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先謝郭嘉

正文 第63章 懷了懷了 文 / 裴嘉

    陳登將高順的大名掛在嘴邊溜了一圈,又很快把話題切回了「正事」上,一腔熱情地邀著張遼喝酒。他這模樣倒是讓司馬黎想起數月前郭嘉來徐州時,對著陳群撒潑耍賴加勸酒的場景。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司馬黎的手不自覺地覆上小腹,被寬袖掩著,別人也看不出她的小動作。

    她坐在陳登旁邊,聽著他與張遼正值酒酣時,話都多了起來,聊得儘是當世之事,亦有徐州民情。不過張遼還是一語不發的時候居多,任憑陳登說得天花亂墜,被問及時才答上兩句。

    陳登似乎當真把張遼當成了酒友,自這天開始,他便總是邀著張遼到他家裡來,或者一同出去。看著陳登一副把酒言歡的架勢,司馬黎不禁疑惑。

    又是一日,陳登整了整衣襟,吩咐小侍去弄些酒回來,又告訴司馬黎張遼今晚會來。

    「元龍為何突然間對張都尉如此示好?」她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

    她知道張遼日後會歸降曹操,並且是建安年間最為威風的戰神之一,是個值得抱一抱的粗大腿。

    只不過她不需要就是了。

    但……她家夫君的人緣是出了名的不好,因此也不欲得罪張遼,省得添亂。

    她尚且如此不溫不火,陳登就更沒理由上趕著和張遼熱絡了。

    何況他又不曉得張遼終有一天會為曹操所用,還是重用。而現在的張遼,至多不過是一枚有型的小透明將軍罷了,還遠不及陳登的名氣大。

    「唔,這個嘛……」陳登抬手摩挲了一下下巴,笑道:「此人可堪重用,日後可以力薦給主公。如此我又多了一個籌碼,可以到海邊為官啦。」

    「雖然呂布手下最厲害的武將是高順,只是此人太過耿直,生性固執,不知變通,視氣節高於一切,恐怕不能為主公所用。」陳登歎了口氣,對高順這個人又愛又恨,只怕曹操也是如此作想。

    司馬黎先入為主地認定張遼是個厲害角色,卻從未留意過現在的他處境如何,經陳登這麼一點醒,她順便將高順和張遼對比了一番,方看出差別。

    張遼的職務乃是負責全城守備,巡邏等諸多事宜,雖也是一名要職,卻無法與掌管陷陣營的高順相比。若是戰時,也輪不到張遼殺在最前方。

    他對高順這個同僚定然是欣賞並欽佩的,只是他那沉寂的目光,又不得不令人想歪。

    至少陳登想歪了,她也想歪了。

    是苦悶與不甘吧。

    雖然現在的他還無法與高順相比擬,但他的志向呢,絕不僅限於一城都尉啊!

    「不過,我猜若是有朝一日主公兵臨城下時,呂布依舊會派他守城罷。這是一種難得的信任,只是這信任不僅來得有些晚,恐怕也不是他想要的。」陳登說著,向遠處展望了一番,天邊厚雲湧動,被風驅趕著愈來愈近。

    陳登「啊」了一聲,琢磨道:「又要下雨了,希望張遼不要因此而爽約啊。」

    春雨連綿。

    張遼終於還是沒讓他失望,如約而至。這個少言寡語的青年將軍,在軍中看起來並不合群,卻能和陳登這個大話癆融洽相處,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他並不適合在呂布的手下效命。

    司馬黎從扶霜那回來之後,便一直老老實實地待在陳登家裡,閒著無事還學起了手工活。

    若是真的有了兒子,衣服可等不及現學現做呢。

    她先是縫了幾個娃娃練手,掛到了窗簷上。其中有一個還是比著郭嘉的樣子做的,雖然不像,可陳登一看那娃娃身上的素衣就瞭然了,哈哈大笑起來。

    「怎麼,你把奉孝的人偶掛在上面,他就能快快地帶著主公趕來了?」陳登好似閒暇地將娃娃逐個欣賞了一番,嘖嘖稱奇。

    司馬黎手上還縫著一個,醒目的八字眉正貼在上面,很快就要完工。片刻之後,她將手上這個拋給陳登,笑而不語。

    「欸,等這事一完,看我非要恢復原本的相貌不可。不怕到時沒有女子爭前恐後地嫁給我呢。」陳登將娃娃拿得遠了些,細細端詳之後又將自己揶揄了一番。

    他將娃娃掛到「郭嘉」旁邊,提議道:「再做個』若』吧,長也行。」

    「若呀,有了啊。」她指了指原本放在「郭嘉」旁邊的一隻娃娃,看起來沒什麼特殊的,穿著深青色的外氅,卻無法令人馬上聯想到荀彧。

    「這不像啊。」陳登拿起來瞅了瞅。

    「你聞一聞,這個是用香熏過的。」

    陳登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地哈哈大笑著。

    她都把「大魏功臣同款娃娃」做齊了,就等他們一舉拿下徐州了。

    這樣的日子不鹹不淡地過到清明將至,陳登醃了兩條魚,端上桌津津有味地吃著。

    司馬黎沒什麼胃口,只抱著一碗菜粥吃。起初她聞見魚腥味只是略微不適,半碗粥教她喝了十幾分鐘,喝得一陣反胃。直到她終於忍不住放下碗疾步走出去,乾嘔了一番,漱完口再回來時,陳登已經不吃了,正站在廳外望風。

    「莫非懷上了?」他聽見聲響,轉過頭來看向她,若有所思。

    司馬黎還未想好怎麼開口,就被他道了出來,當下只能點

    點頭,心中舒了一口氣。

    「給元龍添麻煩了。」她撫了撫尚還平坦的小腹,不自覺地客氣起來。

    陳登自然不在意,他讓過身子,和氣道:「這天不好,快進屋去,別涼著身子。」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像是美人的淚水,哀怨淒婉。

    「這回又能催一催奉孝了,上次催了催,就把主公催出了許都,這次我再催一催,他們就該帶著大軍來了。」陳登也鬆了口氣,他沉思著算了算日子,一臉壓力山大。

    「這麼快?」司馬黎訝道。

    陳登轉身去找了塊絹,攤在案上,預備給郭嘉寫信。正待提筆,又放了下來。

    「我也只是猜測他們最近該往這裡來了——先前我和奉孝估算好的日子,就是這幾天,只不過……眼下還不能給他通信。」陳登說著,又將絹捲了起來。

    如今徐州內部暗存隱患,上下不齊,陳登近日低調了不少,更為小心謹慎。他從未與司馬黎說過其中的錯綜複雜,而她卻能猜到一點。

    這定然和她那日在街上看到的陳宮有所聯繫。

    陳宮可以說是陳登矇混呂布最大的阻礙,非常值得忌憚。往深處想一想,說不定陳宮早就認定陳登別有用心,只是苦於搜集不到證據罷了。

    所以陳登才並沒有把握在此時與郭嘉通信。

    司馬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默不作聲。

    她瞥見窗外冷雨被風吹得潲了進來,遂走到窗邊,欲伸手關窗。

    「啊——」倏地,她被嚇得低叫了一聲。

    只見窗外一片昏暗,廊下則更甚。層層樹影間有個穿著蓑衣的人,臉也被寬大的帽簷遮住,隱匿在黑暗中,正朝她站的方向走來。

    那人的裝束遠看則活像個怪物,移動的速度平穩且快,又有些不像人。

    司馬黎手一抖,「啪」地一聲關上了窗戶,還有些驚魂未定。

    「怎麼了?」陳登坐在屋裡不解其故,他疑惑地走過來,還準備推窗看看。

    「有個……人……」司馬黎糾結了一下措辭,還是不知如何定義。

    來者絕不是陳登府上的人,倒像是悄無聲息地摸進來的……

    「人?」陳登皺了皺眉,抬起手就要推窗。

    司馬黎是面對著他的,而他則背朝著廳門。她抬眼不經意一瞥,就見方才鬼鬼祟祟的蓑衣人赫然出現在門邊,他身後是一片陰暗朦朧的雨幕,雨水順著蓑草滴滴答答地留下來,淌了一地。

    「……在你身後。」司馬黎嚥了嚥口水,平復下心情鎮定道。

    陳登被她說的心裡一毛,遲了一下才轉過身去,見著那蓑衣人眉頭皺得更深。

    「你們在找我?」萬分熟悉的聲音伴著笑意從厚重的蓑衣中傳出,那人抬手取下帽子,半濕的髮絲貼在他的額上,有些狼狽。

    郭嘉不再看他倆,先是低下頭將蓑衣解了,看了看自己濕透的外衣,才抬起頭無奈道:「元龍可否借我一件衣服?」

    陳登:「……」

    司馬黎:「……」

    這人是想嚇死他們嗎?!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