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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章 殊途同歸 文 / 裴嘉

    「一,準備等著父親和兄長給你安排婚事;二,替我辦件事情,婚事我替你解決,你願嫁誰便嫁誰,我絕不干涉。」司馬懿敲了敲案幾,語態平穩地擺出了兩個條件。

    司馬黎聽了,不禁愣住。

    這根本不是二選一的問題,正常人都會選第二個。並且,第二條路聽起來一點都不虧,司馬懿開出的條件,未免太講人情味了。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確定地問道:「你幫我解決?可是你自己的婚事不還是一樣懸而未決?那春華女君……」

    「好了,」司馬懿淡淡地打斷了她,繼續說道:「我的事你無需操心。」

    他完全有把握她會選第二個選項,乾脆也不重複問了,拍板定案道:「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又是哪樣?你還未說要我替你做什麼事。」她蹙眉看著面前眉眼淡然的少年——這位和郭嘉一樣,都是半斤八兩的問題兒童,屢屢讓她操碎了心。

    「放心,只是件小事,對你來說輕而易舉。」司馬懿勾出一抹笑容,似乎對她很有信心。

    *

    他們又在長安逗留了幾日,這期間司馬黎的風寒早已痊癒,倒是郭嘉的病拖拖踏踏,雖在慢慢好轉,可也總是好不利索。

    司馬黎閒來無事,便幫他煎藥,一日三次從未落下,省得他又自己跑出來吹風,否則到了年底也好不了。

    卞罌比她還閒,直接坐在一旁看她煎藥,也不嫌棄藥味沖了她一身,俏然掩唇笑道:「我說你呀,下次該看看奉孝他是不是偷偷把藥倒掉了,要麼就是他有意裝病,不然怎麼這麼多天了,他的風寒卻還是不見好。」

    正濾著藥湯的司馬黎手上一頓,她倒完全沒想過這一點,郭嘉總不能這麼傻才對。

    「苦肉計?」她嘟囔了一句。

    「苦肉計是什麼?」卞罌聽了,不禁好奇。

    司馬黎清了清嗓子,才記起這是後世演義中杜撰的東西,什麼周瑜打黃蓋的典故,還要再等一千年。

    「我還是去給他送藥吧。」司馬黎左盼右顧言其他,端著藥碗出了門去,還聽到卞罌在她身後半是調侃半是囑咐地說道:「可要記得看著他喝下去!」

    經卞罌這麼一點醒,她不禁無奈地搖搖頭。走進郭嘉房中時,他已經按時等在了桌前,就等她把藥碗奉上。

    「喝吧。」她將碗放在他面前,順手摸了摸他的頭——體溫倒是正常了許多,就是總見他咳嗽。

    郭嘉老老實實地把藥喝得一乾二淨,司馬黎也就沒道理懷疑他。

    「好了,你快去躺著休息吧。」她鬆了一口氣,正待轉身欲走,郭嘉卻伸手拉住了她。

    他輕歎了一聲:「在這待一會兒不好嗎?」

    「怎麼,奉孝先生想講故事給我聽?」司馬黎轉過身,挑眉打趣道。

    郭嘉見她笑意盈盈,他看著她的一雙眼眸也溫和明亮起來。

    「不錯。」他應道。

    司馬黎突然來了興致,又走回來坐下,好奇道:「要講什麼?我可不聽你對那些小美人講的那一套。」

    「知道你不喜歡聽,」郭嘉笑得很是包容,他提議道:「講講志才和他的『棋局』如何?」

    她聽了一愣,隨即笑道:「這個我倒是有興趣聽。」

    「今早志才已經得到消息,春天這一批被選進宮中的女子,有一部分被選官篩了下去,沒有讓她們各自返回家中,而是悉數送進了國相府。」郭嘉沉吟了一瞬,終於還是決定從最近發生的事講起。

    「莫非扶月也在其中?」她奇道。

    郭嘉點點頭:「是。」

    「這……」司馬黎很想事後諸葛亮地來一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料得到,戲志才這個送美人入宮的法子行不通。現在已是羊入虎口,可如何是好?

    「呵,但是說來也妙。董卓府上不缺一兩個美人,扶月雖美,卻非世間絕美。要吸引董卓,也難有十成把握。」郭嘉似乎也覺得這事十分有意思,他低低笑著,繼續說道:「聽說董卓命手下的人隨便選幾個送給他的得力部將,而西涼人畢竟生性粗獷,不夠縝密,那手下只顧著討好牛輔,就將包括扶月在內的幾名美人送到了他府上。」

    牛輔是誰?董卓的親女婿,也是西涼軍中聲勢最猛的一路,若是有朝一日董卓死於非命,他倒是最有可能繼承董卓的人。可是哪有岳丈給女婿塞小老婆的道理?這不是坑閨女麼。

    「說不定是有人從中作梗,挑撥董牛兩家關係呢。」司馬黎扯了扯嘴角,對這事不怎麼感興趣。

    郭嘉搖了搖手指,並不贊同:「當下董卓權勢滔天,沒有幾個人敢跟他對著干……」他說著說著,突然蹙了蹙眉,腦中靈光一閃,來了精神,笑道:「阿黎提醒我了,說不定真的有人在其中挑撥。只不過,這點衝突被牛輔手下的一名都尉給抹平了。那日牛輔剛從西涼歸來,呂布為他接風,兩人同在府上喝酒,美人送到之後,那都尉當即開口道是『董卓體恤呂布,才將美人賞給他,手下人聽說他在牛輔府上,才粗心弄錯了』。」

    「所以她們又像貨物一樣,被扔到了呂布那裡。」司馬黎聽了,有些哭笑不得。怎麼聽都覺得呂布像個回收站,心裡隱隱約約對他有了不同的看法。縱使他是良禽擇木而棲,他在董卓營中也不過是有了一塊立足之地,遠沒有後人想像的那樣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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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呂布是個難得的人才,只是董卓畢竟是西涼出身,他手下的得力部將又怎麼能容得下呂布?」郭嘉勾了勾嘴角,說得輕巧。

    呂布被他的出身束縛,哪怕他本領再高,在朝中橫行的西涼人也打心眼裡不服他。無論在哪個時期,地域歧視總是存在的。莫說呂布和西涼軍了,就算是劉備赫赫有名的五虎上將裡,也有各自瞧不上的時候。

    「可是,這又和戲先生有什麼關係?」司馬黎已經被郭嘉繞得有些暈了,事情的走向已經和他們當初的目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郭嘉故弄玄虛地笑了笑,壓低嗓音道:「這就是志才的第二步——殊途同歸。」

    「呂布這般如履薄冰,在董卓死後他也要被牛輔壓上一頭,最多繼續為西涼人賣命。沒有了董卓的庇護,恐怕那些不計後果的西涼人也容不下他。我猜志才的意思大概是將計就計,扶持呂布上位。如此一來董卓死後,西涼軍定不肯為呂布操縱,借呂布之手,即可將董卓留下的西涼勢力一一剷除,從此天下武將之首,非呂布莫屬。」郭嘉說得很慢,他見司馬黎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後,又是淡淡一笑,他接著說道:

    「這時,僅差一個官之首,便可二分朝堂,互相掣肘。若此二人忠心為漢,則天子無憂;若他們別有用心,則可趁他二人相爭之時,引起混亂,繼而將天子護於自己人的羽翼之下——如此,天子還是我們的。」郭嘉在三言兩語間便總結完畢,而司馬黎也已完全了然:「這時,就是曹將軍出手的時刻了。」

    迎天子於許都,以令諸侯。

    郭嘉說完,已是鬆了一口氣,他道:「其實,志才的第一招看似荒謬,實則最簡單有效。他假設『董卓已死』,正是預測這數月間能否有正義之士令董卓身首異處。他本以為這麼久的時間該足夠了,只可惜像曹將軍那樣有勇有謀、敢於刺殺董卓的人不多了。」

    話雖如此,但……

    司馬黎睨了他一眼,說道:「曹將軍現在不在這裡,你又何苦拍他馬屁?」

    「我說的是實話。」郭嘉笑得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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