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創新展比之前的全國工藝美術聯展影響力來的要大,報紙雜誌新聞從開幕到落幕都有報道。雖然佔的篇幅不大,可是得益於徐久照取材的特殊,他的《七兄弟》專門被多說了兩句,並且還都是正面的表揚。
這在這個圈子裡無疑於投下一顆巨石,徐久照一下子就出名了。
而且這種名氣,並不是那種高冷生僻的,除了藝術圈和混藝術圈的人知道外,連平頭百姓也都耳熟了。除此之外,更是在新興輿論傳播平台上,大火特火的一把。
這全都因為《七兄弟》。一聽說鼎鼎大名的動畫題材被用作高大上的青花瓷器上,還得了創新展的一等獎。人們首先是噴了,然後無一例外的搜索關鍵詞,點開內容想要一睹真容。
而等到真的看見這個蘿蔔瓶的時候,卻出乎人們意料。講得雖然還是那個故事,可是人物造型並不是動畫片裡邊得那種形象,完完全全是用傳統手法法繪畫而成。七兄弟憨態可愛,古靈精怪。老爺爺慈眉善目,勤勞勇敢。倆妖怪奸詐狡猾,陰險邪惡。每個人物都刻畫生動,栩栩如生。畫面故事感強烈,短短幾幅連貫性的圖案,把這個曲折的故事就講述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再看高清照片下那精美漂亮的器型,溫潤如玉的瓷面,青中泛紫的釉色,無不驚歎這件瓷器的出眾。
葫蘆娃是伴隨著一個時代的人成長起來的,而現如今正是這些人青春鼎盛,如日中天的時候。這個年齡層的土豪特別多,看見這件瓷器,哈哈大笑之餘,也不免覺得有趣想要買回家收藏起來。
此後幾天,聯繫展覽方想要購買這件作品的電話都被打爆了。最後這件瓷器被一個志在必得的土豪哥用50萬的高價買走!
徐久照名利雙收,而與他對比的就是馬秀山臭名昭著,身敗名裂了。
他那前邊罵後邊誇,自打嘴巴的章被對比著貼了出來。人們譏諷他自食其言之外,還指責他說話不負責任,歪曲事實。明明他根本就沒有親眼見過,就明目張膽的污蔑新晉藝術家,更顯得氣量狹小、人品堪憂。
而就在這時,蔣忻讓人接連揭露了馬秀山貪污受賄、挪用公款、濫用職權的種種惡行。蔣忻不過是起了一個頭,後邊就有看不慣他之前沒辦法的人跳出來抖露出了馬秀山更多的污點。
牆倒眾人推,很快就傳來了馬秀山被檢察機關帶走調查,被革職查辦的消息。
鄒衡新給徐久照打電話激動的說,沒想到私底下馬秀山竟然是這樣的人,真真是斯敗類!
徐久照只能陪著聽鄒衡新一頓噴,連連附和順著老師讓他消氣。沒辦法,有事弟子服其勞,關鍵時刻就要充當心靈垃圾桶。兩位師兄一個位高權重忙得很,一個天高地遠看不見,老師也只能給他這個關門弟子傾訴了。
等鄒衡新終於掛了電話,徐久照放下手機鬆口氣。然後他滿臉後知後覺,對比以前窯師們匠戶的地位,現如今的陶瓷師們改混了藝圈,也算是能夠用的起「斯敗類」這等詞彙的化人的階層了。
「鄒老罵夠了?」蔣忻帶著圍裙,手裡拿著鍋鏟,扭著身體從灶台前看他。
徐久照把往下滑落的身體往上挪了挪,滿臉不適應的看著一身居家氣息的蔣忻。蔣忻來了幾次,慢慢的空空的廚房裡邊的廚具和調味料就填滿了。甚至連冰箱的冷藏裡邊也塞滿了青菜。因為他堅持認為還是自己做著吃健康衛生。徐久照不會沒關係,放著他來。
他回道:「嗯,這次馬秀山的惡行敗露,很是讓老師生氣。」
蔣忻笑了一聲,說:「他這種人其實不在少數,年輕的時候有一些藝術成就,等到了晚年貪戀權位、熱衷錢權交易。把自己送進大牢那都是必然的。」
徐久照歪頭靠在沙發上,凝視著他忙碌的身影,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有一個人為他操心著吃飯穿衣,他能這樣看著對方為他而做飯,再閒聊一些話題。這氣氛舒服的讓他想要沉溺其中。徐久照一直是孤獨的,雖然有喵爺相伴,雖然下定了不婚的決心,卻潛意識的仍舊渴望一個家的溫暖。
徐久照看著蔣忻動作利落瀟灑的炒菜,一盤盤香噴噴的菜餚就出鍋了。
他心不在焉說道:「之後揭露馬秀山的惡行是你的手筆吧。」這話,他是用肯定的口吻說的。雖然蔣忻沒說,可是徐久照仍然從中嗅出了跟上次事件類似的風格。
蔣忻聽他懶洋洋的聲音,忍不住回頭看,正好跟他凝視的目光撞在一起。他頓了一下,徐久照自在輕鬆的樣子很是少見。忍住突然加快的心跳,蔣忻撇開眼神扭頭看鍋:「是啊,反正唐小乙那邊已經付過錢了,這些調查資料不用不就浪費了。」
徐久照輕笑了一下,還真是有蔣忻的做事風格。他站起身,走到蔣忻的身邊,想要把他炒好裝盤的菜端到餐桌上去。
蔣忻阻止了他。他態度溫和,動作卻堅定的把他從廚房的吧檯裡推了出去:「別站在這裡,都是油煙,弄你也一身的味道。」
徐久照被他強硬的推到外邊,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心裡什麼滋味。
反正阿忻也喜歡他,不如他就這麼跟他過?徐久照默默然的走到餐桌坐下,繼續用眼睛盯著蔣忻的寬闊的脊背。雖然……他沒有辦法給他想要的情感,不過如果他保證以後不會有別的人,只是跟他一起生活。阿忻會不會答應呢?
徐久照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蔣忻肯定是願意的。他對他那麼好,一定能夠容忍他這種不夠誠懇,無恥的舉動。
徐久照心底又湧起羞慚和惱怒,他怎麼突然變成了這樣的人?就因為貪戀對方的溫柔,他就這樣自私自利
的利用對方的感情。這樣跟馬秀山那種道德敗壞的禽獸有什麼不一樣的。
蔣忻這麼好,自然值得人真心相待。會有更好的人來喜歡他,愛他。總比他這樣內心齷齪的人要強。
不知是對自己憤怒,還是什麼樣的情緒,徐久照在桌子上用拳頭捶了一下。
「光——」的一聲響,嚇了蔣忻一跳。他回頭:「怎麼了?」
徐久照臉色不好看的衝他強笑了一下:「沒事,一隻蒼蠅。」
蔣忻將信將疑的看著他,這個房屋裡邊有捕蠅設備,蒼蠅蚊子幾乎絕跡。不過徐久照既然說有,那大概就是有漏網之魚?
蔣忻抬眼仔細的看了一圈,沒有發現,轉頭看徐久照,看他還是有點生氣的樣子。他就笑了,說:「行啦,一會兒我把它找出來打了。」
徐久照的心情不好。吃飯時坐在他對面的蔣忻暗暗想到。
雖然他現在是一副沒表情的樣子,可是蔣忻就是知道。從他臉上眉間和唇角細微的表情,還有他脖子和肩膀的肢體語言,蔣忻就能夠看出來。
蔣忻想不出徐久照因為什麼不高興了。他肯定是不可能因為鄒老找他抱怨咒罵馬秀山而不高興,蔣忻瞭解徐久照非常尊敬他的老師,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生氣。
那就是因為那只蒼蠅?蔣忻吃飯的動作頓了一下,他又掃了一圈。
想像了一下徐久照工作的時候因為佔著手,蒼蠅在一旁騷擾卻沒有辦法打,無奈又心煩生氣的樣子,蔣忻的心裡邊就柔軟的一塌糊塗。
吃完飯出門買點殺蟲劑好了。蔣忻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徐久照還在因為發覺到自己的陰暗而鬱鬱,蔣忻就已經吃完了飯,把自己的飯碗放進了水池裡。
「你吃完了,就放那裡。我先出去一下,等我回來再洗。」蔣忻叮囑了他一句,就拿起車鑰匙出了門。
徐久照回過神,蔣忻已經出了門。他垮下肩膀,再也不假裝平靜。
沒胃口,剩下的也不想吃了,徐久照站起身把自己剩下的食物收拾了。他沒聽蔣忻的話,堅持自己把餐桌收拾乾淨,然後把用過的餐具都清洗乾淨。
他又不是不會做,而且再怎麼說,蔣忻是來做客的,他怎麼好意思讓他來刷碗。讓客人做飯他等著吃已經很不好了,再讓他回來刷碗就更過分了。
越想,胸口就跟被塞進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又沉重又疼痛,讓人不舒服到了極致。
徐久照轉移注意力,努力認真的洗涮。他就是做的慢,不過洗涮的還算是乾淨。結果,他不只是把碗都洗了,還把灶台和抽油煙機都給洗了,甚至把廚房的地面也都給擦的珵亮。
等這相當大的工程做完了,徐久照的心情好了很多,他直起腰,舒了口氣:算了,不想了,順其自然。
這時門外傳來門鈴的時間,徐久照奇怪是誰來了。他不會認為那是蔣忻,因為蔣忻有鑰匙。
「齊小姐?」徐久照驚訝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齊嫣,「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的?」
齊嫣笑了一下:「地址是找馮師傅問的,聽說你創新展獲得了一等獎,特地來祝賀。」她舉起手中的果籃,推向徐久照。
來者是客,徐久照只能結果果籃:「謝謝,請進吧。」
作者有話要說:兩個人的感情雖然有點差異,但是發酵的差不多了。
徐久照其實不能讓蔣忻發覺到什麼,因為他一旦觸及徐久照的想法,就會開始進攻(因為他是攻啊,攻!)。
徐久照根本就不可能逃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