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呼呼的刮著,似乎要刮走什麼憂傷。一座看似時間不久的墓碑前站著一個消瘦的女子。馬尾紮起,沒有大多數女生一樣的劉海,大大的眼睛裡透露出哀傷。女孩站的筆直,任憑風呼呼的刮著。
落葉似乎也是被女孩所感染,憐惜得從樹上飄落下來安慰女孩。
「撲通」一聲,女孩跪倒在墓碑前,從書包中取出紅艷艷的錄取通知書。將通知書捧在自己的臉上嗚咽著「爺爺,我成功了!我考上了夢寐以求的學校,可是,可是我該怎麼辦?我只有放棄,爺爺,你為什麼離開悠悠?我好無助,好難過。」
悠悠大哭著,像是要把所有的無助、痛苦全部哭盡。
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何時開始沒有這樣宣洩過了。是從被繼父毆打?還是從流浪開始呢?都不是吧,大概是從離開自己愛的人時那是第二次這樣放肆的哭泣了。
墓園裡,沒有一個人。只有這個看似瘦弱的女孩在周爺爺的墓碑前哭著,哭的開始咳嗽。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流淌著。
過了許久,她擦了擦眼淚,鄭重的鞠了一個躬「爺爺,我走了。您說過,要好好的活下去。我會的,學校就不去了。不過,我還是會過的很好的。等有時間,我再來看您。」衝著墓碑微微笑了一下,背著雙肩背包走在晚霞照耀的路上……
夜晚秋天的寒意,和等待列車的許久讓在列車門外等候的乘客變得焦躁不安,聲音嘈雜不堪。
列車門迅速的打開,沒等檢票員站穩。人們蜂擁而上,迫不及待的向車廂裡擠去,生怕列車不等自己。列車員皺著眉頭顯然對這種粗魯的行為討厭不已,大聲的嚷嚷「慢點,一個一個來,擠什麼擠!」
在擁擠的人群中有一個瘦弱的女孩也在其中,面對這樣的狀況,打工數月的她早已習慣了。著急擠進去又有什麼用?許是身後的人已經等不及了,感覺身後有很大一股勁兒推了自己一把。
踉蹌了一下摔倒在車廂的走廊上,路過看到的人冷眼的看了一眼摔倒在地上的女孩子,轉頭尋找自己的座位。她
想要起身,奈何人太多,沒有任何的臂力支撐自己起身。無奈歎了一口氣,繼續努力的起身,忽而感覺有一雙有力的臂膀把自己扶了起來。
悠悠抬頭看了一眼手臂的主人,一個高大的男人,長得很好看。像是鄰家的大男孩,眼睛倒不像中國人,這種外貌倒是有幾分混血兒的樣子。下意識的認為這是外國人「thankyou」
「呵呵,不客氣。」男人笑了笑,用力將她扶起身來。由於男人的身高要比自己最起碼高出一頭,在女孩身後護著前行,倒是有了幾分令人遐想的意味。她顯然也是有些不太習慣這樣的感覺,心中不斷的催眠自己:這個男人是好心送自己過去罷了。
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只是男人並沒有走的意思,有些好奇看向男人。
那男人和她對面坐的婦女說了幾句話,婦女便開心的走了。男人優的看著她,想要等著女孩說什麼話,亦或者是有什麼反應。
淡淡的看了在自己對面風淡雲輕坐著的男人,沒有說一句話,低頭從自己的書包中拿出一本《安娜卡列尼娜》看了起來。
男人看到她這種模樣倒是有些意外,隨後一笑「我以為你會和我聊天呢。」話語中有些委屈。
緩緩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你是怎麼說服那個女人跟你換座的?」
「就感興趣這個啊,其實也沒說什麼。我就和她換軟座,我覺得她會很開心的接受的。」男人笑著說道。
「哦。」又是看書陷入沉默。
「你真是個奇怪的女生,不好奇我叫什麼名字嗎?你可是很不友好哦。」男人笑意連連說道。
「周悠悠。」女孩脫口而出,不過眼神還在書中。
「好吧,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范江瀾。見到你很高興。」說完,范江瀾從西服裡拿出名片遞給她。
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繼續看著書,火車中的空間很小,走廊上到處都是人,因為現在是半夜了。走廊裡瀰漫著泡麵的氣息,還有不斷上來乘客嘈雜的聲音,還有小孩啼哭的聲音。
莫名的她感覺這樣的氛圍很憋屈,很心煩。書中的安娜就像是自己一樣,為了自己愛的那個人,變得瘋狂,和安娜不一樣的是。安娜敢於面對,而她自己卻選擇的是逃避。
戴上耳機,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慢慢地,沉睡過去……
火車還在走著,已是凌晨。
從洗手間出來的范江瀾看到睡夢中的她是這樣的不安,原本總是對所有人有著明顯的戒備的眼睛,此刻緊閉著。臉色變得蒼白不已,額頭上也是冒著晶瑩的汗珠,嘴裡不知在喃喃自語著什麼。
看到這樣的悠悠,范江瀾的心裡只有一種衝動,就是想馬上把這個在噩夢中恐慌不已的女孩抱在懷裡,好好的安慰,好好的守護。
「悠悠,醒醒,醒醒。」輕輕地推了推她。
噩夢中的女孩,分不清自己是在童年時,還是夢中,一幕幕過去的傷痛毫無徵兆的湧向自己。
在夢中她又變成了那個八歲那年的孩童,無休止的經受繼父的毆打。可憐的她只有悶聲不響的挨打,痛也不敢喊出來,害怕遭來更嚴重的毒打。
繼父惡狠狠的模樣還是那樣的真實,完全沒有了意識,可怕的夢魘拉著悠悠,讓其無法掙脫。就在她絕望的縮在牆角的時候,被男人的叫喊有了意識。
清醒過來,看到臉上滿是擔心的男人,她害怕的心總算是慢慢穩定了下來。
感覺臉上濕濕的,用手一擦。原來不知在何時,眼淚已經流下。覺得有些尷尬,索性心裡還是有些害怕的。雙臂環抱著自己,把臉埋進去。
本來打算安慰的范江瀾,看到她還是很害怕的樣子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張了張嘴。安慰的話語還是嚥了下去,范江瀾轉身去了茶水間,用一次性水杯接了一杯熱水,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
感覺自己的手心在冒冷汗,顫巍巍的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熱水緩緩的流入腹中,這讓本來因為害怕而感覺到冷的她,此刻好受了不少。
「謝謝你。」對這個男人道謝著,
雖然音調很低,不過還是聽到了,他笑了笑,心情愉悅起來。
之後兩個人沒有繼續說話,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他們只是陌生的人,見此而已。女孩看著窗外離幼時記憶越來越近的景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是難過,似是悲涼,似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