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們三人下了車,鄭懷遠望著龍海萍,有些躊躇地說:「龍姑娘,關於我爹娘的死,我想再跟你聊聊行嗎?」
龍海萍忙點頭:「當然。」對她來說,這是一件義不容辭的事情。
史紅石本來有些好奇,想一起聽一下,一旁的梅吟雪扯了扯她的袖子,衝她使了個眼色,她只好跟著她回房。龍海萍倒本希望梅吟雪能一起參與的,但見她一副躲避不迭的意思,也只得作罷。
她心中並無古人的諸多避諱,當下也不知道避嫌,直接請鄭懷遠去了她的房間。進房後,她請鄭懷遠坐下,自己一邊給他倒水,一邊腦海中盤算著怎麼安慰他。
不料,鄭懷遠倒是先開了口:「龍姑娘,不好意思,深夜還要叨擾。我想再瞭解下我爹娘死時的情景,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他的話大出龍海萍的意料,她原以為鄭懷遠要麼是來抒發失去父母的痛苦,要麼是來表達尋仇的意願的,沒想到他還要來一場現場勘查,此人尋根究底的心性倒是可見一斑。龍海萍自己也是警察出身,對這種人懷有一種職業的敬佩,當下立刻收斂心神,仔細回憶了當時的情景。
鄭懷遠一字不落地聽完了,沉思道:「如此說來,我爹娘被害的時候,龍姑娘和梅姑娘並未在場?」
龍海萍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你們並沒有親眼看到兇手行兇?」
龍海萍被問得愣了一下,這是一個非常專業的問題。就連她自己,當時也是在極度的憤恨衝動之下推定是撾靚花渣干的。面對雙親的死亡,鄭懷遠還能表現得如此客觀冷靜,龍海萍不禁更加佩服。
她點頭道:「不錯。我只是看過疑凶的殺人手法,跟你父母的死亡很像。另外……」她皺了皺眉,「前兩天,我在紅巾軍中遇到過疑凶,她自己親口承認殺了大伯大媽。」
「哦……」鄭懷遠苦笑了一下,「我師父教給我,人說的話是不可信的,證據才是可信的。因為人會講話,就有可能說謊;但證據不會說話,所以它也不會說謊。」
龍海萍聽了心裡咯登一下,他說的不無道理。如果,撾靚花渣說的是謊話嗎?不可能,哪有自己往自己頭上攬罪名的?她心裡否定了自己的一廂情願,但對鄭懷遠的話卻深感興趣:「聽來你師父好像是一位高人啊,見解高人一等!」
鄭懷遠微微一笑:「我師父是京城的一名捕快,他神通廣大斷事如神,可惜因為給蒙古人幹過,所以得不到重用。我就是在他老人家的指點下,找到了皇上失竊的九龍杯,才得機會進入拱司衛的。」
龍海萍心中更加來了興趣,忍不住請求道:「那到了京城,鄭兄弟你能幫我引見一下嗎?我想拜會一下他,向他多多請教。」
「當然沒問題!」鄭懷遠忙說,「龍姑娘有什麼要求,鄭某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龍海萍心想,哪有那麼嚴重!但她還是深表謝意。轉而,鄭懷遠又仔細詢問了撾靚花渣的情況,從她的容貌長相打扮到性格特徵、武功特長,一一問過,問得相當仔細。龍海萍心中暗暗佩服,他的詢問水平遠遠高於六百年後一般的警察筆錄工作人員。如果放在六百年後,不知他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李昌鈺?她心中起了惺惺相惜之情,忍不住將六百年後的一些刑偵手段委婉地講給他聽,鄭懷遠只覺大開眼界,又是驚訝又是敬佩。這一聊,竟不覺聊了一個半個多時辰。
龍海萍沒有那麼多避諱,鄭懷遠卻深知孤男寡女不宜同處一室的道理,他擔心有損龍海萍名聲,雖意猶未盡,卻不得不忍痛起身告辭。
待送走了鄭懷遠,龍海萍的心思又自然而然地回到了梅吟雪身上。她還牽掛著梅吟雪的內傷,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去她和史紅石的房間看看。正躊躇著,她的房門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史紅石驚慌的低喚聲:「龍姐姐,龍姐姐,快開門……」
龍海萍忙刷得拉開了門,只見史紅石舉著手臉色煞白地站在門口,一見到她,立刻帶著哭腔說:「不好了,龍姐姐,你快去看看吟雪,她,她剛才好像運功岔了氣,吐了一大口血!」
龍海萍一聽,只覺腦子嗡地一聲,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她一把撥開史紅石,拔腿就向她們房間跑去。一口氣衝到門口,她連門都沒敲,便推門衝了進去。但是,客房中空無一人,哪裡還有梅吟雪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