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黑色的燕尾服合身,紳士而優。戴著金色的面具,隱隱只見他唇角勾起的邪魅弧度。肆意一笑,風華絕代。兩名亦是身形修長的男人緊隨其後。氣勢很強,猶如高傲的帝王一般,叫人無論如何也忽略不了。
「丫頭。」輕啟薄唇,溫柔邪魅的嗓音流瀉。恍若遙遠國度傳來的天籟,堪堪敲在了心尖上,叫人連神經都酥麻了。沐晴天下意識地抬頭,一眼便望進了那雙在面具之下的幽深眼眸。
彷彿冥冥之中注定一般,那瞬間,沐晴天有一種感覺,就算人海茫茫,男人還是能一眼看到她身處何處。
而後仿若是得到了哪種不可違抗的命令一樣,人群自動散開成一條道。
驕傲的男人無視掉眾人注視的眼神,邁著步子不緊不慢地到了沐晴天的面前。僅是一眼罷了,原本趾高氣揚的學生會主席立即嚇得花容失色,踉蹌地往後倒退了一步,撲通一聲丟臉地直直跌坐在了地上。
「小美,小美,你怎麼了?」主席旁邊的男人嚇了一大跳,忙伸手去扶起跌在地上的人,膽怯而恐懼地看了一眼來人。
「……你怎麼來了?」看著如同神明一般出現的人,不可否認,沐晴天總覺得心頭暖暖的,向前邁了一小步,小聲地說道,「厲總,你……」
「……」懶得理會無關人員,厲南瀟拿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後的青城和朗飛,兩人便立即會意地點頭離開。厲南瀟單手插兜,微微俯下了身子,在沐晴天耳旁輕笑道,「我想你了。丫頭,我想你了。」
「……」溫溫熱熱的呼吸撲灑,沐晴天只覺得臉越發的滾燙了,不由更低了聲音,「厲總,你最愛說笑。」
「我沒有說笑。」一隻手握住了沐晴天的,另外一隻搭上了沐晴天的腰際,厲南瀟親暱地偎著沐晴天,異常認真地說道,「丫頭,即使是一分、一秒,只要想到你不是屬於我的,我就焦躁不安。丫頭,那種感覺你能明白嗎?」
性感的薄唇帶著溫度,若有若無地摩挲著沐晴天的耳際。只覺得那裡著了火一般,沐晴天暗覺得神經末梢都要被燙到了。
那種感覺,又是什麼感覺?
想要完全佔據,牢牢地將對方抓在手心的感覺,會是……喜歡嗎?
「……」抬眼看著面前這個男人,沐晴天心跳得很快,臉騰地就紅成一片了。抿著櫻唇,她只覺得大腦裡有千萬種想法掠過,卻根本無法捕捉。
自從研究所出來之時,不是沒有人同沐晴天說過「喜歡」,可是任何人所帶來的感覺都比擬不上厲南瀟的。
明明對方連「喜歡」兩個字都沒有說過不是嗎?
「晴天,晴天。」看到了沐晴天的姚忻風立即甩開了梁初夏,急忙朝這邊跑了過來,英俊的臉上帶著愧疚,「對不起,我來遲了。」
「額?」錯愕地看著姚忻風,沐晴天表示理解不能,指了指緊隨而來的梁初夏,訕笑地說道,「姚學長,那個……梁大小姐……」
對的,事先她是邀請姚忻風作為舞伴,不過現今,怕是不能這麼想了吧。
「你聽我說。」姚忻風伸手就要去拉沐晴天,慌張地解釋著,「晴天,我和初夏……」
「姚主任。」小丫頭可是自己的,厲南瀟怎麼可能讓姚忻風有可趁之機。眼看著姚忻風手要到,厲南瀟忙將沐晴天攬到了懷裡,高昂著下巴,漠然地宣佈道,「沐醫生由我來照顧,至於我的未婚妻嘛,就麻煩你了。」
回頭看著過來了的梁初夏,厲南瀟勾唇,笑得分外戲謔:「梁大小姐,今天晚上就忘記我們彼此的身份吧。請你跟好你的舞伴喲。」
「……」厲南瀟話中意有所指,梁初夏看了看他,又不由將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姚忻風,眸底立即湧出一抹難以忽略的驚喜,點了點頭,爽快地應下,「好啊。」
「等一下。」如此擅自做主讓姚忻風非常生氣,毫不客氣地瞥了梁初夏一眼,溫潤的男人冷笑道,「誰作為誰的舞伴,你們有沒有問過晴天的意見……」
「啊,這個……」姚忻風話沒有說完,沐晴天已經訕笑著打斷了,摸了摸頭髮,有些無奈地笑道,「姚學長,不用顧慮我了啦。和梁大小姐玩得開心點啦。」
說著,似乎覺得四人相對的場景分外尷尬。沐晴天抬頭看著厲南瀟,不好意思地輕輕笑著:「厲總,站在這邊怕是要妨礙到人的,我們去那邊好不好。」
「好啊。」原本冷漠的目光在看向沐晴天的時候不由柔和了下來,厲南瀟*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音落,拉著人轉身就往比較安靜的角落裡走去。
身旁不時有竊竊私語傳了過來。
「是厲總嗎?」
「對啊,是他啊。都說梁初夏是他的未婚妻了,應該是厲總的。」
「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放著自己的未婚妻不管,卻和別的女人混到一起了嗎?」
「唉,有錢人的世界你不要猜,猜也不懂。梁大小姐都不介意,咱又有什麼資格去介意。」
……
小小的議論聲紛紛四起,沐晴天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扒著厲南瀟的肩頭委屈地低聲抱怨著:「看吧,厲總,都是你幹的好事。現在我又中槍了。」
「嘿嘿。」厲南瀟笑得溫柔而戲謔,調侃道,「其實你剛剛完全可以選擇姚忻風啊。」
「哼。」沐晴天無奈地摸了摸鼻子,小聲地嘀咕著,「姚學長都和梁大小姐一起來的。明顯是
是不想要作為我的舞伴啊,我還有什麼理由去邀請他。」
「……」厲南瀟仰頭望天,不禁暗暗翻了個白眼。
丫頭,你是故意賣蠢的嗎。虧你說得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你選擇我不是因為爺的出場感動了你嗎!丫頭,你知不知道這樣的回答很傷爺的自尊心啊!爺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丫頭,難道你還看不出來爺的心思嗎啊!
「不想受人矚目是不是?」收拾了一下挫敗的情緒,厲南瀟笑著看向身旁的沐晴天,「我們溜出去好不好?」
「……」環視了一圈周圍,舞會早已經開始。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或是跳舞,或是言笑晏晏,恍如厲南瀟剛剛驚艷出場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罷了。見眾人沒怎麼在意他們,沐晴天也不由暗鬆了一口氣,笑著問道,「溜哪裡去?」
「只要你同意離開就行。」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厲南瀟放下了高腳杯,伸手便將沐晴天拽得更近,低頭在她耳旁輕聲語道,「丫頭,你可是願意?」
「……」這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不知為何,沐晴天腦海裡倏然出現了一幅場景。
穿著黑色西裝的厲南瀟在神父面前,問著白色婚紗的她,溫柔至極:「嫁給我,丫頭,你可是願意。」
轟,只覺得神經綻開,沐晴天一下子就紅了臉,神使鬼差地點了點頭。被厲南瀟偷偷從後門拽出來的時候,沐晴天才發覺自己剛剛到底是想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為什麼會想到結婚的事情啊!完了完了。沐晴天,你真是沒救了。
宴會後方直通小花園,遠離了大廳的音樂聲,這邊就顯得寂靜多了。夜風悠悠地吹著,沐晴天一屁股蹲了下來,雙手捂臉,感覺甚為挫敗。
「丫頭,你又怎麼了?」今晚小丫頭陰晴不定,厲南瀟不解地看著她,伸手就去拽她,「拜託,我們的目的地可不在這邊。」
「南瀟大人……」頭依舊埋得低低的,沐晴天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輕聲問道,「你說,什麼是幸福呢?」
「……」愣了愣,瞧著如同鴕鳥一般縮著的人,厲南瀟不由輕柔笑了笑,亦是蹲了下來,凝著面前的人問道,「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我問過小哥哥了。」沐晴天繼續說道,「小哥哥說了,幸福就是愛,就是一種心滿意足的感覺。幸福就是拉粑粑時的廁紙,冬日的洗腳水,用做肥料的便便……」
「等等。」這比喻越來越神乎了,厲南瀟連忙止住了小丫頭接下來的話,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問道,「這是青城說的?」
「對啊。」察覺到厲南瀟口吻的不對勁,沐晴天立即抬起了頭,蹙著黛眉說道,「小哥哥就是這麼說的。南瀟大人,難道小哥哥騙我?」
「……沒有。」咬牙切齒吐出了這兩個字眼,厲南瀟在心裡暗罵青城教壞自己的丫頭。當即立即進行補救。雙手捧住了小丫頭的臉蛋,厲南瀟溫柔地說道——
「你小哥哥的意思是說,幸福是一種感覺,是一種滿足。是你想要依賴的舒適感覺。而兩個人的幸福,簡而言之,就是你喜歡同那人在一起。丫頭,你有沒有想要同誰在一起?」
他如如循循善誘,想要知道的不過是從她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罷了。
從來沒有這樣溫柔細心過,亦是從來沒有這般期待緊張過。
多希望,小丫頭也是喜歡自己的……
「有。」凝著厲南瀟幽深的眼眸,沐晴天點了點頭,慎重說道,「我想和朗飛、小哥哥在一起。我也想和開車的權叔,和藹的王媽媽在一起。我還想同醫院裡的同事在一起,同那些病人在一起。」
「除此之外呢?」厲南瀟依然期待地看著她。
「嗯……」斂眉想著,沐晴天笑道,「和在這個世界上的好人在一起。」
「還有呢?」他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答案。小丫頭,明白不?
「花花草草之類的。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地上走的。只要是美好的事物都行。」
「……」愣了愣神,一抹失望自眸底劃過,厲南瀟卻還是笑了起來。伸手揉著沐晴天的頭髮,揉著,大力揉著。
「喂,你幹嘛啦!很疼的!」氣惱地一掌拍開厲南瀟的手,沐晴天憤憤不平地碎碎念。好不容易逃離了魔掌的*,沐晴天抬頭就要罵,卻一眼瞧見厲南瀟臉上的淚痕,一下子就怔住了,「南瀟……」
「哦,沒事。」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厲南瀟忙起身站起,轉身,快速擦掉了眸底的淚水,一如既往的邪魅慵懶,「昨天晚上因為你要做手術我們沒一起吃飯,今天,我特地讓人準備了晚餐。要不要?」
「好啊。」小心翼翼地收斂起那些小心思,沐晴天亦是從地上站了起來,緊跟在厲南瀟身後,笑聲輕輕的,猶如羽毛般一點點落在了厲南瀟的心尖上。
南瀟大人,你在怪罪我不明白你的心情的時候,你可是想到,我說了那麼多人的名字,卻唯獨沒有你的。
你是特別的,對的,南瀟大人,你是特別的。
***
兩人各懷心思,厲南瀟帶著沐晴天到了一棟漂亮的別墅這邊。
四周很安靜,除了他們尚無一人。別墅裡卻是燈火通明,從下面往上看,隱隱可見高懸的水晶吊燈。
「進來吧。」笑著拉過了沐晴天的手,厲南瀟推開了別墅的大門。進去之後,門又像是受了魔法的牽引一般,吱呀著便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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佈置非常高的地方。橘黃色的燈光柔和且浪漫,雪白的牆壁上掛著沐晴天叫不出名字的世界名畫。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花香,以及紅酒的醇香。
簡約而不失高。
「請吧。」看著失了神的沐晴天,厲南瀟不由輕聲一笑,將人帶到了餐桌邊。溫柔地替人拉開了椅子,笑著請她入座。
他是個優的男人,一直都是。
精緻的晚餐,柔和的氛圍,以及高腳杯相碰的清脆聲響,這一切都讓沐晴天覺得如夢似幻。
高腳杯在手裡晃蕩著,漾開了紅色的漣漪,沐晴天緊緊凝著那盪開的波紋,眸底迷濛的濃霧漸起,連帶著雙頰都染上了紅暈一般。
「丫頭,怎麼了?」淺飲了一口紅酒,厲南瀟放下杯子,笑著問道,「你醉了?」
「才不是。」沐晴天立即搖頭否定,單手托腮,眼神迷離地看著對面的男人,笑道,「怎麼可能會醉。我才只喝了一點點呢。」
「……」最怕的就是一點點就醉的人吶。看著對面雙目游離的人,厲南瀟不由心動了。起身,一手勾著沐晴天的下巴,低頭便吻了過去。
融化了酒的醇香,吻,僅是輕柔的觸碰罷了。舌尖在那人唇上游移了一圈,厲南瀟試探性地想要深入。小丫頭卻不受控制地張開了嘴。
無聲的邀請。
於是,原本輕柔的吻就變得瘋狂而*了。一手扣住了沐晴天的後腦勺。不想她逃,也不讓她逃。他就像是乾旱了上千年,終於迎來雨露一般。吮-吸,啃嚙,糾-纏。越是深吻越是不捨。
「唔……」承受不住的人情難自禁溢出了嬌yin,清淺卻曖-昧。而後索取的男人終於捨得放開她了。彼此分離的唇牽扯出更加魅惑的銀絲,男人輕笑一聲,湊頭吻著她的唇,一聲溫柔的呢喃叫她徹底羞紅了臉龐。
「真甜。」男人輕輕笑著,瘖啞的嗓音渲染上了性感,猶如琴弦一點點撥在沐晴天的心尖。
「會跳舞不?」男人笑著問道。
「不會……」沐晴天如實答道,卻是頭一次為自己不能跳舞而感到羞愧。
「沒關係,跟著我的節奏就好了。」又是那般溫柔的笑。他牽起她的手,扶住了她的腰際。唇邊勾起的弧度那般自信慵懶。
沒有音樂,他們卻依舊翩翩起舞。世界彷彿沉寂了一般,所能感知的也只有彼此細小的呼吸聲罷了。
「丫頭……」額頭抵著額頭,優的男人溫柔地笑著,眉眼之下的那顆紅色淚痣分外好看。
「怎麼了?」迷離著眼神,沐晴天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笑著,分外甜美。
「你醉沒醉?」
「為什麼這麼問?」
「都說酒後吐真言,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微微笑開,沐晴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醉了。凝著男人狹長而溫柔的眼眸,不知為何,她突然很想知道男人會問什麼問題。
「第一,你知道自己睡覺時也帶著戒備心嗎?」
「知道。」沐晴天如實答道,「並且一察覺到危險,身體的反應能力會讓我自動防禦的。」
「那……為什麼你的防禦體系對我就無效了?」厲南瀟又問。
「……大概是我察覺到你很溫柔吧。」微微羞紅了臉,凝著男人,沐晴天輕聲答道。掌心相合的地方溫暖,沐晴天尤為貪戀這種感覺。
「還有呢?」厲南瀟續問。
「還有?你想知道什麼?」
「……」輕柔笑開,厲南瀟倏地低頭在她耳際輕輕問道,「我想問你,你沒有防備我,是不是因為……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
他多小心翼翼啊,生怕嚇到她,他溫柔而耐心地問著,是否有一點點喜歡。對的,哪怕只有一點點都會讓他欣喜若狂。
「南瀟大人,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不自信了。」看著男人小心謹慎的模樣,沐晴天笑得更甜美了。桃花眼細長而妖嬈,溫柔而悲傷地凝著厲南瀟,沐晴天隨著他的舞步在旋轉,連心也隨著他的——
「也對,我的身份你還不知道呢?」
「你應該知道,我不在意你的身份的。」
「可是,我會忍不住在意。」倏地停下,沐晴天低了頭,輕輕地說著,「南瀟,除了爺爺,在這個世上,怕是再不會有一人像你這般溫柔對我。」
「……」挑了挑劍眉,厲南瀟示意沐晴天繼續說下去。
「南瀟,你應該猜到了我是在研究所待過的人吧。」像是硬生生撕開傷口一般,鮮血淋漓,沐晴天的聲音也不由顫抖了起來,「我……我只是個實驗體……陳博士……他是……是我的父親……」
二十年前,陳博士在一專家研討會上碰到了一個漂亮的女人。
同是科學界鼎鼎有名的人,彼此心高氣傲。兩人暗暗較真,卻又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實力。
終有一天,陳博士向漂亮的女人提出了一個想法:「我們兩個人如此優秀。你說繼承我們基因的孩子會不會優秀到極致。」
「陳博士,優秀並沒有極致。」漂亮的女人輕笑著,說出了兩人心中的想法,「若是對這個孩子加以研究,我覺得這在學術界肯定會引起極大的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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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這樣的意見一拍即合。想起自己是怎麼到這個世界上的,沐晴天難以掩蓋那道傷口,嗚咽地哭了出來——
「陳博士兩人達成了協議。他們各自取出了自己的京子和卵子培養,那些相結合的細胞從培養皿中就開始競爭養料,生存的空間,直到剩下的最後一枚……我……我……南瀟……我……」
一股接著一股的酸澀湧上心頭,沐晴天早已哭得泣不成聲了。淚水斷線了一般,她完全失控了,悲傷地哽咽著:「南瀟……你能體會那種感受嗎……我打一開始就是個血腥的存在……我只是個實驗體……」
「你不是,丫頭,你不是!」這樣的事實叫人心碎。強忍耐住心裡的悲傷和憤怒,厲南瀟一把將人攬在了懷裡,低頭吻著她,不停地吻掉她臉上的淚水,「丫頭,你也是個人。丫頭,你還有我。丫頭……」
他不該質疑她的,更不該對她的身世感興趣。厲南瀟知道,那絕對沐晴天一輩子的痛,可他卻像冷血的屠夫殘忍地撕開了那道傷疤,鮮血淋漓,真是刺痛人的眼睛。
「丫頭……」抱著她,不停地親吻著她。厲南瀟臉上的神情虔誠,他想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幫小丫頭分擔一些痛苦,為什麼老天要對小丫頭這麼殘忍。
「爺爺……設法把我從研究所帶了出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沐晴天緊緊地揪著厲南瀟的衣服,哭著呢喃著,「可是陳博士並沒有放棄……他一直想要把我帶回去……」
「不會了!」沐晴天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厲南瀟急急打斷了。男人抱住她,眸光深邃且堅定,「丫頭,我會保護你的。丫頭,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傷的。」
「……」抬眼看著認真的男人,沐晴天不由輕輕地笑了起來。抹掉滿臉的淚水,酒精的作用,她總覺得自己有些暈乎,卻忍不住說出了心中最真實的話——
「南瀟,不要對我太好,我會很貪婪的。如果你看著別的女人,我會嫉妒;親吻別的女人,我會吃醋;想著別的女人,我就把你的心挖掉;若有一天,你愛上了其他的女人,我就會殺掉你,埋葬你。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如此,你還是要對我好嗎?」
若要對我好,就一輩子對我好;一時半刻的好,我寧願不要。
趁著我還陷得不太深之時,此時此刻,若是打消你的念頭,對彼此都好。
「呵呵……」聽到這樣的話,厲南瀟不由低聲笑了出來,纖長的手指勾起沐晴天的下頷,溫柔吻上,「若我對別的女人好,你真的會嫉妒嗎?」
「嗯……」想了想,沐晴天終究還是輕輕點了點頭,淚痕未乾的臉羞紅一片,細聲說著,「南瀟大人,我……我喜歡你。」
「像喜歡洗腳水那樣的喜歡?」不放過她,厲南瀟低頭吻上她漂亮的耳廓,笑著戲謔道。
「不是。」想想之前青城所講,沐晴天一捂臉,一拍大腿,紅著臉說道,「是想親你,吻你,和你……s·e·x的那種喜歡。」
「……」這樣的親暱*的話一出來,厲南瀟總覺得體內有火焰在奔騰,灼得他喉嚨乾燥,不自覺地吞嚥了一口口水。細碎的吻游移到了那張艷麗的唇上,厲南瀟重了鼻息,瘖啞說著,「丫頭,你知道這樣多犯規嗎?」
「我……」沐晴天似懂非懂,輕聲問道,「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我之前問小哥哥什麼是感情,小哥哥就是這樣說的。」
「你說得沒錯。」不由輕輕笑了起來,厲南瀟摩挲著她的腰身溫柔地說著,「不過,以後別聽青城的話了。你小哥哥滿嘴跑火車呢。」
小丫頭從研究所出來也沒有幾年,人情世故自然懂得比較少。那些事情,一點一滴,厲南瀟想,都該自己手把手教才對。就算是自己忠誠的下屬也不行。
這人的一切,從今以後都是屬於自己的,也只能屬於自己。哪怕是悲傷的回憶,還是甜美的笑容都是自己的。
可惜沐晴天沒有讀心術,若是知道厲南瀟為什麼而否定青城,她肯定會送個白眼給他。
「對了。」想起了梁初夏,沐晴天就想到了厲南瀟同那人的婚約,不由瞪圓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和梁大小姐的婚約?」
「現在就去退掉!」
「喂喂。」看總裁大人那麼認真的樣子,沐晴天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忙制止了他,提醒道,「現在可是晚上呢。」
「那又如何?」厲南瀟說得蠻不在乎,神情傲然猶如帝王一般,「我若是想退掉,無論什麼時刻都行。」
「……」沐晴天沒有反駁總裁大人的權威,只是溫柔笑了笑。巧勁一使,便一下子蹦到了厲南瀟的背上,在他耳便輕聲道——
「南瀟大人,也許你覺得這件事很簡單。但是我可以看出你的媽媽喜歡梁大小姐。你不考慮梁家人,總該考慮一下老夫人吧。」
「……」自家老夫人的確喜歡梁大小姐喜歡得緊。想到家裡的父母,厲南瀟不由蹙起了劍眉,抿著唇,顯然是在考慮一些事。
「南瀟大人,我們回去好不好?」她懂得給他一些時間,她也相信著他。歪頭,輕柔地在厲南瀟側臉上印下了一吻。今晚似乎哭得太累,酒勁一上來,沐晴天就想睡覺了,懶懶地閉上了眼睛,沐晴天輕聲呢喃著,「我好睏。」
「嗯。」側頭看著沐晴天的側顏,厲南瀟勾唇一笑,分外溫柔。背著沐晴天就往外走去,嘴裡嘟嚷著說道,「你怎麼這麼輕啊,該多吃點的。」
「南瀟大人……」懶散地應著話,沐晴天微微笑道,「你怎麼能對我這麼好。換做其他男人,估計
該嫌棄我重呢。」
「嘿嘿,事實啊。」顛了顛沐晴天,厲南瀟努力給她擺正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笑著說道,「所以說啊,在這個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比我好的男人了。」
因此,別離開我。我是這麼愛你,要是你離開了,我可怎麼辦?
「……」嘴角翹起,唇邊那抹弧度甜蜜。沐晴天不由攬緊了厲南瀟的脖子,真是越發貪戀他的溫暖了。
南瀟大人,我這麼依賴你,你可不能拋下我啊。
街邊的霓虹燈閃爍,照應著漫天星辰。就這麼背著沐晴天往回走,一步又一步,厲南瀟竟不覺得一點兒累。
路旁有人認出了厲南瀟,卻是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竊竊私語著,還是沒敢上前打招呼。
眼角餘光瞥到這樣的場景,厲南瀟禁不住想笑。於是,嘴角一翹,眉眼之間便綻開了一抹流光璧玉,襯得他左眼下的那顆紅色淚痣說不出的耀眼溫柔。
這邊兩人早早就離開了化裝舞會。那邊,宴廳裡的姚忻風也沒有停留多久。
在沐晴天婉拒姚忻風作為她自己的舞伴時,一抹喜悅自梁初夏眸底滑過。厲南瀟沒有在身邊,她覺得舒坦多了。
向前一步,走到了姚忻風身邊,伸出手就要去挽男人的手臂。可是姚忻風並不給面子,柔和的側臉線條緊繃,淡漠地瞥了一眼梁初夏,轉身就要離開。
「忻風學長。」梁初夏著急了,忙拉住了姚忻風,帶著點惹人疼愛的無辜,委屈地看著姚忻風,「你要離開了嗎?」
她想說,今晚姚忻風可是她的舞伴呢,若是離開了舞會,叫她怎麼面對以前的同學。
好不容易得到了厲南瀟准許的命令不是嗎?只要厲南瀟那邊問題解決了,任憑外界怎麼評論她梁大小姐,梁初夏都不會介意的。
「梁小姐。」不留情面地拉下了梁初夏的手,姚忻風笑得淡漠而疏離,「你是已經有了婚約的人,並且還是公眾人物。不管如何,我希望你能在外面同除厲南瀟意外的男人保持距離。」
自然,這個男人也包括他姚忻風。
「我說過了。」自然是懂得姚忻風的潛台詞,梁初夏著急地低聲解釋道,「我會同厲南瀟解除婚約的。」
「那麼,一天未解除,你就仍是厲南瀟的未婚妻。」淡漠地笑了一下,姚忻風轉身邁步毫不猶豫地離開。
他的心緒很亂。
今晚陪在沐晴天身邊的男人本該是他才對。為何,又會有那般戲劇性的變故。
夜風徐徐吹來,帶著些許冷意。
姚忻風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撐著下巴。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漫無目的地駕駛著。
高橋之上,燈火輝煌。高橋之下,燈紅酒綠。姚忻風臉上的表情很淡,淡到連風都捕捉不清他的思緒。
沐晴天和厲南瀟之間到底有什麼故事。想起沐晴天面試那天的場景,姚忻風總覺得不對勁。高高在上的厲總對其他的實習生都不感興趣,為什麼沐晴天一進來,他便立即來勁了呢。
「……」暗暗長歎了一口氣,姚忻風抬腕看了一下手錶,調轉車頭便立即去了醫院。
關於梁家少爺病況的報告差不多該出來了。姚忻風不希望梁千夜會找沐晴天的麻煩,想來想去,還是寧願自己辛苦一點。
時值深夜,除了值班人員,整個醫院基本上是安安靜靜的。突然,從走廊盡頭傳來了一聲刺耳的砰聲。
「我要見沐醫生!你們給我把她叫過來!」男人憤怒的聲音裡仍舊未脫少年的稚嫩。
「千夜,千夜,你別激動。」貴婦人悲慼的哽咽聲。
……
又出什麼事情了?
心裡默歎一聲,姚忻風還是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已然換了另外一間高級病房的梁千夜此刻又毫不留情繼續摧毀東西。渾身像是積滿了怒火無法發洩一般,拿一樣摔一樣。邊上的梁夫人一臉悲痛地看著憤怒的兒子,想要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偏偏又全部嚥了下去。
她的兒子才十九歲啊,偏偏遇上車禍,剝奪了他的雙腿,就跟剝奪他的驕傲一樣殘酷!
「發生什麼事了?」皺眉看著凌亂的病房,出於禮貌,姚忻風還是非常客氣地敲了敲門。值班的醫生一看是他,原本苦兮兮的表情立即被慶幸所取代。
「姚主任。」值班醫生小跑著過來,將已經皺巴巴的件遞給了姚忻風,囁喏地說道,「梁少爺已經看到報告了……知道腿不能恢復力量,他很生氣。」
「給他打鎮定劑。」接過了報告單,姚忻風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凝著失去理智的梁千夜冷漠地說道。
「我沒有瘋!」明顯是聽到了姚忻風的話,梁千夜氣惱地反駁道,「你醫治不了我的腿就給我滾蛋!我要見沐醫生,馬上!」
「梁少爺。」一向溫潤如水的男人在面對梁家人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就變得淡漠了。姚忻風漠不關心地瞥了梁千夜一眼,冷笑道,「你要是再鬧下去,別怪我讓你出院。」
「姚主任,別。」一聽這個,梁夫人立即著急了,拉著姚忻風的手開始哀求,「千夜知錯了,姚主任,請不要怪罪他。」
「……」可憐天下父母心。看著梁夫人,姚忻風不由歎了一口氣,僅僅兩天時間罷了,本來風光
艷麗的梁夫人此刻卻徒增了幾分虛弱蒼白。剛想安慰梁夫人幾句,那邊的梁千夜倒是先開口了。
「媽,立即辦出院手續!」鐵青著一張臉,梁千夜毫不客氣地出聲嘲諷道,「我沒必要花錢養活一群庸醫,我要出院。並且,我要沐醫生成為我的私人醫生。」
梁千夜聽人說了,就當時他剛出完車禍那狀態,能不截肢存活下來真的是一個奇跡。
他想起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狹長,疏離之中偏偏帶著幾分難以忽略的溫柔。
勾唇一笑,梁千夜不由猜想到,那個被稱作沐醫生的女人肯定有什麼特殊之處。既然如此,只要她接手,說不定他的雙腿就又康復的可能性了。
「千夜!」一聽到兒子又在說這個,梁夫人恨鐵不成鋼,淚水盈眶地瞪著囂張的梁千夜,「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扁了扁嘴,梁千夜總算沒有說話了。雙手環胸,別開了頭看著窗外。俊朗的側臉線條冷漠至極。
「姚主任,真是不好意思啊。」拿手帕擦了擦淚水,梁夫人上前,低啞著聲音說道,「千夜他心情不好,請你諒解。不過我有個請求,明天能不能讓沐醫生過來一趟。」
「還有,順便把朗飛一起叫過來。」梁千夜扭頭又加上了一句,「只要能治好我的腿,什麼代價都無所謂。」
「……」梁千夜的口吻太差勁,原本吵鬧的病房倏然一下子沉默了下來。梁夫人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倒是姚忻風依舊淡漠如水,沖梁夫人柔聲道,「好,我明天讓沐醫生過來,」
至於朗飛,那就不是在他管轄的範圍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