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先生極受村人愛戴,他回村的消息剛到,得知的村民就已趕到村口相迎,上官先生前、上官先生後地喚著。
「先生這次回來得好早,以前都得去幾天的。」老漢張合乾癟的嘴說道。
「沒什麼事就回來了,這次到城裡主要是為打聽蒙古人的動靜。」上官先生柔聲回答。
村民都緊張了,他們也關心這事,都圍了上官先生問起來。
書生歎了氣,「說了怕大家擔心,但必須使你們知道。蒙古人肯定會進夔州路,大家要有準備。」
「哎呀!這可該怎麼辦呀!」
「聽說利州路都被他們殺光了,成都也被屠了乾淨,現在輪到我們夔州路了嗎?」
「快收拾東西走吧!」
「走?去哪裡?現在到處是戰亂,出了四川,還是會遇上蒙古人。」
村民們一時都沒了主意,人心惶惶亂作一團。
「大家不要慌!」上官先生呼喊道,「大家鎮定!村子不會有事了,蒙古人掠奪的都是大鎮,興許看不上我們這個山村。即使蒙古人來了,山裡的天將也會幫我們的,就像以前趕走盜匪那樣。」
「是啊!天將會顯靈的!天將會顯靈的!」六神無主的村民全都合十向著山峰參拜。
雖然迷信,不過好歹算安靜下來了,上官先生歎了口氣。「我不在的時候,沒發生異狀吧?」他問。這是他的習慣,每次外出歸來都會詢問才安心。
身邊的老漢回答道:「村裡一切平安。不過,到是有幾個外地人來找過先生。」
「什麼外地人?」
「這個……老頭子我忘了打聽。他們聽說先生不在,便即刻離去,沒多透露來意。他們到是提過,為了溫泉才來拜訪先生。」老漢為沒把事搞清楚而歉意道。
上官先生到沒在意,他研究溫泉已小有名氣,每年會有若干對溫泉有興趣的人來拜訪。他沒再問什麼,往自己的茅屋去了。
開了門鎖,上官先生推門回房,可這進門的一步竟沒能落下。他的腳懸在空中,傻眼了。他的家裡一片狼藉,猶如被狂風掃過,櫃子、箱子全被打開,裡邊的書籍、衣服像扔垃圾般,被丟得到處都是。
「這……這是……」老漢和其他跟隨而來的人都呆愣住。
「哎!遭賊了!」總算有人反應過來。
上官先生快步衝進屋子,別的都不看,直奔一個揭了蓋的木箱。箱子已空,東西都在箱外,他又圍著木箱繞圈尋找。看來沒找到,年輕書生震驚而慌張。
房門外「上官先生家遭賊了」的喊聲此起彼伏。山村純樸,佔小便宜有,偷盜打劫是不會有的,而且被偷的還是村中名人,還不成天大的事。
「先生掉東西了?可是貴重物件?」老漢見書生之狀,也緊張,「真丟了東西,可得趕緊報官,不過一天的事,賊人或許還沒把東西脫手,還找得回來!」
書生在地上找了個遍,驚慌已轉驚怒,「只有溫泉地圖不見了,衝著溫泉來的!明天的訪客……他們嫌疑最大!」上官先生回首問老漢,「那幫人去了哪裡?」
洞穴之內,一個人孤獨行走著的張玨絕想不到失主回來得這麼書。然地圖此時並未在他手中,已經交給熊寶帶出洞穴。他沒用火照明,拿著地圖沒用。他記得地圖上的那條紅線沒有分岔,而這條通道也沒岔路,所以沒有地圖也得找到返回的路。
若換普通人,在沒有照明的情況下,根本寸步難行,但張玨在黑暗中卻能看到五彩的光,他們附在物體上,勾勒出石頭的輪廓,連稜角都極分明。因為這裡的一切都是熱的,熱量在他眼中就是這個樣子。
前方可燃燒氣體越來越濃,還夾著硫磺味,溫度也越來越高。張玨很高興,他還沒往地底走多深,溫度就升到常人不可忍受的地步,若繼續向前無底深淵前進,前方會不會有岩漿河呢?張玨有了期待,有了岩漿河,就等於有了通往地心的路,即使到不了地心,在熔岩中療傷也可以。
又不知走了多遠,洞穴深處傳來轟轟共鳴之聲,如有千軍萬馬奔騰而過。張玨當然不信這裡會有千軍萬馬,穩步向前,要一看究竟。
轟隆隆巨響已經震耳欲聾,前面似有個洞口,張玨小心摸索過去。出了這個洞,又是番景象,狹小的通道到了盡頭,洞口之外豁然開朗,是個極大的地下洞穴。發出巨響的東西就在他前面,張玨震憾止步。
一道巨大的五彩光帶橫在前路,它如江河翻騰,從遠方黑暗中流出,又消失到黑暗中失。這是條地下河,河水湍急滾燙,所以在熱源之眼下清晰可見,甚至看得清每一朵浪花,以及從浪花上彈出的顆顆水珠。
對張玨來說,到裡已經沒路了,他過不了河,或許下次帶來攀爬工具,能從洞頂爬過去,也或許那張地圖上標有別的路。總之他有些期待對岸,因為他已經能清楚感覺到,對岸有極高的熱量,那裡或許有岩漿流過。
「真是遺憾,這次只到此了。」他歎氣,準備打道回府。
然而,剛一轉身,卻突然整個人僵住。
「怎麼可能?」張玨再回首,看向彼岸,「有火王星人?」
他有些欣喜,更有些困惑,往前走了幾步,想要感覺得更仔細些。對方似乎知道有同類來了,所以發出氣息吸引他們的注意。這種氣急與其說微弱,不如說脆弱,在死亡的邊沿徘徊,隨時會潰散。
「在此療
傷嗎?」張玨確定是同類,「你是誰?」他衝著對岸上喊。但除了他自己回聲中,沒有回答。
這氣自讓張玨越感熟悉,他的心也不自覺慌了,莫名的緊張讓他難安。他在地下河流邊坐下,使自己安靜,閉目仔細感受,要從這脆弱的氣息中體會到更多信息。
而在洞穴外,熊寶等在露營地下棋打發時間。
「他進去多久了?」王虎無心觀棋,時不時瞥向洞口。
熊寶和馬敉寧對弈,放下枚棋子,「才幾個時辰。那裡挺深的,走上幾天都有可能。放心,他不會有事,下面很熱,是他的天堂,只要沒掉地下河裡,他會回來的。」
熊寶手胖,這一子落下去,不小心壓亂了一片棋局。對坐的馬敉寧叫起來。熊寶急忙抱歉地兩手護住棋子,要把它們擺回原位,可這一弄,更不知原位在哪兒了。
「熊先生是不是看著快輸了,故意破壞棋局的呀?」馬敉寧手托下巴,無奈地鄙視,可惜了他的大好局面。
「哪有?我的棋品宇宙第一,真的只是無意碰到!」熊寶仍試圖還原棋局。
「毛線星的奸商,人品都沒有,還能有棋品?」甘閏捂臉,替其掩羞。
「喂!你一個在偏僻小行星長大的傢伙,從哪兒聽說毛線星人是奸商的?告訴你,我們毛線星人都是信譽商人!」熊寶怒吼。
露營地一片熱鬧,遠處雖聽不見聲音,卻看得到一群人似在追打嬉鬧。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停下了腳步,摸了摸放牛娃的頭,告訴他盡快回家。放牛娃聽話點頭,蹦蹦跳跳地跑遠了。
書生一直注視著,確認孩子已經走遠,他才邁步繼續向露營地而去。
熊寶還在為自己蒙冤鳴不平,周圍沒人信他的話,屈英和楊萃不想聽這些男人吵下去了,呼喊他們過來幫忙做飯。
「喂,你是誰?」王虎瞪向露營地外的人道。
爭吵停了下來,都看向這個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此人是個書生年紀看起來很輕,二十多歲的樣子。
書生拱手道:「鄙人上官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