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澤尼勳爵對瓷瓶的癡迷也許能夠打動身為藝術家的徐久照本身所具有的感性,可是鐵石心腸的蔣忻卻不會因為勳爵先生的這種癡迷作態而有任何涉及到利益的讓步。
甚至蔣忻都懷疑特拉澤尼是不是故意渲染誇大自己的情緒,因為不久之前他也利用這點猛刷了一把好感度。於是對於某種形態上的敵人,蔣忻可是警惕的很,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倆人之間的氣氛一度沉默壓抑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地步,進來添茶倒水的秘書惴惴不安的進來又悄無聲息的迅速逃離這個修羅場。
最終還是特拉澤尼彈動了一下手指,蔣忻稍稍放鬆的靠向了身後的沙發,說道:「我有一個提議,不知道勳爵先生願不願意聽一聽?」
勳爵先生面上沉著,只不過他看向「人質」的眼神還是稍微洩露了他的沉不住氣。
「蔣先生請說。」
蔣忻深知不能逼迫的太過的道理,於是他慢條斯理的說道:「我理解你的心情,那種看見一生一世都在追尋的至高藝術品,一旦相遇簡直就是命運的感覺。」
特拉澤尼驚訝的挑眉,臉上的表情鬆動了起來。
蔣忻當然能準確的描述出來對方的心情,他就是幹這個的!古玩商要是不能摸準古玩收藏者的心理,那他的攤子就可以結束了,省得賠個傾家蕩產。
實際上在現實當中勳爵先生這種一見鍾情的著魔個例不在少數,一旦發生這種情況就是想方設法的把東西弄到手,要不然就是寢食難安,抓心撓肝。
「我可以把《夜色星荷》借給勳爵先生,並且在此期間同意勳爵先生舉辦沙龍進行展覽,期限是一年的時間。」
勳爵先生驚訝極了:「我要為此付出的代價就只是訂購貴廠的餐具嗎?」
這個條件不是太重,反而是太輕了!輕到特拉澤尼感到不敢置信。
蔣忻唇角掛著笑,他的抬起下巴:「不,這不是一個交換條件,只是一個訂單意向,請勳爵先生考慮而已。你之前以為這是要挾?你想錯了,一個連廠房都還沒有建好,生產線都沒有購買,現在只有產品設計圖紙的公司,用這個條件來交換有什麼意義?」
蔣忻的反問讓勳爵先生陷入了困惑,然後真正的對蔣忻的這個公司和它所將要生產的餐具產生了一定的興趣,尤其在知道它的設計師是徐久照之後更是訂了數量不小的訂單。
那是後話,而現在勳爵先生最主要的心思全都放到蔣忻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提議上。
「可是,為什麼?」特拉澤尼不是那種會輕易相信天上掉下餡餅的人。
雖然藏友之間互相出借藏品給別人品鑒觀賞是很常見的事情,但是勳爵先生跟蔣忻相互並無好感,那麼對方的提議就讓人感到蹊蹺了。
蔣忻嘴角彎出一個笑,手指點在扶手椅上,說:「我得知勳爵先生在歐洲,尤其是比利時人脈廣泛,想來到時候為我這小小的瓷器公司介紹幾個訂單會很容易。這個人情對勳爵先生來說並不難還吧?」
特拉澤尼本身也是一個經營者,他思前想後實在想不出蔣忻的深意。不過欠上一個人情這個條件擺明車馬的說出來,還是讓特拉澤尼的心裡一鬆。
雖然人情這個東西不好還,可是只是用介紹訂單來償還還是有一定的約束範圍,倒並不讓他為難。
想透了這些之後特拉澤尼就專心的跟蔣忻商討什麼時候可以把《夜色星荷》帶走,什麼時候必須歸還。用何種渠道帶走,運輸的時候所存在的風險……事無鉅細,不厭其煩的反覆討論和確認,最後甚至還有專門為此而簽訂的詳細合約。
特拉澤尼在這裡佔用了蔣忻一個下午的時間,之間蔣忻推掉了一個會議,延後了幾個會面。
直到夕陽西下,雙方才皆大歡喜的結束了這次的會面。
等勳爵先生走了,蔣忻才打開玻璃展櫃,把瓷瓶拿在手裡把玩欣賞。雖然有點不捨,可是為了徐久照能夠順利的登上國際舞台,蔣忻不得不這麼做。
蔣忻在聽到徐久照敘說的時候腦海裡邊就迅速的轉過了好幾個念頭,然後他又在徐久照休息的時候特意跟吳淼聯繫了一下。
專門瞭解了一下特拉澤尼勳爵這個人的背景和經歷。這位勳爵先生的家庭是一個貴族世家,只不過繼承爵位和城堡的是他的哥哥,而他自己只分到了一些不動產和金錢。
然而這位勳爵先生可比他的哥哥能幹多了,憑借自身的才能和繼承的遺產混的風生水起。他喜歡收藏,是那邊很有名的玩主,人脈很廣,有一票志趣相投的朋友。
跟吳淼這個專業經紀人相比,蔣忻是個徹徹底底的奸商,投機的眼光要比吳淼毒辣多了。
吳淼只想到送去參加展覽,可是蔣忻卻看到了另外一種途徑,那就是藝術沙龍。
藝術沙龍的發源和發展經歷了幾百年,從一開始的私人聚會逐漸的演變,從談論思想交流小道消息的聚會演變成為展覽藝術品為藝術家尋找資助和推廣的藝術活動。
特拉澤尼先生原本想要舉辦的宴會性質其實就可以說是藝術沙龍,只不過展覽品只有一件,被推廣的藝術家也僅僅只是他的作者徐久照一人而已。
只不過這位腦殘粉絲狂熱的粉的是那位「少女」,對於推廣作者可有可無。然而就算是這樣也可以說給徐久照在歐洲的藝術品投資市場大大的刷了一把存在感!
憑藉著《夜色星荷》給徐久照漲聲望順帶收穫幾個真正的粉絲不成問
題。
徐久照說不用這件瓷瓶送展,吳淼就沒有繼續再考慮這件注定被送人的作品的深挖價值,反而是跟徐久照約定好了專門為來年的雙年展創作一件作品參展。
蔣忻憑藉著對徐久照的信任,信心強大的認為他的愛人再次獲獎不成問題。
法國國際陶藝雙年展是每兩年舉辦一次的展覽,這個展覽是國際上數得上的藝術展覽。它的展覽獎項含金量和知名度份量非常的足,足到就跟國內演藝圈的演員斬獲奧斯卡之類國際電影獎項的影帝一樣,是響噹噹的輝煌成績。
蔣忻對徐久照的信心有多麼的充足,就有多少的憂心。
徐久照是土生土長的國內陶藝家,唯一跟歐美有接觸的還是傳統陶藝作品,當真獲得獎項之後隨之而來的風浪簡直可以預想。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泛紅眼病患者,徐久照名不見經傳,只是獲得一個王室的訂單就讓特拉澤尼曾經質疑是否有什麼內|幕,可想而知到時候會有什麼樣的髒污潑向徐久照的身上。
所以,具備專業眼光的粉絲就是徐久照的堅實後盾和依仗了。
蔣忻的用心良苦無人知曉。他考慮的相當的長遠,遠到吳淼知道了甚至會說他是杞人憂天的地步。然而蔣忻的心性迫使他不得不現在就開始未雨綢繆。
特拉澤尼勳爵就是蔣忻的切入點,特拉澤尼越是狂熱的向著好友圈輻射分享,到時候對徐久照的影響就越正面。
經歷了一下午的交鋒和談判,蔣忻心神皆疲。不過只要他一想到,到時候一旦、萬一出現壞情況的時候他做的這些準備會幫徐久照度過難關,心裡就滿足的不得了。
暗地裡辛苦的謀劃了這件事情,蔣忻卻並不想讓徐久照知道。
一方面是因為這些事情還沒影他並不想說出來讓徐久照煩心,另外一方面蔣忻性格比以前成熟很多,不會再用此來博取心愛之人的誇獎。
回到住處,徐久照已經下班回來。看出他精神似乎不太好,徐久照體貼的叫了外賣。
「那件事情我已經擺平了,你就不用再擔心了。」吃完飯消食散步的時候,蔣忻輕描淡寫的說道。
徐久照看了看他:「哦,那就好。」然後就信任的沒有再問任何事情。
蔣忻心情愉快,主動說道:「我跟對方談好了,以租賃的方式出借一年。條件是對方幫新成立的韻瓷器公司生產的高檔瓷器介紹訂單。」
徐久照「嗯」了一聲,說:「你決定就好。」然後他轉而說道:「那位勳爵先生的地位不低,想來介紹過來的客戶要求也很高,現在的那些設計方案還不太完美,我會再設計一套更符合歐美風格的系列樣品。」
徐久照跟蔣忻談話從來就是這樣充滿了信賴,然後緊接著就順著這個方向徐久照會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議和方案。
這種交談讓蔣忻舒服,被徐久照這樣全心全意的支持著,讓蔣忻對他更是愛到無法自拔。
蔣忻站住腳,徐久照奇怪的扭頭看他。蔣忻低下頭湊過來伸出雙手,徐久照心有靈犀的伸開胳膊,蔣忻就抱住他了。
「怎麼啦?」徐久照臉上一副「又在撒嬌了,真是沒辦法」的無奈表情,說話的語氣卻是帶著不自知的寵溺,柔和又動聽。
「沒,我就是覺得很開心。」蔣忻閉上眼睛,把臉埋進他的頸窩。
現在的生活幸福到不可思議,有的時候他甚至會覺得惶恐。害怕他這樣幸福讓老天看不過眼怎麼辦?
所以說人有的時候真的是不能胡思亂想的,第二天徐久照就見到了一個曾經只見過一次面的人。那位長相非常漂亮,讓徐久照印象深刻的大富豪鄭凱龍。
作者有話要說:人妻攻就是人妻攻,賢內助典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