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都說真的沒事了。」梁傲晴夾了一塊紅燒肉,氣急敗壞地回答道。其實心情這個東西真的很難說。梁傲晴想過要控制,可腦海裡一遍遍地閃過那個男人攬住江千凝的畫面,整個人就不好了。
「現在長大了,有心事也不和媽媽說了。」張言惜裝出一副落寞的樣子，端起了碗，慢悠悠地說道。
「媽！」
「行啦,別逗她了。真要是工作的問題,一定和爸媽說。」梁宏遠發出了爽朗的聲音，疼惜地看著梁傲晴。誰讓咱們小公主不開心了,他第一個不依。
「我知道了。我真的沒不開心。這不是食不言寢不語嘛！」梁傲晴點了點頭,選了半天,貼心地夾了一塊蔬菜放到梁宏遠的碗裡。放眼望去，滿桌的菜餚幾乎每道都只是動了幾筷。
「那倒是。」梁宏遠欣慰地看著碗裡的蔬菜說道。梁傲晴的教養一直很好，從小的耳濡目染讓她比起一般人家的孩子更要懂得禮儀。只有張言惜這個媽才能聽得出梁傲晴話語裡的逃避。
張言惜深深地看了一眼專注扒飯也到底也沒吃掉多少的梁傲晴，心裡生起了一絲狐疑。這些年，梁傲晴在國外讀書，梁宏遠倒是時常會旁敲側擊，但張言惜大多保持沉默。因為梁傲晴的眼神從來都未曾出現過墜入愛河的感情，倒是現在，有些捉摸不透的複雜情緒。
晚飯過後，張言惜拉著梁傲晴出去散步，梁傲晴也沒有拒絕。走在兩側茂盛的樹蔭之下，母女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由此可見，年輕時候的張言惜有多麼的迷人。只不過，現在多了一分成熟的韻味在裡面，掩蓋了當初比起梁傲晴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執拗和朝氣。
「傲晴，媽媽也沒管過你的私生活。不過，如果戀愛了，可要帶回家給爸媽看一下哦。」張言惜轉過臉看著自己已然亭亭玉立的女兒，溫柔地說道。
「媽，你說什麼呢！我沒有。」梁傲晴臉微微一燙，顯然沒料到，自己的母親如此直白。不過她也沒有說謊，確實，江千凝對於她來說，還是一個忽遠忽近，晦暗不明的存在。想起江千凝，梁傲晴的情緒又莫名地複雜了起來。
「你著急什麼呀！媽說的是如果有了，不要忘記帶回家。」張言惜看著突然僵硬的梁傲晴溫和地笑了。這模樣，真是太過熟悉了。想當年，自己的父親問起這個問題，那個年齡的自己也是如此的氣急敗壞，恨不得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都是過來人，有什麼不懂的。不過，張言惜也沒有當場戳穿梁傲晴，倒是上了一個心眼。
回憶一旦拉開閘門，就止不住泛起洶湧的浪花。
「我沒著急！」梁傲晴搖晃著張言惜的手臂，撒嬌的語氣和舉動，看起來著實是被張言惜的話給弄得赧然了。本就俊俏的五官染上了一層緋色，顯得更加楚楚動人了。
「還說沒著急。」張言惜笑道。若不是眼角多了幾條皺紋，那笑起來的模樣真是讓人如沐春風。
「就沒著急！」
「好好好，你沒著急。」
「那你說說，你想找什麼樣的總可以吧？」
「這個……」梁傲晴歪著頭想了想，眼睛卻不自覺地變得亮閃起來。「我喜歡讀書好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書卷氣。喜歡做事專注認真的，很有魅力。」
「嗯……還喜歡，說話溫和卻不失霸氣的。」梁傲晴想起還是年少時期站在那麼多人面前發言，風度翩翩意氣風發的江千凝，那激揚的神情，連同著還稚嫩的嗓音，在所有人羨慕嫉妒的目光裡發光發亮。而現在，這種氣質收斂了。但不代表失去力量，而是更加厚積薄發了。
「有毅力，有韌性……」梁傲晴並不知道自己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著江千凝身上的每個優點。她真的符合自己對另一半的所有希冀。從那個年齡開始，她就遠遠地看著女神一樣的江千凝，充滿了期許。
「要求還真高啊！」張言惜沒有打斷梁傲晴的敘說，聽她說完，才發現她洋洋灑灑說了好大一堆條件。就連眼睛鼻子嘴巴都形容了個遍，這也更加堅定了她認為梁傲晴已有心上人的想法。
「那必須的啊，這個不能湊合。」梁傲晴堅定地點了點頭說道。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從未假設過選擇別人。就好像生來就是要和江千凝在一起的，連她都不明白這種篤定是來自哪裡，而這種勇氣又是來自哪裡。
張言惜一愣，不能湊合嗎？果然是這個年齡的孩子說出來的話啊！心中一凜，嘴角也僵硬在了那裡。自己在她這個年齡，大約也說出過這種狂妄而喧囂的愛意。
「那你找到了嗎？」
「……媽，都說了，還沒有。」梁傲晴剛想開口，卻發現張言惜老狐狸一樣狡黠的眼神和套話的語氣，立馬改了口。
「人可不能活在想像裡。可不是我故意打擊你，世上真有這麼完美的人？」張言惜看了一眼梁傲晴晶瑩透亮的雙眸，心裡不知為何浮起了一絲久違的苦澀。
「當然有！咳咳……我的意思是，我相信有！」
張言惜和梁傲晴本就不是普通家庭裡的那種母女關係。更多時候，張言惜把梁傲晴當成一個朋友，從小便是如此，雖然親密卻不夠親近。有時候，梁傲晴一度以為，張言惜是不是一個受西化教育太嚴重的母親。
梁傲晴從小被捧在手心，很少受到委屈，自然沒有細思過，為何在男女地位並不平等的中國，張言惜會只要了自己一個孩子，還是一個女兒。
兩個人各懷心事地又聊了聊雞毛蒜皮的小事，走了一圈之後回到了家裡，然後各自回房。梁傲晴滿腦子的江千凝，而張
言惜卻因為一句話想起了塵封已久的一段記憶。
誰還沒有年輕過，誰沒有過一段驚心動魄的愛情。
張言惜似乎從梁傲晴的臉上看到了自己。房間裡一個很少被拉開的底層抽屜，不知道多久多久沒有打開了。這個年齡的張言惜才知道，說什麼忘記，塵封都是騙人的。最清晰的東西早就刻進了心裡，和實物又有多大的關係。
手指碰了碰抽屜的把柄，眼神釘在上面，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悻悻地收回了手，並沒有打開那個抽屜。
「江千凝，我想約你。」
直抒胸臆的一句話，通過電話就這麼輕易地錘進了江千凝的耳朵裡。
梁傲晴並沒有想很久。手機裡傳了幾條wechat給江千凝之後，都沒有得到回應。梁傲晴是越想越氣，那張看不清的男人越來越像魚刺一樣紮在心裡。梁傲晴覺得自己不能再想像下去了，硬是等到了十點，才拿起了手機，撥通了通訊錄裡江千凝的電話號碼。
那頭的江千凝看著梁傲晴的名字在屏幕上閃動，遲疑了一下，看到顧清宇疑惑的表情，還是歎了極輕的一口氣，接了起來。
江千凝確實已經和顧清舒顧清宇吃好飯了，但是兩兄妹約了自己去家裡坐坐，也正因為此，她聽到電話那頭梁傲晴異常彪悍的邀約的時候，一時之間愣住了。江千凝看了一眼正在剝桔子的顧清宇和正在廚房裡的顧清舒，瞳孔緊縮了一下，才繼續說道：「現在嗎？」
「對，就是現在。」
「不好意思。我現在……」江千凝剛想著如何委婉地回絕梁傲晴，一來自己還在兩兄妹家裡，二來，說實話，江千凝並不想這麼晚了和梁傲晴見面。她總讓自己有一種無形的壓力。
話還沒說出口，顧清宇遞來了一瓣橘子，溫柔地淺笑著，一如他當年在學校裡貼心照顧著自己的模樣。
江千凝指了指電話，客氣而禮貌地搖了搖頭。卻就是那一瞬間的遲疑，電話那頭的梁傲晴便聽出了端倪。
「你還在外面？」梁傲晴尾音挑起，語氣卻有些低落，不知為何，她的心裡就像有一隻頑劣的貓咪，在不停地抓撓。「這麼晚了……」聲音減弱，到最後幾乎聽不清。
「嗯？什麼？」江千凝沒聽清，卻聽到了那個「還」字。她不知道梁傲晴為何會知道自己在外面的事情。
……
「江千凝，我想約你。」停頓了幾秒，梁傲晴的眼神放空到了很遠很遠的窗外，動了動嘴唇，還是吐出了這句輕柔的話語。
作者有話要說：已替換。
感謝霸王票，麼麼噠！。l木頭·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4-05-2721: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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