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料理店包廂裡,精緻菜餚擺了三五盤,室內放著異域風情的音樂,不時有穿著特色制服的服務員來往穿行。
「小懿,來吃點,你最近都瘦了,工作很辛苦麼?」
包廂裡,藍璐懿的正對面,坐著一個年輕男人,一身阿瑪尼的休閒裝,寸頭金絲邊眼睛,白白淨淨四方臉,手上的筷子不停的為她夾著菜。面前的筷子和剛來的時候擺放無異,藍璐懿手捧著茶杯,時不時的喝上一口,對於面前這個人的假關心,早幾年已經看透了,他願意表現,就讓他隨意好了。瓷杯裡的清茶,黃黃綠綠,飄著兩片新鮮的葉子,清爽微苦的口感,提醒著曾經發生的種種。再次見到這個人,心已經沒有那麼疼了,時間也好,事業也罷,能分散藍璐懿注意力的都在發揮著自己的功效,幫這個善良的女人度過情感的傷痛期。現在看到他,沒了心動,少了心痛,只當是熟悉的陌生人,但或許現在也成不熟悉了,就連他的名字,都已經做了變更,還有什麼能夠保留。
「你找我什麼事?」不點名不道姓,話語的冰冷,很難讓人相信這同桌就餐的二人,曾經是許諾執手共渡白頭年華的配偶,藍璐懿的心思不在這裡,手裡攥著的手機,上面不停的進入夏梓沫發來的信息。
「怎麼,你有事?小懿,我們連吃一頓飯的時間,你都要吝嗇了麼?」男人說話的語氣極溫柔,他把手探向藍璐懿的方向,才伸過去,就遭了白眼,不留餘地的拒絕,很是堅決,男人識趣的收回手臂,淺笑著,「就這麼討厭我?」
談論的話語,越來越偏離軌道,藍璐懿起身,拿了自己的手袋,往門外走,才到門口,拉開門,手臂一緊被人抓住,心頭一涼,不遠處的包廂裡,有個人正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藍璐懿被拉回到包廂,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心神有些恍惚,怎麼她也會在這裡?本就心不在焉的藍璐懿,現在更是神思遊走,天涯海角,無處尋覓。
「好了好了,既然你沒心思吃飯,那我也就不多留你了,但是我需要你幫我。」
聽到幫這個字,藍璐懿好看的眉頭緊蹙,她恨透了這個字眼,那年就因為一個幫,她放棄了夢想,錯過了機會,丟掉的遠比那個人祈求的多得多,現在又要她幫忙,不,不可能。心是如此,口上亦然,挑眉看著拉著自己的人,甩開手臂,一個「不」字,脫口而出,拒絕。
「小懿,你別這樣。我知道當年你為了我犧牲很多,但是這次不會,真的不會。只要你幫我,我可以讓慕宸**給你,真的不騙你。你只要介紹我認識夏梓沫,剩下的,我們好商量。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事業有成,我可以幫你啊。我們來做筆交易,你負責介紹我和夏梓沫認識,我給你慕宸**的機會,怎麼樣?」
男人越說越興奮,胸有成竹的樣子,看了讓人噁心,他的計劃似乎很周全,可還沒說完,就聽「啪」的一聲,男人臉上火辣辣的疼,藍璐懿的手停在半空中,整個包廂的空氣跟著凝結,昔日嬉笑依偎的兩個人,怒目相視。
「你聽好,你怎麼折騰是你的事情,但是夏梓沫你想都不要想!」
男人氣急敗壞的摸著腫脹的右臉,他無法相信這一巴掌是那個曾經對他無限崇拜百依百順的小羔羊的傑作,作為賤人他是有目的的,為了目的甚至可以不擇手段,一巴掌也算不得什麼,他甚至還能夠笑出聲來,甚至是讓人發慌的大笑。「很好,小懿你終於長大了,會維護了,不錯這樣很好。不過,有些東西你還要好好在學習學習,不是每一個你維護的人,都會像你一樣的,至少夏梓沫不是。」
「你閉嘴。」
「怎麼,你不信?得了,別騙自己了,你怎麼會不相信我說的話呢?小懿,這個世界,真正對你好的人,是你,但是最懂你的人,卻是我。你最恨背叛和欺騙,我清楚並且遵守,不過有的人可就不這樣了。小懿,和我合作吧。我們一起並肩奮鬥,這樣多好,嗯?」男人仍舊不停的遊說,眼神滿是陰謀詭計,就連說話的語氣,都透露著些許邪念,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多踹上兩腳,感歎世間怎麼會有人這麼賤。
「無聊。」甩下一句話,藍璐懿不顧阻攔,拉開門,就往外走。男人罵了句什麼,叫來服務員埋單,一桌子菜除了被夾到藍璐懿碗裡的那些,其他的還保持著它原來的樣子。
才出門,走了沒兩步,藍璐懿就又撞到了那個若隱若現的身影,當她站到面前的時候,藍璐懿才確定方才不是眼花,那個人真的是夏梓沫。夏梓沫在哪吃飯,與她無關,但是藍璐懿偏偏不想要她此時此刻出現在這家餐廳,莫名的排斥,再次相遇有一種不好的預兆。然而夏梓沫卻不這樣想,在她看來,這次是一個機會,心隱隱作痛,看到藍的心情卻是複雜,她勾著嘴角,強笑,問好,卻原來藍和男生約會,所以才拒絕麼?
夏梓沫的強笑,擰痛藍璐懿一顆玻璃心,她緊攥著粉拳,抑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手臂自然抬起,不讓柔荑觸摸她的臉龐,她只是這樣看著,告訴自己,堅持一下,再一下,放過夏梓沫。
「來吃飯?」
「不。」話語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藍璐懿提著手袋的手緊緊握著。
「是因為喜歡男生,所以才拒絕我的麼?」夏梓沫一字一句咬得清楚,一字一句如若皮鞭,鞭策著藍璐懿的心房,她想要確認,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死個明白。
「」藍璐懿無言相告,臉上也是沒有表情,沒有人知道她被夏梓沫認真的表情,劃傷了心口,溢出汩汩熱血,帶走了體溫,麻木了神經。
「呵,」夏梓沫強笑,「不要這麼緊張,沒關係,我只是問問。不喜歡也沒有關係,感情不能勉強,我知道的。我還有朋友在等我,先去了。藍總,明天見。」如此一番話,是對藍璐懿說的,也是對夏梓沫自己說的,是的,沒錯,她在給這樣的結果找著借
口,她在用自己的傷痛,安慰別人的心情,卻原來她不清楚,那個被安慰的人心更痛了,哪裡是不喜歡,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看著夏梓沫轉過去的背影,藍璐懿的體溫一再往下降落,這樣的拒絕就不是傷害了麼?藍璐懿你在做什麼,是要親手毀掉,還是選擇放生?原來感情不是你想左右,就能夠很好控制的。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為的是要保護那顆純淨的心,讓她不受傷害,到頭來,卻是自己在這裡揮舞著害人的匕首,這樣真的是自己想要的麼?夏梓沫遠去的背影,頭低低的垂著,幾乎顫抖。
「梓沫!」藍璐懿想了想,還是將話語脫口。收到熟悉的頻率,夏梓沫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憋會眼中的氤氳,卻沒轉身。
僵持的兩個人沒有注意到,身後埋了單的人,從包廂出來,恰好碰到這一幕,勾著嘴角,露出狐疑的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藍璐懿慢慢上前,腳下的步子,平穩緩慢,步調優,不失她往日風範。夏梓沫就呆立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良久才轉過身,看著向自己靠近的藍璐懿,定在原地,不靠前,也不退後。人們說女人有著敏感的第六感,她可以感知一些事情,比如來自誰的喜歡,可感覺總是不真實的存在,雖然某些時候它就事實,只是無形的情感,又要如何捕捉?
「為什麼不放棄?」看著夏梓沫眼眸中的水汽,藍璐懿的心隱隱作痛。
「呵,如果遇到困難就放棄,那麼就不珍貴了。」
「那麼被拒絕呢?」
「喜歡本來就有兩種回應,合情合理。」
藍璐懿揉著夏梓沫的發,天底下怎麼還有這麼傻的人,還是說所有人在第一次戀愛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衝勁兒,不去計較的趁著年輕敢愛敢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