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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章 名士和大旱 文 / 水心清湄

    名士和大旱

    姚靜所在的村子為貴縣所轄,而貴縣又屬石澗郡,前些日子,姚父去的地方便是欽州石澗郡。

    姚靜和姚父在石澗府城郡尋了這年代特色的驛站,花了些許銀錢,總算得到大齊簡易版的地圖。

    荊州和欽州中間隔著延州、襄州兩地,姚靜出主意讓姚父前往驛站尋商隊信息,和商隊一塊走,既便利,也增加了安全性。

    找著了門路,消息就簡單得到了。

    可惜的是,去荊州的沒有,不過好在前去延州的倒是有一趟。

    姚靜以對姚母所說的同樣的說辭讓姚父又兌了五十五兩銀子。

    姚父不僅沒有作為有錢人的喜悅,反而揣著銀子惶恐不安,他似乎放到哪裡都覺得會丟。

    最後還是將銀子分成一大一小兩部分,他們分別收好。

    小部分錢到了姚靜手上,她自然不會吝嗇路上用度,雖不至於像個財主似得的隨意花費,但是尋常人家消費還是實現了。

    姚靜和姚父穿著比較新的新衣,不算富戶,但也不窮得讓人看不起,姚靜更是做小子打扮,並且花了三兩銀子給兩人一人背了把刀,做上遊俠打扮會安全得多。

    這些事讓姚靜先斬後奏,不過姚父因為姚靜一路上有條不紊地尋路得信息,再和商客作交易並驅走五個賊時的利落給驚住了,之後兩人的主權歸了姚靜,姚父還沒感覺有什麼不妥。

    這到兩人和商隊上了路,姚父每做一件事都會問:「阿靜,我們該怎樣做?」

    這『父子』主權顛倒,讓同行的商客暗暗稱奇。

    ***

    「已經兩月沒一滴雨,今年大旱是必然,從南邊多購些糧會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船上有商客在談商事。

    當然,這一船的人都不會是什麼大商人,因為大商人要麼自己有船,要麼就會包下船南下。

    「奉新郡的喬家知道嗎?」

    「就是那,有良田萬畝,僮僕、食客近萬,資產上億的那個欽州喬?」

    「就是那家,他家家主親自帶船南下去了,就是為了糧食之故,看來這次大旱了不得了!」

    船內人心中都是一驚,家主親自出動,可見是了不得的大事。

    這會兒船內有些商客開始琢磨著是不是放棄原來的打算買賣些糧食回來。

    姚靜皺起眉頭,自從開春一滴雨都沒有,到了播種季節,農戶還是下了地,按照莊戶人家說法,再旱的天,地也必須種,因為地是他們的命,糧食如果缺水了,他們會一家子全動起來遠去江河提水灌田。

    姚父也在慶幸不已,家裡買了十石糧食儲存在地窖,今年家裡是不怕挨餓了。

    都虧了閨女的提議,他才狠下心買了這麼多糧食。

    想著家裡一切的改變都虧了閨女的師父啊!莫不是算到今年會大旱?

    想到這裡,姚父對姚靜那不知名的師父更加敬畏了幾分。

    船上日子無聊,而且又是六天五夜的路程,所以船中的旅客們是天南地北地說著事。

    有胡謅也有炫耀也有訴苦歎息的,各類事讓姚靜聽得津津有味,對這個世界更進一步瞭解。

    大齊傳承六百年了,在西漢末年的歷史走了岔路,那時代沒有劉秀,劉莽為齊國太祖所滅,進而取得了大漢天下。

    這會兒朝代發展,也和漢代差不多。

    不過差異也有很多,比如紙,大齊現在已經全面推行了三百年。

    六百年的皇朝已經是比較長壽的國家了,近百年來多多少少發生一些動搖國本的事。

    就最近的,死去謚號齊明帝,活了二十八歲就死了,沒留下子嗣,齊宗室按照祖宗家法,自然是奏請皇太后和皇后,為明帝過繼嗣子。

    不過皇后和國舅家族郭氏不曾過繼嗣子,反而造反了,郭氏族長做了一個月的皇帝就被齊國三公秘密聯手趕下台,郭家滿族被誅滅,郭皇后也被逼自盡。

    這會兒即位的是從欽州封地過來的王平以,是齊宣帝的第十一世孫,宣帝時期,王平以先祖被封為石澗王,封地就在石澗郡,郡府的名字也是那時候改的,這過了百多年,王位早就沒了,到王平以這代,完完全全成了小吏,王平以之所以得到朝堂三公認定,最主要的是,王平以和三公之一太尉常青亭有著莫大的關係,常青亭出自欽州千年士族,王平以的父親王祥與常青亭有活命之恩!

    就因為欽州石澗郡是皇帝的故里,所以這地界的百姓相比外邊的日子要好過得多。

    以前姚靜不覺得,等到親自看到其他地方的莊戶人家生活,恍然才知,能夠有兩頓吃食已經是很幸福的莊戶人家,大多數的人只能吃一頓,而且還是野菜等各種不飽腹的東西,而姚家飯桌上見著了正經的米糧。

    「年年有州府出現天災或*,前年黃江水患,去年平州起義,今年輪到欽州了嗎?苦煞我大齊子民也!」

    說話的是一位花白的老太爺,他這時完全是在悲呼。

    「老先生哪裡人?」當下有商客問起了。

    「老夫封雋。」

    那商客連忙起身,先給這老太爺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才問

    道:「老先生可是封中郎大人?」

    老太爺,也就是封雋苦笑搖頭:「老夫哪裡還是中郎將,現今不過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子而已。」

    商客更加恭敬了,說道:「中郎大人心繫大齊天下,敢於金殿大堂上直陳大齊四禍,真名士也!」

    姚靜好奇地看向這位老人,大齊四禍,是什麼?還在大殿上陳述?

    馬上就有人解開了她的疑惑。

    「宦官干政,恣行不法,蒙蔽視聽。」

    「太尉持擁君位獲寵,朝擅殺左右親信,專權以弱皇上。」

    「賣官鬻爵至庸碌之輩禍害鄉里,上主百官不仁,民間多暴動。是前秦之亡,亡於起義也。」

    「州刺史設外兵,恐有州府子民只知刺史不知天子憂患。「

    這情形怎麼讓姚靜莫名地感到熟悉呢?

    細想起來,她恍然驚覺,這四禍無不都是一個皇朝走到末路的表現。偏偏刺史擁兵自重,更是早就天下大亂的直接導火線。

    如東漢和大唐,就是亡於外鎮。

    現在旱情四起,朝堂君主昏庸,只怕會爆發農民起義。

    農民起義,各州刺史可不就有名目擴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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