撾靚花渣冷笑道:「我雖然不識漢字,但我還識數。九陰真經明明是四個字,為什麼這書上寫的卻是六個字?」
龍海萍哭笑不得:「這上面寫的是九陰真經要義!」
「要義?」撾靚花渣皺眉道:「那便不是正本了?」
龍海萍仔細一想,如果金庸先生寫的不錯,那正本應該是在張無忌那裡了。但她嘴上卻不說:「那我怎麼知道?」
撾靚花渣看她不像說謊,只得將書收起來,順手有要將另外幾本一併帶走,龍海萍開口道:「等等!做人不可言而無信!你說了只拿九陰真經!」
撾靚花渣心想既然書已經拿到手,天下識漢字的人多得是,這個龍海萍留著也沒有必要,以她往常的性格,大可手起刀落,殺了此人。但是,她卻偏偏心中有一個問題糾結不已,下不了手。
龍海萍看她眼中有殺機閃現,心裡也是一涼,她拿到書,其實已經不再需要自己,這時殺了自己,龍碧瑤沒有解藥會死,眼前這兩個恐怕也跟著陪葬,偏偏自己無可奈何,不覺心裡悲憤異常。
只見那撾靚花渣沉吟片刻,盯著她問道:「你剛才說,如果換做是我,你也會替我擋那一鞭子,你說的可是實話?」
龍海萍心想,我若說是,說不定她還以為我怕死討饒,反正是一死,沒必要向她服軟,我偏不說。她心裡想著,索性扭過頭去不理。
但她這樣寧死不屈,撾靚花渣反倒認定答案是肯定的了,一時間心裡竟然又酸又軟,說不出的惆悵。半晌,她才定了定神,問道:「你再回答一個問題,如果你的心上人變得像我一樣醜陋,你還一樣喜歡她嘛?」說道後面,已經語氣急迫,只因她心裡在迫切等到一個答案。
龍海萍愣了一下,撾靚花渣這個問題問的刁難,但卻是考驗是否真愛一個女人的試金石。她不覺回頭望著撾靚花渣,心中想著的卻是梅吟雪,不由自問:如果梅吟雪變成這樣,她還會喜歡嗎?仔細回憶梅吟雪的種種,最終答案卻是肯定的。雖然梅吟雪最初吸引她的是無與倫比的外貌,但真正讓她陷入愛戀的卻是她脫俗的氣質,淡泊的性情和溫柔善良的本性,而這些,不會因為容貌的改變而改變。心裡有了答案,龍海萍盯著撾靚花渣的眼睛,坦然回答:「不錯!如果是我喜歡的人,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一樣喜歡!」
撾靚花渣心頭大震,她只覺眼眶發熱,不敢正視龍海萍,迅速回過身去,心中酸痛無比,眼淚幾欲奪眶而出。她撫住心口,半晌才平復情緒,默不作聲地留下九陰真經要義,將其他幾本書放回原處,然後頭也不回地對龍海萍說:「你要救回你的龍姑娘,就最好跟我走。」說完,自己先出了石室。
龍海萍為她的轉變大為驚異,但此時已經顧不上多想,趕緊起身追了出去。
那撾靚花渣懷揣了件心事,急於求證,只管腳步如飛悶頭前行,對身外事物一概置若罔聞。
龍海萍直跟得上氣不接下氣,忍不住在後面喊道:「喂,你倒是等等我啊,你跑這麼快幹嘛?」
這時,撾靚花渣已經到了龍碧瑤閉門思過的石室,一邊搬開機關,一邊冷冷說:「我倒要看看,你的龍姑娘變成跟我一樣的臉容,你還喜歡不喜歡……」
龍海萍怔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大驚,忙追了上去:「喂,你別亂來啊,這位龍姑娘可不是我的……」
撾靚花渣已經進了石室,站住了腳步,四顧一下,發出驚異的一聲:「咦?人呢」
「你別誤會,龍姑娘可不是我的心上人,她只是我的救命恩人。」龍海萍一邊解釋著,也跟著衝了進來,卻發現室內空無一人,龍碧瑤早已經沒了人影。
撾靚花渣只當她是故意維護龍碧瑤,哪裡肯信:「哼,你當我是好騙的嗎?」
龍海萍無心跟她解釋,這時,兩個人最關心的問題莫過於龍碧瑤去了哪裡。
龍海萍心裡雖然疑惑,但比撾靚花渣又多了幾分慶幸和擔憂,慶幸的是龍碧瑤暫時躲過了遭撾靚花渣毀容的一劫,擔憂的是她不知去向,吉凶未卜。她雖然心中七上八下,行動上卻沒有任何停滯,迅速展開了現場勘查工作。他逐一勘察了室內,又檢視了各個通道,最後又檢查了室外的兩具屍體,根據情況心底已經形成了一個模糊地判斷。
撾靚花渣一直在盯著他,只見她神情專注篤定,動作專業有素,越看越是詫異,不覺出神盯了她半天,直到看到龍海萍沉吟不語若有所思,料想她心中已有結果了,這才開口問道:「喂,你看出什麼來了?」
龍海萍皺眉道:「看來剛才從水路進來的還不止我們四個人,後面應該還有一個人,他趁著我們去找真經,將龍姑娘帶走了。」
撾靚花渣奇道:「你是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怎麼知道的?」
龍海萍指著椅子前的一灘水漬:「你看這攤水漬,比我留的那一灘新,明顯是新留下不久的,但是水漬面積不大,應該是只有一個人。這足跡也是進來的輕淺,離開的深沉,必定是負了重出去的……」
撾靚花渣立刻閃過一個念頭,不會是賀宗平信不過自己,又派了人來跟蹤吧?她心裡一驚,急道:「你能猜出是什麼人來嗎?會不會蒙古韃子的人?」如果真是韃子派的人,那豈不是他們已經發現了自己的陰謀,這時候出去,只怕是自投羅網。那韃子一行人個個身懷絕技,自己恐怕還真對付不了那麼多人。
龍海萍搖搖頭:「我看不像是韃子的人。你看,這兩具屍體旁邊都沒有積下新的水漬,說明這個人根本沒有在他們身邊停留,如果是自己的同夥,應該會檢查下這兩人是否真的斷氣了。」其實,
她心裡大概已經猜到了一個答案,單看那龍碧瑤坐過的椅子,紋絲不動,說明帶走她的人動作相當小心,對龍碧瑤甚是愛惜,那這個人即使不是她猜想的雲治平,起碼也不是可能對龍碧瑤不利的人。
聽完龍海萍分析得有理,撾靚花渣心中暗暗鬆了口氣,不自覺對她多了幾分佩服,心想:這小子臨危不亂,思維縝密,行動有序,絕不像是個普通人。但轉念又一想,哼,他是什麼人跟自己又有什麼相干?我留他活口,只是為了看看天下男子,到底有沒有人真的不計較心上人的容貌……如果他跟那負心人一樣嫌丑愛美,那我便一刀殺了他!但她卻沒有想過,萬一他真不計較,她又該怎麼辦。
龍海萍哪裡知道她這些心理,生怕她再生什麼事端,試探著建議說:「姑娘,我看要不咱們先出了這古墓,我助你解讀九陰真經,你賜我穿腸散的解藥,咱們兩不相欠。」
撾靚花渣眼睛轉了轉:「且慢,你這麼有本事,一定能看出後面這個人將你的龍姑娘帶到哪裡去了?你看看是朝哪個方向去了?」
龍海萍想起她剛才的那句話,深怕她對龍碧瑤不利,哪裡肯說出來,只說:「外面一團雜亂,已經分辨不清楚了。」
撾靚花渣哪裡肯相信,冷笑一聲:「我看你不是分辨不清楚,是不想告訴我吧?」
龍海萍心中怒極,不亢不卑地迎視著她:「我的確是分辨不清楚。不過,你說的也沒錯,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你!」撾靚花渣沒想到她膽敢直言不諱,大怒:「你找死!」
龍海萍的耐心也已經快被消磨殆盡,一字一頓回敬道:「要殺要剮隨你便,但你別以為是我怕了你!」
撾靚花渣被她擲地有聲的話語震懾了一下,心想跟他硬碰硬恐怕不行,怔了一下,不怒反笑:「怎麼,想死了?我還不殺你了呢!」說著,她走到通三江的屍體旁,取出一個小瓶,將小瓶裡的粉末傾倒到他臉上,通三江的臉上立刻發出嗤嗤的聲音,起了一層混著血水的泡泡,一股刺鼻的白眼冒了起來,顯然是什麼腐蝕性很強的化學物品。龍海萍看得噁心恐怖,趕緊轉開了目光。撾靚花渣卻好整以暇地說:「等我找到你的龍姑娘,在她臉上也灑下捧化屍粉,讓她的臉變得比我還難看,到時候,她既要腸穿肚爛,又要容貌盡毀,我看你還這麼硬朗不……」
龍海萍聽得毛骨悚然,憤怒道:「你不要逼人太甚!大不了我跟你拚個魚死網破!」說著,她猛撲了上去,撾靚花渣虛晃一步,閃到一邊,笑嘻嘻道:「就憑你?功夫差得太遠了!」龍海萍連撲了幾下,都被她輕鬆閃開。
龍海萍只覺得憤恨交加,又無以發洩,大喊一聲,一掌擊打在石壁上。她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如此受人挾制,這種被迫無奈一籌莫展的滋味真是比死還難受。如果是她自己中了毒,她寧死也不去低頭換這解藥,但是,中毒的偏偏是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又活潑可愛正當韶華的一個小女孩。她不得不放下往日的原則,虛與委蛇。手上的疼痛克制了心裡的煩躁,既然不得不這樣,龍海萍隨機應變的優點又發揮了作用,她迅速冷靜了下來,心想打擊撾靚花渣的唯一方法就是消滅她得意的氣焰。當下,她轉身對著撾靚花渣,用最克制隱忍的口吻說道:「我再跟你說一遍,這位龍姑娘並不是我的心上人,請你不要拿她來考驗我。」
撾靚花渣愣了一下,冷冷笑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龍海萍淡淡說道:「你愛信不信。我昨天為躲強盜才跑到這山裡來。當時我又病又餓,差點死掉,是龍姑娘和一個全真教的小道士救了我,他們把我弄到了一個山洞裡,你瞧我身上這身衣服,也是那位小道友給的……你要是不信的話,一會我可以帶你到那個山洞瞧瞧。」
撾靚花渣早就對龍海萍的衣著打扮有些懷疑,這時聽得半信半疑,心中思忖道,當務之急是要先離開這裡,練成九陰真經上的功夫,好找那負心人報仇。一想到自己練成神功,便可以將那負心人制住,毀他妻子容貌,再將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心中不由激盪萬分。至於龍海萍和那龍碧瑤到底什麼關係,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她嘴上哼哼兩聲道:「你休想唬我……我們先出了古墓再說,你要是敢騙我,我定會叫你生不如死!至於你那位龍姑娘,也別想得到解藥……」
說完已經急不可耐地先朝水路走去了。
其實龍海萍對這種所謂的獨門解藥一類的說法也是半信半疑,只不過不敢冒這個風險而已。她聽出撾靚花渣口氣已經有所鬆動,心想,姑且跟她走了,先給自己幾天時間觀察情況,到時候再找機會制服她或者偷得解藥,實在不行,也想點現代解毒方法,看看有沒有效果。她打定主意,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