件事情而煩惱的,畢竟梅妃她身份特殊,萬一她真做點什麼出格的事情來……皇上您罰她也不是不罰也不是。可沒想到,這件事情到最後還是沒有隱瞞住。說起來,這件事情也是我做的不對,我不應該放任梅妃的行為而不管的,若是我能夠早一點警告她,那這紙船之事就不會被人發現了。現如今既然被宮中的婢女們知道了,那這件事情恐怕就不能夠再繼續聽之任之了。」
宇訣有些驚訝地望向竇真兒,今天竇真兒的態度實在有些奇怪,她往日裡最討厭那些妃妃嬪嬪了,她不主動去找她們的麻煩已是不錯,今天怎麼反倒還替這個梅妃說起好話來了?
雖心中感到奇怪,但宇訣也並沒有深入追究,現在他真正要處理的是紙船的事情。他沒想到他這位新進的妃子給他帶來的麻煩不是爭風吃醋,而是另有私情!
就算他再怎麼對歸寧沒有愛意,但對方如今既然已經是他的妃子了,就應該遵守婦德,怎麼還能夠這樣用紙船寫情詩來表達自己對其他男人的相思、愛慕之意?
只是……想到白紙上的那句詩句,宇訣竟有些失神。
原本想要直接將歸寧找來讓竇真兒同自己一起一問究竟的宇訣最後突然改變了主意,也許是那熟悉的詩句讓宇訣想到了某個人,那個一直停留在他記憶中的人。
「這件事情交給朕來處理。」宇訣道。
頓了頓,宇訣又像是解釋一般地補充了一句:「梅娘她身份特殊,這件事情必須謹慎處理,朕要親自處理。」
「那是自然。」雖然竇真兒心裡對宇訣規避自己而獨自處理歸寧的做法稍稍有些不滿,但考慮到歸寧身份特殊宇訣的確應該謹慎對待,而後竇真兒便就釋然了,還心情頗好地說道,「全憑皇上做主。」
宇訣從竇真兒這裡離開之後就直接去了梅苑,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到梅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這梅苑主子性子清冷的緣故,踏入梅苑的時候宇訣不禁覺得這梅苑裡也有幾分別處所沒有的清冷,但似乎很安靜。
對於這樣的安靜,宇訣並不感到討厭。
屋中的主人好像並沒有察覺到宇訣這個「客人」的到來,直到一聲可以拔高了音調而顯得有些尖細的聲音響起:
「皇上駕到。」
屋內的娜扎先是一愣,隨即便高興起來,「太好了,郡主,皇上來看您了。」
歸寧卻是笑笑,別有深意地說了一句:「無事不登三寶殿。」
娜扎一愣,當她想要再問清楚歸寧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卻發現歸寧已經起身迎了上去。
行至宇訣面前,歸寧規矩地向宇訣行了個禮,道:「梅娘見過皇上。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反應慢了半拍的娜紮在見到宇訣那張不怒自威的臉時忽然就想到了歸寧曾經提醒過她的話——宮中規矩繁多,一個不小心就會觸犯「忌諱」,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沒來由地,娜扎竟緊張得身子一抖,立刻跪了下去,語氣有些顫抖地道:「奴……婢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宇訣微瞇著眼打量著面前一站一跪的兩人,半響才道:「都起來吧。」
「謝皇上。」歸寧應聲抬起頭來靜靜立到一旁,顯然是在等宇訣開口說明來意。
娜扎則是立在歸寧的身後,悄悄地握緊了藏在衣袖裡的手,對於宇訣的突然造訪,她是既興奮又緊張。興奮的自然是宇訣終於來看她們的郡主歸寧了,至於緊張……她是被宇訣身上那種莫名威嚴的氣場給震懾到了。
直覺上判斷,娜扎覺得宇訣同他們的二王子曲厲軒一樣,都是危險的人。
直到歸寧側身讓開,宇訣這
才留意到歸寧身後的茶几上擺放著一套茶具,一旁還放著個小爐,小爐上面的水壺口正隱隱冒著淡淡的熱氣。
「你在煮茶?」宇訣有些意外地問。
「嗯。」輕輕地應了一聲後,難得的歸寧竟然主動問道,「不知皇上可中意飲茶?妾身給您泡一杯。」
「嗯,好。」宇訣點點頭,而後在起身前的歸寧所坐著的椅子旁的位置上坐下,看起來似乎是真的想要讓歸寧給他泡一杯茶。
歸寧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重新坐下之後便如同往常一般動作熟練而悠閒致地繼續煮水、泡茶。
「你很喜歡煮茶嗎?」歸寧熟悉的動作卻讓宇訣一陣晃神,他不自覺地問。
「煮茶可以讓人心境平和。」歸寧隨聲應道。
「!」宇訣猛地抬起頭來直直地望向歸寧,他一把抓住歸寧的手,沉聲逼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