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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報到第一天,陳筱燁拉著夏梓沫,兩個人跑到操場上。那個是只有新生報到的夏天,暑期的校園,人少的可憐,陳筱燁擺了個大字,看著天上的雲彩,從東邊瞟向西邊,靜靜地看,一言不發。夏梓沫坐在她的旁邊,低頭繫著鬆開的鞋帶。
蔚藍的天空,倒置的泳池,潔白的雲朵,悠哉的浮游,帶走曾經的過往,將往事塵封。夏梓沫繫好鞋帶,在陳筱燁的旁邊躺下來,那個是時候mp3還很流行,夏梓沫拿出耳機,將其中一隻塞進陳筱燁的耳朵,另一隻留給自己。耳機播放著舒緩的音樂,節奏比天上雲彩快不了許多。
諾達的操場綠茵,一個小小的「大」字,緊挨著一個更加小小的「1」,合在一起就成了大一的字樣。
陳筱燁始終無法忘記這個假期發生的事情,太多的匆匆,無法捕捉。選學校的時候、進入考場的時候、等待成績的時候、接收通知書的時候,直到那天回學校取成績單,再到後來的
——筱燁,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我已經到達無錫了。很遺憾,我們沒有考到同一所大學。但是也很高興,我們都考上了我們喜歡的專業。接下來的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們都不知道彼此會發生些什麼。我仔細想了一下,我們還是往回退一步,繼續做我們的好同學吧。感謝你這三年的陪伴,讓我體會很多,感受很多,有你真好。新的學期就要開學了,你要繼續加油哦。友:宇珊。
看完短信的那一剎那,陳筱燁往回撥了幾次電話,不是通了沒人接,就是正在通話中。反反覆覆幾次,都沒有打成。一向對陳筱燁隱身可見的那個笑臉便當頭像,也就此灰暗下去,再也沒有亮起。無論陳筱燁怎麼敲字,整個對話框,也就只有她一個人的字。領到成績的時候,陳筱燁就知道宇珊會到外埠上學,當時她們還一起看了電影、吃過飯。宇珊說想要做飛機去無錫,結果卻從其他同學那裡聽說,宇珊是先坐了火車去上海,又從上海轉站無錫。這一切似乎是計劃好的,有或許不是早有預謀。陳筱燁選擇等待,繼續她的執著。
「下雨了,筱燁快跑。」
一片烏黑的雲彩剛巧移動到體育場上方,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砸在身上微微有些疼,悶熱的空氣,被壓在腳下,很快就被打散。夏梓沫拽著陳筱燁,跑到看台附近的遮陽棚躲雨。瘦弱的夏梓沫,抱著雙臂,縮成一團,陳筱燁脫下還算速干的外套,披在夏梓沫身上。
「筱燁,你看,彩虹!」
夏天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陳筱燁順著夏梓沫手指的地方,往前看,一座彩虹橋,橫跨在操場上空,彷彿從看台高處,能夠走到對岸一樣。
「雨過天都晴了,筱燁你也要振作一點。宇珊有宇珊的打算,你應該祝福她才對。你以前不是一直對宇珊說,無論發生什麼,都會給她力量,支持她的嘛。現在宇珊正朝著自己想要發展的方向努力,你也應該兌現你的承諾,祝福她,給她支持。而且你也不虧啊,你看咱們學校多少美女,真是全國各地的都有呢,整整兩座高高的公寓,住的可都是美女。天涯何處無芳草!我聽說七班的小溪考去女子學院了,她們學校美女更多。還有八班的小可,去了舞蹈學院。九班的那個誰,就是那個高高瘦瘦的女孩,去了電影學院。還有,還有阿嚏」
「你啊你,平時話少的跟自閉似的。現在話多的像是要去開火車。」
「那還不是因為你,阿嚏,阿嚏,趕緊送我去校醫院,我這小身板要是錯過軍訓,拿不到軍訓成績,唯你試問!阿嚏阿嚏」
陳筱燁像小時候一樣,蹲在地上,往上一托,把本來就不重的夏梓沫背在身上,朝著校醫院的方向,大步的走過去。是的,夏梓沫說的沒錯,和宇珊在一起的時候,陳筱燁總是鼓勵宇珊,要多去嘗試,不要害怕,不論發生什麼事情,自己都會給她支持。宇珊喜歡設計,喜歡電子,去了無錫,就是為了更好的學習這方面的知識,將來有機會去她嚮往的悉尼大學,繼續深造。她現在不接電話,不回信息,或許正在害怕著什麼。無論發生什麼,都要給宇珊鼓勵,這是自己對宇珊的承諾。
把夏梓沫送到醫院,醫生看了看情況,依照症狀開了一些藥品給夏梓沫。校醫院的大夫,不像大醫院裡面分科分診分得那麼明顯,校醫院的大夫基本上都是全科。醫生剛為夏梓沫寫下處方,門口就有來了兩個女生,一個被另一個夾著,看樣子有人受傷了。
「怎麼了?」
「大夫,我同學剛才摔倒了。」
「行,我知道了,你把她扶到凳子上坐好,我去準備點酒精。」大夫說著,從診室走出來。
受傷的同學穿著一條白蘭色連衣長裙,頭髮高高紮起,咧著嘴,艱難的一步一步往前挪。她的右腿上有一些擦傷,膝蓋處已經腫起來了。夏梓沫驚訝的趕緊給人家讓開作為,瘦弱的她,什麼忙也幫不上。另一個女孩可能是走了很久,也沒有什麼力氣了。眼看著受傷的女孩就要再度跌倒,陳筱燁緊著走過去,纏住女孩,幫著把她駕到椅子上。
「謝謝你。」女孩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像是一串清脆的銅鈴。
陳筱燁搖搖頭,說了句沒事,就跟著夏梓沫拿藥去了。
醫生回來的時候,問了問女孩的情況,才知道她是來本校看完同學的外校生,簡單的做了包紮,開了藥。女孩的同學,也是本校大一新生,剛來學校報到,誰都不認識,想要送自己的同學會學校,卻也沒有那麼大力氣再架著她回去。
「秋,你自己能走麼?」女孩問。
原來這個穿著藍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叫秋,秋試著站起來,沒有一會兒,又坐回
回椅子上,膝蓋實在太疼了,而且沒有辦法彎曲。診室在二樓,醫院也沒有電梯,下樓也成了問題。
「別著急,你在這等我回來,我去找人幫忙。」女孩說完,就跑出去找人了。
轉了兩圈,都沒有看到除了醫生以外的其他人,正在女孩著急的時候,陳筱燁和夏梓沫剛巧取了藥,準備離開。女孩三兩步跑上去,看著陳筱燁,不好意思的說了一句,「同學你好!」
「你好!」陳筱燁笑了笑,少女時代的陳筱燁,個子要比一般女孩高一點,穿著也是簡單利落,不愛露皮膚的她,想來都是長衣長褲,因為高中學校的緣故,現在的她還保持著一頭碎碎的短髮。
「那個,可以請你幫個忙麼?」
陳筱燁把散落在耳邊的碎發,重新別到耳朵後面,「嗯,你說。」
「是這樣的,我同學,就是剛才你見過的那個女生。」女孩指了指樓上,「她現在走不了路,她不是咱們學校的,晚上她們有個班會。我想送她回學校,但是,我一個人不行。」
聽著女孩這麼說,陳筱燁想到剛才在樓上那個穿著藍白色連衣長裙的女孩,猶豫也沒猶豫,轉過頭來對夏梓沫說,「你自己能回宿舍麼?」
夏梓沫搖搖頭,她本就有些路癡,更何況,是這麼大的一個陌生的校園。
「我們三個一起去,你看行麼?」女孩說。
陳筱燁看看還在打噴嚏的夏梓沫,猶豫了一下,「這樣吧,你們在這等一會兒。我先送我朋友回宿舍,等下過來幫你們。她感冒了,有點發燒。」
女孩看看澀澀發抖的夏梓沫,有些猶豫,這時候手機響了,女孩接起電話,簡單的說了幾句,就掛斷了。「可是校醫院五點就要關門了,現在已經四點五十了。」
夏梓沫拽拽陳筱燁的衣角,阿嚏一聲,又是一個噴嚏,「先送她吧,我沒事,走走還能出汗呢。」
陳筱燁看看夏梓沫,又看看女孩,點了點頭。到了二樓,看著受傷的秋,自覺的蹲在地上,背著秋下了樓,出了校門,直到她們打上車。陳筱燁把秋小心的放在後排座位上,又幫她把裙子放好,關上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