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忻給徐久照搭配了幾身衣服,最後他沒有做主,讓徐久照自己挑選喜歡的。
一時之間徐久照覺得他得了選擇困難症,哪套都很好,挑不出好賴。
然後徐久照想了想,反正他長個子了,以前的衣服估計都不能穿,就算是上衣也多數是陳舊,跟新褲子也很不搭。後來就把這幾身衣服都打包付賬了。
蔣忻見他把自己搭配的衣服都要了,嘴角開心的翹了翹。他非常主動的幫徐久照分擔了一半的,然後說道:「走吧,我再帶你去理個發,你的頭髮有點太長了。」
徐久照用空著的手摸了摸髮根,確實有點長了。
徐久照的頭髮長了貼著脖子跟,現在還沒到最熱的時候有的時候就會覺得脖頸後邊熱的發燙了。
不過徐久照一直以來都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傳統觀念,頭髮長可以梳成髮髻,再不行用帕巾紮起來也可以,從來都沒有想過剪短。
徐久照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說道:「好。」
他的遲疑神情沒有讓一直注視著他的蔣忻錯過,蔣忻說道:「怎麼?還是你想要留長髮?」留到也不是不可以,藝術家嘛,長髮很正常。就是現在這個造型……有造型麼?
徐久照搖了下頭,說道:「算了,還是剪成短髮的好,利索,長頭髮洗起來麻煩。」
說起來確實是頭髮少洗起來方便。畢竟是改朝換代了,他也應該入鄉隨俗,以前的一些傳統觀念該扔的就扔。
蔣忻聽他這麼說,失笑一下,領著徐久照往停車場走。
蔣忻帶著他來到了一家美容美發會所,他經常來這裡,有相熟的理髮師。
把徐久照按在椅子上,蔣忻對理髮師說道:「你給他設計一個簡單利索的髮型。平常不用吹,不用打發膠摩絲那種需要自己每天造型的類型。還有,後邊再剪的時候,只需要簡單的修剪就可以。」
這個要求太複雜,卻是為了徐久照將來回到封窯鎮之後,也能有理髮師在長長之後再修剪回原型而考慮。
一般的理髮師只會要求客人再回到自己這邊來修剪,這種要求哪裡肯答應。然而這可是高級會所,不管客人提出什麼樣的要求都要盡量的去滿足。
理髮師笑容可掬的答應,蔣忻就坐到一邊去了。
理髮師先帶著徐久照去洗頭髮,洗完了之後吹個半干,然後拿著剪子開始卡嚓卡嚓的剪了起來。
那剪子離那麼近的在自己腦袋上來回的飛舞,徐久照一直提心吊膽,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戳到自己,於是眼睛死死的盯著鏡子裡邊的理髮師。
蔣忻見他這邊開始剪了,一時半會也剪不完,他走過來彎腰低頭對著徐久照說道:「你先在這邊剪著,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接你。」
「嗯。」徐久照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理髮師,聞言只是應了一聲。
蔣忻直起身,扭頭看著理髮師,然後又看看徐久照。果然徐久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理髮師,這讓蔣忻有點不是滋味:這個傢伙沒我帥,有什麼好看的?
蔣忻不爽的盯了理髮師兩眼,理髮師讓兩個人盯著,壓力山大。
蔣忻一直在旁邊站著,徐久照終於挪開眼睛在鏡子裡看他,說:「你不是說要出去一下?怎麼還沒走呢?」
蔣忻見他終於不盯著理髮師了,這才走了。
其實他自己也知道,徐久照是個直的,跟他不是一類人,他從對方的氣場上就能看出來。所以蔣忻對他有好感,卻什麼都沒做。
圈子裡邊喜歡上直男的後果很難有圓滿的。掰彎說的容易,卻不是能夠輕易付諸的行動。
他已經不是可以說是年少輕狂、恣意妄為的時候了,他要承擔一個成年人的責任,不會輕易的憑借自己的喜好拉一個無辜的人下水。
所以,儘管他現在有些喜歡徐久照,卻還是保持著一定情感距離的去關心對方。
當個朋友就好,喜歡也並不一定要成為戀人。蔣忻這麼對自己說。
過長的多餘的頭髮被剪掉,慢慢的徐久照的臉部清爽的露了出來。本來他長的就很不錯,符合他臉型的髮型突出了他的臉部輪廓,看起來更是多了幾分英氣。
看著自己的髮型,徐久照怎麼看怎麼覺得奇怪,只不過修剪了之後涼快了很多。
這個時候蔣忻回來了,從鏡子裡邊直接對上了他的臉。徐久照看他明顯的愣了一下,他不安的看著他說道:「是不是很奇怪?」
蔣忻回神,眨了下眼睛,說:「沒有,不奇怪,挺好看的。」是顯得成熟了,也更帥氣了。
本來徐久照那個性格處事就不像是一個少年,少年老成似乎就是專門為他量身定做的。
原來那個髮型還有衣服,讓他身上還有一絲孩子氣,現在這個髮型還有衣服則讓他完成了最後的脫變,是個大人一樣了。
徐久照鬆口氣,站起身來:「那就好。」
蔣忻又看了兩眼,最後伸出拿出手機說道:「給你拍個照,留念一下?」
徐久照意外,隨後笑道:「好啊。」
卡擦一聲,徐久照站在理發椅旁邊,微側著身體,望著鏡頭方向的照片就被收藏在了蔣忻的手機當中。
看著照片,蔣忻滿意不已,隨後他收
好手機,對徐久照說道:「走吧。」
蔣忻直接向著門口走去,徐久照跟他身後,奇怪的說道:「不用結賬嗎?」
蔣忻彎彎眼,笑著說道:「我有這裡的會員卡,直接讓他們從卡上結算了。」
徐久照眉頭輕蹙,隨後鬆開說道:「那我請你吃晚飯好了。」
蔣忻輕笑:「好啊。」
這家會所的理髮師剪個頭發動輒好幾百,蔣忻讓直接結算就是不想要徐久照知道。如果他知道這次剪髮花了好幾百,以他的價值觀想必是難以接受的吧。
上海遍地都是美食餐廳,蔣忻開著車直接來到一家好吃不貴的豫菜館子。
「來了這麼多天,你也該想念家鄉的味道了吧?」蔣忻衝他擠眼,手裡拿著一個小袋子,熄火下車。
徐久照但笑不語,跟著下了車,他怎麼能說他的家鄉是江西景德鎮呢,要想也該是想念贛菜。
不過蔣忻的心意他還是領了,很愉快的準備享用一頓晚餐。
服務員添了一回茶水,兩個人端著茶水喝著。
蔣忻這個時候從旁邊的小袋子裡邊拿出了一個長條形狀的盒子:「送給你,祝賀你獲得了這次聯展的金獎,初戰告捷。有了一個好的開始。」
徐久照驚訝的微微瞪大眼睛,那雙雙眼皮大眼睛睜的滾圓,讓蔣忻覺得他吃驚的樣子可愛極了。
用祝賀的名義送賀禮,不收好像十分的不合適。徐久照遲疑著把禮物接了過來,蔣忻嘴角掛著笑:「打開看看喜歡嗎?」
徐久照打開了盒子,裡邊是一隻男士手錶。
蔣忻眼睛看著他輕聲的說道:「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歡帶手機出門,這樣在外邊的時候看時間很不方便。所以就選了手錶送你。」
徐久照心情複雜的拿著那款男士手錶,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他現在的心情。
這半天下來蔣忻處處為他著想,處處想在他的前邊。收到禮物,他不是不開心,可是開心的同時又有點……受寵若驚?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什麼都不用想不用管,事事都有人打點好的日子了。讓他莫名的有點懷念。
只不過做這個的不是他以前的家人,而是可以稱得上還不怎麼熟悉的人。讓他坦然接受吧……好像有點不對勁,可是拒接吧……有太不識好人心的嫌疑。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可是他徐久照現在有什麼值得所圖的?徐久照困惑的抬眼看著蔣忻,他對他這麼好,為什麼?
徐久照表現的並不是收到喜歡禮物的驚喜,這讓蔣忻嘴邊掛著的笑慢慢的消失。
他開始不安:「你不喜歡?」同時心裡懊惱,明明他已經沒選浪琴那種價格昂貴,不符合對方價值觀的手錶了。難道這只幾百塊錢的也不合眼?價格再低的,質量實在太次,還不如不送。
徐久照搖頭,認真的說道:「不,手錶很實用,謝謝。」
蔣忻心裡一鬆,又笑了:「你喜歡就好。」
徐久照接著說道:「今天謝謝你帶我出來買衣服,去剪頭髮,還送我禮物。你今日的盛情,我非常的感激——」
徐久照鄭重的衝他一點頭,弄得蔣忻也嚴肅的挺了挺上身。
「可是——」徐久照困惑的說道:「明明咱們才認識沒有多久,關係也沒有很親近,為什麼你對我這麼好?」
好的讓人覺得太過周到體貼了。
要是徐久照真的是一般的少年,沒準只會感動對方這般的好心,而不會想那麼複雜。但是徐久照畢竟是從死到生的人,前世也是人堆裡混出來的。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這麼直白的問。問題是他別處沒得去打聽,只能從當事人這裡獲得答案。索性現在的身體是一個年輕人,就這麼直率的問出疑惑也不引人奇怪。
蔣忻的笑容僵在了嘴邊。
又過頭了嗎?
明明他已經精心的選擇了符合對方價值觀的禮物,以避免被對方認為他是故意侮辱對方,讓對方不舒服。明明他已經找了名頭把東西送出去,以避免對方認為他沒頭沒腦送禮物,是在包養情人。明明他就只是做了這三件事情,沒有再事事插手從頭管到腳,以免對方認為失去了人身自由和選擇權,只能被迫接受。
他已經克制了很多,怎麼還是搞砸了?
他就是這麼一個喜歡在乎對方就會竭盡所能的對對方好的人,天生的,改不掉。
但是讓人討厭,不就跟他做這些事情的初衷截然相反了嗎?
蔣忻沮喪的垂下頭,沒精打采的道歉:「對不起,我讓你不舒服了。」
這種結果是怎麼出來的?徐久照對蔣忻的突然道歉,奇怪他這是什麼邏輯。
不過對方失落的就跟淋了雨的貓咪一樣,低眉耷眼沒精神,讓徐久照看的心裡不忍。
他趕緊說道:「不,我沒有不舒服!我很喜歡你這樣周到的考慮,真的!」
蔣忻抬起頭看他,眼睛幾乎都是濕漉漉的了。
殺傷力太強,徐久照莫名的從探著身子,往回縮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