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孫氏接了楚蟬的攤子,曾氏還是臥病在場,周氏在家伺候著曾氏,不敢有任何怨言,平兒則操持著家中所有的活計。
孫氏煮的豆花和丸子湯味道雖不如楚蟬,卻也不差,只外人問起時,楚蟬只讓孫氏告訴別人她臥病在家。
這日一早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楚蟬就起來了,梳妝打扮成少年模樣揣了兩餅子打算在路上吃,不想剛把吃食裝好,就聽見房門推開的聲音,出去一看,竟是大兄出來了。
楚蟬把包袱捧在懷中迎了過來,「大兄,你怎麼起來了?這會兒還早呢。」
楚聿神色柔和不少,瞧見容貌出眾的妹妹變成這般普通的少年模樣,心中還是愛憐不已,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這幾日我同阿弘說過了,替我在書院請了病假,我隨著你一塊去鄴城。」
楚蟬並不意外,當初勸說大兄二兄繼續去書院,兩人心中怕是對她擔心不已,今兒就算不是大兄來,只怕也是二兄,比起脾氣有些莽撞的二兄,大兄反而更沉穩些。
兩人在一起或許能想出法子來。
這會兒天色雖暗著,不過縣中車伕都是很早在集市上招攬生意了,兩人出門就碰見了車伕,直接雇了輛馬車去了鄴城。
路上的時候楚蟬把帶的餅子分給了楚聿,這餅子是她昨兒夜裡做的,和現在大多數的餅都不一樣,她做的蔥香千層肉餅,外皮金黃,餡子香軟,還給家人留了不少。
楚蟬不是沒想過用自己會的食案來賺銀錢,只不過太難,一個食單子賺上一貫錢都算不錯了。百金差不多是萬貫的圜錢,實在是杯水車薪。
楚聿默默的吃著餅,心中卻沉如水,楚父在他年幼時就離家,十年後才歸來,還帶回一房禍害,這樣的爹,讓他如何不怨。
說實話,對楚聿來說,有沒有這個爹都一樣,可娘跟祖母卻不能沒有了楚父,楚聿在心底歎息一聲。
還有周氏……楚聿的神色陰了陰。
到了鄴城後,天色已經大亮,交了進城的費用,兩人直接去了鄴城最大的一間酒坊,要了一罈酒,尋了偏僻處的位置坐下,倒也沒多少人注意他們。
這幾日楚蟬在酒坊聽到不少消息,曉得鄴城有著最大的私鹽商販,可並不知幕後主子是誰,只曉得這一年,鄴城幾乎所有的私鹽都在那人手中。
楚蟬將一些重要的消息全都記在心中,說起來,如今她記性倒是很好,見過的人和事物,記下的事情幾乎不會忘記,能夠牢牢記在心中。
前世平庸的她,這一世老天爺給了她一個過目不忘的腦子。
楚聿也不說話,顯然曉得自家妹妹是要作何,默不作聲的聽著附近的消息。
聽了好些消息後,前方有幾個配劍的武夫坐在哪兒大口喝酒,不一會其中一人道,「你們可知蘇家出了大事兒了。」
另外一人低聲道,「自然是曉得了,聽說是蘇家的小公子中邪了,請了好些真人上門,還是沒用。」
「現在蘇老快急懷了,說是若有人能夠解除蘇小公子的邪術,奉上十金的酬謝。」
「十金?」另一武夫驚道,「蘇老可真夠大方。」
「十金算什麼!蘇老是鄴城的豪強,誰人不知當年蘇老以私鹽起家,如今做起了河運生意,根本不缺銀錢,這十金對蘇老來說,算不得什麼。」
眾人符合,半晌後其中一人道,「若是咱們能解了那蘇小公子的邪術該有多好。」
「快別做夢了,咱們是武夫,又不是真人,如何解的了。」
不一會話語又扯到別處去了,楚蟬卻是心中一動。
楚聿也低聲道,「阿蟬覺得有問題?」
楚蟬低聲回道,「從他們的話語中聽不出太多的什麼,只是有些懷疑,還要去打探下才行。」
十金雖只有百金的十分之一,可作為本金還是夠了。
楚聿道,「阿蟬有什麼需要做的,交給大兄即可。」
楚蟬想了想,湊在楚聿耳邊低聲道,「大兄去幫我打探蘇家小公子的情況到底如何,何時中邪,請過哪幾位真人看過,蘇家的一些基本情況也需打探下。」
楚聿點頭,交代道,「那你莫要到處亂跑,在這裡等著。」
打探消息自然是需要銀錢的,之前楚蟬擺攤子賺了大概有十幾貫錢,如今還剩下七八貫,今兒出來帶了幾百個圜錢。她在酒坊中也用不著什麼,全給了大兄。
楚聿離開後,楚蟬整理了下思路,她對蘇家並不瞭解,可從幾個武夫的話中曉得這蘇家是鄴城的豪強,卻不是貴族。
蘇老私鹽發家,後來應該是洗白做起了運河生意,那麼蘇家的身家定然不會少的。
楚蟬是現代人,她更加相信蘇小公子要麼是生病了,要麼是裝的,至於到底如何,只能等大兄打探的消息回來。
楚蟬在酒坊坐了兩個時辰,其中聽到不少關於蘇家小公子中邪的事情,不過具體的還是不大清楚。
除此之外,還聽得了別的一些消息,楚蟬全部記在心中。
兩個時辰後,楚聿回來,身上的銀錢所剩無幾,卻也帶回不少消息。
蘇家乃鄴城豪強,光是在鄴城的宅子,鋪子,田產都有不少,最賺銀錢的自然還是運河的生意。
不過蘇
家發家也只是十幾年前的事情,那時候戰亂,蘇老當時也是而立之年,不知從哪兒弄來第一筆金,順利販賣私鹽,等戰亂平息,蘇老的身家不知翻了多少倍了,前幾年也一直是偷偷摸摸販賣私鹽,直到後幾年才做起了運河生意。
蘇老當時已有妻子,這些年妻早已過世,兒也娶妻生子。
這位蘇小公子蘇安就是蘇老的孫兒,如今不過六七歲的模樣。
蘇老的兒和兒媳前幾年外出遇上強盜被害,所以蘇老膝下只有蘇安這麼一個孫兒,平日寶貝的緊。
蘇父跟蘇母過世時,蘇安不過才一歲,蘇老縱然傷心,還是先料理了兩人的後事,後來又給蘇安找回不少丫鬟乳娘伺候著。
自此,蘇安就成了蘇老最疼愛的孫兒。
前幾日,蘇安忽然中邪,說起了胡話,不過也只有偶爾時候,大多數時候還是很正常的。
光是這幾日,蘇老已經找了不少的真人前來,卻瞧不出蘇安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蘇蟬聽完,並不說話,只在心中把事情過了一遍,又問,「大兄,可曉得蘇小公子說的到底是何胡話?」
楚聿道,「聽聞只偶爾會說講幾句胡話,說的並不是秦國這邊的口音,聽起來是胡人那邊的口音,說的話是好冷,難受之類的。」
六七歲的小兒,突然說起了胡說,還是胡人那邊的口音,這只怕所有人都以為這小兒是中了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