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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1南轅北轍(2) 文 / 野風渡

    龍海萍身子一離地,便意識到有些不妙。一般人運用內力出招時,因要凝神屏氣,全身心貫注於一點,一旦發功,收勢也難。但龍破天九陽神功已經練至化境,內力竟已收放自如,根本不等招數變老,便已半途收回,看準她回落的方向,一招「風捲殘雲」,雙掌交錯,凌空向她中路推出。龍海萍只覺好像有兩柄重錘向自己胸口猛地擊來,她不得不伸出雙掌對抗,但她此時身在半空,腳無根基,對抗之力更弱。四掌力量一接,龍海萍立刻被推得在空中倒翻一個跟頭,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一樣,身不由己向後飄飛了出去。

    梅吟雪和撾靚花渣同時驚叫一聲,身子一動,兩條人影同時掠了出去。

    梅吟雪第一反應是撲向龍海萍落地的地方,本能地想要去接住她;撾靚花渣卻是直撲龍破天,手中長鞭直掃對方面門,口中厲聲喝道:「納命來!」龍破天哪裡會將她放在眼裡,信手一揮,鞭子已經被揮飛。撾靚花渣卻是不屈不撓,左手一支毒針隨即揮出,直射向龍破天咽喉。龍破天看那鋼針上映著綠光,知道上面染有劇毒,不敢大意,凝神待它射到眼前,中指一彈,竟準確地彈在針身上,鋼針嗖地飛了出去。

    王若敏等人一看梅吟雪兩人插手,立刻齊齊從山坡上躍了下來,預備加入戰團。鄭懷遠和史紅石見勢不妙,立刻也率人衝了下來。

    龍破天一掌揮開窩靚花渣的長鞭,大喝一聲:「誰都別動!用不著你們!」

    王若敏等人一聽,立刻收住了腳步,鄭懷遠等人也站在原地,兩隊人馬又在山窪裡虎視眈眈地對峙上了。

    再說龍海萍人在半空中飄出,她深諳太極的順勢而為,並未使力掙扎,而是順著力道向後落下。但龍破天內力實在太過強勁,她雙腳落地,那股力道仍未卸完,不由得登登登又連退了四五步,身子正搖搖欲墜,梅吟雪已經搶上扶住了她,急切地問道:「你怎樣了?」龍海萍只覺體內氣血翻湧,她生怕梅吟雪擔心,正想安慰兩句,嘴一張便覺有股血腥好像要從喉頭噴湧而出。她忙一口氣憋住了,摀住胸口,暗暗運氣調息。梅吟雪知她受了內傷,心中一緊,情不自禁地攥緊了她的手臂,手下一陣抑制不住的顫抖。

    另一邊,窩靚花渣也是使上了渾身解數與龍破天纏鬥。龍破天忌憚她善於用毒,兵刃身上都可能沾有劇毒,所以不敢迎接她的招數,但見她死纏爛打不肯停手,自己連連退讓幾步,不由覺得面上無光,殺機漸起,一邊躲閃一邊掌中暗蓄內力,預備找機會一掌將這女人擊斃。

    龍海萍努力調整了一下呼吸,好不容易壓下了那股噁心的感覺。她感覺出梅吟雪的緊張,忙睜眼望她一眼,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做出若無其事地樣子安慰道:「我沒事。」說話間,她眼睛餘光已經瞥見龍破天瞅準了一個破綻一掌擊飛了撾靚花渣的長鞭,然後一掌接一掌地逼了上去,她眉頭一皺,正要咬牙挺身而上,梅吟雪已經一把按住她低聲道:「我來!」話未說完,人已經身形一晃,縱身躍到龍破天身後,伸掌向他後心按去。龍破天一掌正要擊中撾靚花渣肩頭,忽聽身後有掌風襲來,立刻收掌,回身一掌迎了上去。但他一轉身,便發現來襲的人是梅吟雪,心中一遲疑,手下力氣已經不覺收了幾分,饒是如此,梅吟雪仍被推得連退幾步。龍破天吃了一驚,正要上前攙扶,龍海萍已經迎上來一把托住了梅吟雪的後腰,扶穩了她急道:「說了是我們兩個比武,與你們無關,你們快退下!」她這話是說給梅吟雪和撾靚花渣兩人聽的,本意是想保護她們兩人,撾靚花渣卻根本不聽她的,她早已摸出一根毒針,揮手射向龍破天的後腦,口中大聲道:「他與你勢不兩立,你不殺了他,他也不會放過你的!」

    幾乎與此同時,一條黑影不知從哪裡飛身躍出,同時一道寒光射出,正射在窩靚花渣射向龍破天的鋼針上,兩道暗器在黑暗中碰撞,發出一絲火星,錚地彈開!這條黑影從半路殺出,眾人都沒有發現他是哪一方隊伍的人。

    待他落定腳步,眾人才看清原來是一名面容清俊的青年男子。

    龍海萍正驚歎他暗器功夫的精準,窩靚花渣已經神色大變,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他,渾身顫抖,骨骼發出一陣陣格格的響聲,顯是激動至極。

    那青年男子掃一眼窩靚花渣,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目光,走到龍破天面前,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道:「屬下來遲,還請大帥見諒!」他話音未落,龍破天已經一掌揮過去,啪地給了他一記耳光:「誰讓你出手的?!」那青年男子被打得一愣,十分驚慌,也十分尷尬,垂了頭訥訥地囁嚅道:「屬下,屬下知錯。」6仲謙等人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情,顯然他們都忌諱旁人在龍破天面前搶了風頭。

    龍海萍皺起了眉頭,她一面驚訝龍破天的所作所為,一面也驚訝他手下團隊的強大,竟有如此之多的武林高手歸附於他。眼見對方又增加了一名強手,她心裡更加吃緊,只覺脫身的機會越來越渺茫。

    正在這時,窩靚花渣突然撲向那青年男子,口中厲聲道:「你這薄情寡義的負心漢!我今天就殺了你!」她一邊說著,一邊將剩下的毒針一把撒了出去。

    那青年男子從一現身,就一直在警惕窩靚花渣的動靜,眼見她身形一動,心裡早有準備,一回身,手中已經多了一把扇子,他手腕一抖,扇子刷得一聲抖開,指尖靈活地一撥,扇面在空中幾個翻轉,只聽叮叮噹噹幾聲,窩靚花渣的毒針紛紛被擋飛了出去。原來那扇子的扇骨是用精鋼製成,可以當兵刃使用。這時,窩靚花渣已經撲到他面前,五指張開,直扣他咽喉。那青年男子不敢直接與她手掌相接,扇子一收,一下格住了她的手腕,口中怒喝道:「你這個瘋女人,死皮賴臉地糾纏於我,到底要臉不要臉?!」窩靚花渣氣得臉色雪白,心中壓抑的淒苦快要爆炸一樣,一時理智盡失,瘋狂地撲了上去,全用了不要命的招數,口中淒厲地罵道:「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王八蛋!你為偷學我們苗家蠱術欺騙於我……你害我容貌盡失,害我被寨子趕出家門……」」那青年男子被她揭了短處,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嘴中卻嘿嘿冷笑道:「我看你當時倒是被我騙得很舒服,你不是說你心甘情願嗎?」窩靚花渣更是被氣炸了肺,最後的一絲理智也消失殆盡,再也不顧自己性命,只想與眼前這人同歸於盡。

    龍海萍卻看出那青年男子是故意激怒窩靚花渣,讓她亂了分寸,好藉機下手。她心中好不氣憤,原來她便猜想窩靚花渣可能受過情傷,現在明白皆是眼前這人當初欺騙了她的感情所致,不由對這男子更多了幾分厭惡。當她看到那青年男子瞅準窩靚花渣的空檔,揮扇點中她的肩井穴,又手起扇落,準備擊向她頭頂百會時,龍海萍再也按捺不住,縱身撲了過去,大喝一聲:「住手!」幾乎與此同時,龍破天也縱身躍了過去,同時大喝一聲:「住手!」

    龍海萍一掌擊歪了那青年男子的手腕,腳一落地,便一招野馬分鬃,肩肘同時一用力,用了狠勁,將那青年男子一下震了出去。這時,龍破天也落在了旁邊,他一探手便抓住了那青年男子的後心,手一提一甩,那青年男子便被甩了出去,噗通跌落在幾丈之外。那男子打了一個滾才爬起來,一臉灰塵,狼狽不堪,惶恐地望著龍破天,不知所措地喃喃道:「大帥……」

    龍海萍扶起窩靚花渣,在她肩井穴周圍一陣推拿,眼睛卻盯著那青年男子怒道:「你無恥!混蛋!」窩靚花渣死裡逃生,愣愣望著龍海萍,忽然哇地一聲,一下撲到她懷中,放聲大哭。龍海萍心裡一酸,下意識地抱住了她,輕輕撫摸著她的背,溫柔地安慰她。

    龍破天皺著眉,看看龍海萍和窩靚花渣,又看看一臉惶恐的青年男子,不悅道:「雖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我最憎恨欺騙別人感情!早前聽說你為學苗寨蠱術,不惜隱瞞身份,潛入苗寨多年,我還曾敬佩你這份好學苦學之心,沒想到你竟是用了這等手段!」

    「大帥,我,我……」那青年男子羞慚膽怯地低下了頭,「求大帥給傅宏博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

    龍破天冷冷道:「我當初收下你,也是看在唐門掌舵唐老先生的面子,眼下看這事還是回頭從長計議吧!」

    傅宏博不敢違抗,低頭道:「是。」

    龍破天抬頭看了看天,悠悠道:「這天都快亮了,」他轉頭望向龍海萍,「你還打算頑抗到底嗎?」

    龍海萍已感到心力交瘁,但她苦無脫身之計,只盼硬撐到天亮再來援兵。

    龍破天看出她心事,微微一笑道:「你不會是想指望那個酒囊飯袋來救你們吧?昨晚你也看到了,那藍玉雖聲名在外,卻是一個酒色之徒,他現在只怕還睡在溫柔鄉里呢……」

    「哈哈哈哈!」

    龍破天的話音還未落,高處忽然傳來一陣高聲大笑。

    龍破天臉色一沉,龍海萍卻是心中一陣狂喜,她雖然不喜歡藍玉這個人,但現在聽到他的聲音,卻是讓她開心極了。她放開窩靚花渣,興奮地搖了搖她:「咱們有救了!」

    隨著那幾聲笑聲,兩匹高頭大馬緩緩出現在山坡上,隨之山坡上也慢慢湧上一批手持刀搶的士兵。

    鄭懷遠大喜道:「是藍將軍!」

    此時天光微亮,眾人可以看清楚,為首的兩匹馬上端坐的正是藍玉和鄭州守備王遼。

    王遼開口笑道:「藍將軍只不過是不打無準備之戰而已,但豈是爾等所想像的酒囊飯袋之徒?」

    藍玉晃了晃腦袋,乍一看懶洋洋的,眼中卻是精光四射,居高臨下的瞄著龍破天,淡淡地說:「你便是傳說中的龍破天?聞聽你有三頭六臂,今天看來,也不過如此。我看你倒像是一個女人,我說的沒錯吧?」

    王遼忙附聲道:「不錯不錯!他果然長得跟龍姑娘一模一樣!」

    龍破天神色大變,他最忌諱別人說他男生女相,聽著藍玉和王遼你一句我一句的調侃,他的目光陰沉了下來。王若敏見勢不妙,忙抽身上前,在他耳邊低聲道:「敵眾我寡,咱們還是不要逞強,走為上計。」

    王遼只道他們內部發生動搖,開始裝模作樣地勸降:「龍大帥,你也是漢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龍破天沒有作聲,目光瞄了一眼山坡,目測對方的軍隊從藍玉的親兵再加上王遼的守備軍,不下兩百人。他迅速權衡了一下,低聲道:「你們帶上諸葛先生,先撤。」

    王若敏神色一變,眼睛下意識望向梅吟雪:「你要做什麼?」

    「我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龍破天並不忌憚被她看穿心事,緩緩道,「你以為我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王若敏急道:「我父王說了,成大事者……」

    「夠了!」龍破天臉色有些發白,「這些年,我每天聽到的都是這句話……」他發覺自己有些失態,立刻忍住了,深吸了口氣,壓低了聲音,臉部扭曲地咬牙道,「可是你知道我夜不能寐的滋味嗎?」

    王若敏一下頓住了。

    這時,王遼還在滔滔不絕地勸降:「……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龍大帥,你們還是束手就擒吧!」

    龍破天推開了王若敏,背著手緩緩走到藍玉和王遼策馬佇立的山坡下,淡淡道:「我若投降,大明會給我什麼好處?」

    「不要相信他!」龍海萍脫口而出。

    龍破天回頭深深地掃了她一眼,龍海萍心裡一顫,她也不知道自己怎會衝口而出這樣一句話,但這句話實有害人之嫌。龍破天並不說話,又回頭仰望藍玉。

    藍玉皮笑肉不笑地望著龍破天:「龍大帥,你我都是行伍之人,你說

    ……我會信你嗎?」

    龍破天也冷笑不語,兩人對視片刻,藍玉突然一揮手:「放箭!」他話音未落,兩側立刻各閃出一排弓箭手,居高臨下張弓對準了龍破天。

    「不要!」龍海萍與梅吟雪不約而同地同時發出一聲驚叫,情不自禁地衝了上去。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弓箭手的手一鬆,利箭已經像雨一般射了出來。

    龍海萍只覺那箭像是射在了自己身上,心中一陣劇痛,雖然相處不過半夜,但她對龍破天已經有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裡面,此時她才發現自己並不想他死掉。

    這時,令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就在弓箭手射出的同時,龍破天拔地而起,一飛沖天。他竟然一躍幾米高,閃過了飛來的箭雨,身子一停,腳一點坡壁,身子再次拔高,竟然躍上山坡,落到藍玉的馬前,再一點地,又是一躍兩米多高,用的正是武當的登雲梯。他從空中一躍而下,一掌擊向藍玉頭頂。

    王遼被他的身手驚得一陣手忙腳亂,坐騎也是嚇得一陣東倒西歪。藍玉卻是臨危不亂,手一提韁繩,□的坐騎立刻前蹄揚起,一陣嘶鳴,與此同時,他的長劍已經貼著馬脖子送出,直刺龍破天的掌心。龍破天卻是一收掌,身子一縮,一腳蹬在馬的額頭上,借力一個漂亮的後空翻,雙掌在空中發力,揮掌掃倒了兩排弓箭手,穩穩落回窪地。

    與此同時,藍玉的馬踉蹌幾步,噗通歪倒在地,原來那匹馬的頭蓋骨已經被龍破天一腳踏碎!眾人驚得目瞪口呆,藍玉的親兵卻是訓練有素,立刻迅速圍上,護住了藍玉。

    藍玉面不改色,沉著地一揮手:「上!」

    立刻有一隊持長槍的人馬殺出,衝下山坡。

    方才龍破天一動,王若敏等人已經趁機帶上諸葛謙,直向西北方向撤退而去。

    龍破天腳一沾地,正落在梅吟雪身邊,趁她驚魂未定,一把擄住她的手臂,欣慰地笑道:「我就知道你對我不會那麼絕情!」梅吟雪愣了一下,隨即一掙扎:「放開我!」龍破天並指點了她腰間穴道,溫柔但堅決地說道:「不行,我一定要你跟我在一起!」

    他話音未落,一個人影已經撲到眼前:「放開她!」龍破天拖著梅吟雪,閃過來人的一掌,眉頭一皺:「你這是要害我嗎?」

    龍海萍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她看一眼藍玉的人馬,再看看挾持梅吟雪的龍破天,心中一陣掙扎。

    這時,梅吟雪突然開口央求道:「龍海萍!你一掌殺了我吧!我死也不跟他走!」

    龍海萍和龍破天同時身子一震。

    龍破天不敢相信地怔怔道:「你,你說什麼……?」

    梅吟雪並不答他的話,只是含淚哀求地盯著龍海萍。

    「我……」龍海萍腦中一片混亂,她不敢看梅吟雪,瞪著龍破天嘶吼道,「你沒聽到她的話嗎?還不快放開她!」

    龍破天神情一陣扭曲,突然大吼一聲,一掌掃開一柄刺來的長槍,隨即一掌擊中那士兵的胸口,那士兵登時胸骨盡碎,口噴鮮血,當場身亡。

    龍破天雙目血紅,神色猙獰地吼道:「寧肯我負天下人,我也不能容許天下人負我!吟雪,我今天要是不能帶走你,我誓不為人!」說話間,他又是手起掌落,擊斃了另一名士兵。

    龍海萍見那些士兵衝上來的時候毫不顧忌梅吟雪的安慰,心中大急,生怕他們誤傷到梅吟雪,抓起半根長槍攔住他們的去路,大聲道:「不要亂來!」那群士兵略一遲疑,龍破天已經抱起梅吟雪,一個起縱,躍出幾米,梅吟雪淒厲地呼喊一聲:「龍海萍——」聲音已經飄出十米開外。

    鄭懷遠和史紅石欲上前幫忙阻攔,但他們哪裡攔得住龍破天?龍破天一手攬住梅吟雪,單掌便已將兩人逼開。

    龍海萍聽到梅吟雪的呼喊,只覺心都被揪了起來。她再也定不下心來,揮槍逼退那幾名士兵,轉身沒命地追了上去,口中大喊:「龍破天,你給我站住!」

    她剛奔出幾步,便聽身後王遼大喊:「放箭!」龍海萍眼見龍破天拔腳狂奔,根本不管不顧身後,無奈之下只得回身舞動斷槍,替他擋住長箭。

    等她回身,龍破天已經追上王若敏等人,飛身躍上坐騎,疾馳而去。

    龍海萍眼見他們越跑越遠,只驚得魂飛魄散,狂喊著梅吟雪的名字,撒腿狂奔,緊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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