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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章 司馬二狼 文 / 裴嘉

    又是一日清晨,司馬黎打著呵欠來到教習美人們用的大廳,將落地絹窗一一打開,清新的空氣伴著晨光撲面而來,驅走了一部分睏倦。她迎著風拭了拭眼角的淚珠,還是感到有幾分睏意。

    過了不久,卞罌也身姿裊裊地出現在廳裡,對比兩眼無神的司馬黎,她倒是一如既往地容光煥發。

    「剛才,府上又來了一位客人。」她似是無意地笑了笑,勾起一個話頭。

    最近這幾日,司馬黎和她合作了一段時間,彼此之間也能聊上幾句。

    「是誰來了?」司馬黎從窗邊走回來,沏了一杯清茶,輕輕嗅著香冽之氣提神。

    「陳群,他又來了。」卞罌說著,多打量了她一眼,似是關心地多問候一句:「我總覺得你今日的臉色不太好。」

    「是嗎?」司馬黎摸了摸自己的臉,掩飾著一陣心虛,隨口道:「應該不會太差才是。」

    卞罌聽了她的回答,不再繼續周旋於這個話題,而是就著剛才的話頭聊了起來:「你家兄長正在外面接待他,聽說他是來辭行的。我剛剛路過那裡,聽見他問起』為何奉孝不在』,就順口答了一句』妾昨日與奉孝先生共度良宵,此刻……他還未起呢』。」

    她說完,曖昧地眨了眨眼,笑了。

    「噗。」正在喝茶的司馬黎聽了她的話,雖不至於將茶水噴出來,可還是嗆了一口,偏過頭輕咳起來。

    那頭的卞罌已經看出了她的心虛,好似閒暇地坐在一邊,看著窗外綠意,回味起彼時陳群微顯尷尬的神色。

    郭嘉喜歡懶床這個習慣,司馬黎當然知道。經過昨晚……鬧騰了半天,就連她今日起來都是一陣困乏,恐怕那傢伙會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只是,這並不是重點。

    「明君昨日……可是都看到了?」司馬黎清了清嗓子,還是覺得有些癢。她試探地問向卞罌,深知她剛才那番話是在調侃自己。

    什麼「共度良宵」啊,呸。

    卞罌不疾不緩地答道:「我怎麼好意思窺視你們兩個親密……」她說著,看到司馬黎露出微窘的神色,不禁輕笑一聲,將後面的內容含糊地帶過去:「倒是你,真的要小心了……」

    「什麼?」司馬黎皺了皺眉,不懂卞罌話裡的不清不楚,但她卻是笑了笑,不予解釋,正巧諸位美人也走了進來,向她們見禮,司馬黎也就不好再追問下去。

    待美人們開始擺弄好舞姿時,卞罌轉頭,神色鄭重地對司馬黎說道:「我想請你從明天開始,教習她們劍法。」

    「莫非她們還要充當刺客的角色?」司馬黎撐了撐頭,看著眼前一群弱不禁風的美人,皺了皺眉。

    卞罌搖搖頭,否定道:「那倒不必。只是你看她們,徒有體態溫軟,是做不到』至剛至柔』這一點的。最鋒利的剛強,往往要藏在最柔軟的地方——這才是訓練她們的目的。」

    「的確,比起明君那晚所獻之舞姿,她們的確缺少了那份韌性。」司馬黎點點頭,餘光卻瞥見卞罌滑下來的衣袖,露出一段瑩白的小臂,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一道褐色的傷疤斜劃過手腕,足有五六寸長,應是利器所致,它突兀的樣子令人看了心中一顫。

    卞罌似乎是故意露給她看的。

    「如果不是因為這道疤,她們也不必以身涉險……我真希望是卞罌自己去扮演這個角色,而不是她們中的任何一個。」卞罌看著自己手臂上的疤痕,目光如刀鋒般犀利。

    然而司馬黎只看出了一點,她遲疑地總結道:「你對董卓的恨意,比我想像的還要痛徹。」

    「他殺了我長姊,毀了我們姊妹三人的一生……不,應該是兩人,只有長姊和我……」卞罌臉上的笑容不再,她垂下眼眸,一片苦澀在口中蔓延開。

    *

    卞罌沒有將她的故事說下去,司馬黎也沒有多問。說的殘忍一些,正是他們的家仇國恨,掀起兵戈紛爭,才使歷史加速演變。

    午後時分,司馬懿正撐著頭倚在案幾邊,舒適地坐在花園中的桃樹下,曬著春日陽光閉目小憩。

    司馬黎打著呵欠路過,瞥了一眼,還以為他看著看著書睡了過去,頓時惡作劇之心大起。她躡手躡腳地踱到司馬懿身後,見他還是紋絲不動,不禁無聲地咧開一抹邪笑。

    還記得他當初趁她寫「名單」時,在她身後突然出聲,嚇得她心有餘悸了數日。從此以後,背後嚇人簡直變成了司馬懿的惡趣味,三天兩頭突襲一下。也許是出於心虛,害得司馬黎總感覺身後有人。

    眼下有個大好機會,不嚇嚇他難解心頭只恨吶!

    「嚇!」正當她準備「大展身手」時,司馬懿倏地扭回頭來,一雙眼睛平靜地直視上她,不飽含任何情緒,像是意料之中她會出這一招,看得司馬黎心中一慌。

    不僅如此,他的身形未動,整個頭卻平轉了一百八十度,活像身子和腦袋被重新組裝一樣,乍一看十分駭人。

    「你……醒了。」司馬黎扯了扯嘴角,心還是「怦怦」地跳著,剛才那一幕實屬有些心驚肉跳,她失聲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嗯。」司馬懿手上果真拿著一卷書,他挪了挪身子,側對著她,掃下落在肩上的桃花瓣,終於不再是剛才那副狼顧之相,與平時別無二致。

    司馬黎乾笑了兩聲,還沒想好要說些什麼。

    「原來司馬公子是傳說中的

    的狼顧之相。」一道清越之聲悠遠而來,司馬兄妹二人甫一抬頭,見到郭嘉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唇角微翹。

    狼顧之相,是為在肩頭不動的情況下,頭卻可以向後旋轉一百八十度,像狼一樣。司馬黎還在現代時,也曾看過司馬懿的傳記,《晉書》上記載他有狼顧之相,她看到後,還很傻很天真地轉了轉自己的脖子,最大限度不過有一百四十度。

    這種面相實屬罕見,若非她能親眼見到,恐怕也會懷疑史官有誇大之嫌。

    司馬懿被郭嘉點出異於常人之處,面上依舊波瀾不驚。他站起身,見禮道:「懿不敢自稱狼顧之相,只是天生筋骨靈活,奉孝先生見笑了。」

    「狼顧之人多深謀遠慮,環顧大局,是心存大志之才。這點評價用在司馬公子身上,並不過分。」郭嘉兩手置於袖中,朝他們緩緩走來。待他走近了,司馬黎便下意識地移開目光,無意再看他。

    她用餘光瞥了司馬懿一眼,見他垂下眼眸,氣定神閒地回道:「先生高看懿了。」

    郭嘉聽了,也無咄咄逼人之意。他撇開司馬懿,面向司馬黎,溫聲喚道:「阿黎。」

    她聞言,帶著戒備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還感受到司馬懿淡淡的目光飄到了她身上。

    「一起去城郊踏青可好?」郭嘉微笑著提出邀請,不知又在心裡打著什麼鬼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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