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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章 致命的水 文 / 玨君玉

    不明液體落在臉上的同時,一股針刺般的疼痛,難以忍受地從臉上擴散,就在液體落下的位置。

    「好痛!」張玨捂了臉。

    又是一滴,這次落在手背,仍是一股刺痛。張玨看見手背爛出了個小圓點。

    再一滴,落上他的黑衣,這件火王星的制服也如皮膚那樣,爛出個洞。

    是那種叫做「水」的物質!

    這裡怎麼會有?張玨抬頭望天。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再一滴又上了臉。

    不好!這東西有越滴越密的趨勢!

    張玨什麼都不顧了,只覺生命有危險,這種力量不是任何火王星人可以抵抗的!他狂奔而下,衝下山坡,山上生長的樹森可以遮擋部分水滴,他在樹陰下全速飛奔,如同被可怖的怪物追趕,直往城裡逃。

    翻過鄒家的院牆,鄒老爺已經回來了,與鄒博和郭荊娘在園內設了祭壇,像在祭拜亡去的親人。張玨沒時間搭理,他們也沒留意到身後有人翻牆而入。張玨閃身,躍回自己房間。

    剛進屋,天上不斷落下的水便落得密了,淅淅瀝瀝,不多時,房簷也滴起了水。

    張玨鬆了口氣,「幸好判斷正確,及時回來了,不然……」

    臉上、手上還在痛。他看了手上的傷,已潰爛出好幾個洞;臉上看不到,但摸得出,也是好大一塊潰爛。再脫了衣服,自己這件黑衣已經千瘡百孔,再不能穿了。

    「我們火王星人號稱擁有宇宙間最堅不可摧的身軀,由我們星球的原料造出的東西,哪怕是片布,都是上佳的防禦聖品,想不到竟被這種柔軟的液體摧毀。這種叫水的液體對我們火王星的物質似乎有溶解作用。」張玨惱歎。

    正好床上放著鄒博送的衣服,只能換上了。

    衣服壞了可以換,身上的傷怎麼辦?

    火王星人的身軀堅不可摧,火王星人對外作戰基本不會受外傷,所以火王星的醫學並不發達,可以說並未形成醫學體系。自己人之間爭鬥受傷,或有個病痛,都以吸取高純的火源或可燃物來進行自我治療,或許這種傷也能這麼治。

    但這裡哪有高純火源?張玨在屋中左右看看,手一指,木凳便著了火。

    「只有拿這種低級火焰試試了。」他把手臂伸了過去。

    火焰中,潰爛的傷口立刻開始癒合。

    「果然有效!」他驚喜,「雖是低級火,但傷也是小傷,還治得了的。」

    燒完手上的傷,又把臉湊了過去。

    「怎麼回事?著火了?」門外喧鬧。

    鄒博推開房門,就見張玨把臉貼於火上。

    「張兄你幹什麼!」鄒博驚呼。

    衝上前,把張玨推離火焰。「快滅火!快!」

    家僕們擁上,抓了被子就扑打,也有脫了衣服扑打的。個個如見了大敵,欲除此火而後快。

    「讓開!」一個侍女尖叫。

    眾人聽了聲音,迅速閃開,侍女端了滿滿盆水,對著那火「嘩啦」潑去。火焰「滋」的聲,便不見了,只剩一股濃煙。眾人擦汗,大功告成。

    他們輕鬆了,張玨卻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斜瞥那冒煙的炭灰。這就是水克火?就這麼滅了?死得真慘!

    「張兄,你沒事吧?」鄒博問張玨,並查看他的傷情。

    可看了又覺得怪,明明看見張玨把臉放火裡燒烤,但張玨的臉完好無損,連眉毛都沒燒著一根。

    「我沒事,謝鄒兄關心。」張玨笑道。臉上被水爛出的傷剛好癒合,鄒博就進來了。

    「張兄怎在屋裡點火?」鄒博問。

    「不小心燒著了,讓諸位擔心,在下賠個不是。」張玨說著向鄒博致歉。

    屋裡沒火源,若不是故意,哪能燒著?鄒博自然不信,狐疑神色一閃一隱,但也沒追問。

    「天色不早,又下起雨,張兄先歇著,等會兒開了晚飯,自有人來請。」鄒博說道。

    這星球的好多東西都有怪異,張玨不敢貿然接觸,婉拒道:「在下旅途勞頓,想早點歇息,晚飯就免了吧!多謝鄒兄盛情。」

    「那好,張兄就休息著,不打擾了。」鄒博就此同意。見了地上已燒成灰的凳子,叫來家僕清掃。

    那東西沾了水,張玨想著有用,連忙阻止,他自己來掃是一樣的。

    「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房門外,鄒老爺仔細看著張玨的一舉一動。

    「是,舅舅。他叫……」

    「就讓他先住著吧!」

    郭荊娘正欲介紹,鄒老爺毫無興趣地下了決定,語氣冷淡,甚至有幾許不滿,說完就走了。

    也難怪舅舅不高興,張玨才到,便在屋中亂點火,這第一印象就壞了。郭荊娘偷偷輕歎。

    鄒博領著眾下人也離去。郭荊娘想與張玨談幾句,腿不方便,由侍女扶了進屋。進了房,把侍女遣了出去。

    「張大哥,這是怎麼回事?」郭荊娘知道張玨來歷不凡,他在屋裡點火,必不是隨便玩玩。

    張玨不能透露自己怕水的事,淡淡說道

    :「沒事的,剛剛試了下能力,荊娘不必憂慮,有我在,再大的火也燒不起來。」

    「張大哥是天上司火的星君,荊娘哪會擔心火災。只是張大哥行事,在旁人眼中有些詭秘,荊娘怕舅舅和表哥生疑,使張大哥身份暴露。」她提醒道。

    「謝謝好意。」張玨點頭,「以後我會注意的。對了,荊娘。這天上落下水滴叫什麼?」

    郭荊娘聽了一愣,掩嘴笑道:「張大哥,你是天上來的,還不知這叫『雨』麼?」

    「雨?它與水有什麼區別?你講給我聽。」

    看張玨認真請教的樣,郭荊娘笑得更歡,還以為張玨在逗她。他既認真,她也就配合著,認真答好了,細細對他道來。

    房門外,鄒博並未遠離,而是死死將張玨的房門盯住。他責侍女,「怎讓他們單獨相處?不怕表妹出事嗎?你們怎麼當下人的?」

    侍女委屈道:「表姑娘執意要趕奴婢出門,奴婢不得不聽從。」

    「蠢貨!是聽表妹的,還是聽我的?滾下去!等會兒再罰你們!」

    鄒博「哼」了聲,更把那扇門盯得緊,甚至現在就想衝到裡面。

    正當有此想法時,房門卻開了。郭荊娘在屋裡喚侍女。侍女回來,把她扶出。張玨送至屋門。

    鄒博見著張玨關了門,上前便問:「表妹與張兄談了事情?」

    郭荊娘敷衍道:「問了些張大哥的情況,他一個外地人,在名山無親無故,定有許多不便。他是我恩公,我當多關心著。」

    「說的是,表妹的恩公,也是鄒家的恩公。鄒家上下都會好好招待張兄,表妹儘管放心。」鄒博說著,叮囑侍女細心服侍郭荊娘。

    他也不願在張玨屋前久留,回頭惡瞪一眼,向父親房內而去。

    宅院的主臥室為鄒家主人鄒明德所居。鄒明德四十多歲,幾年前妻子病故,有人為他介紹續絃,卻未有中意的,反一心向起佛法,平日除了打理經營米鋪,便是在屋中誦經,近來連米鋪也不怎麼打理了,最愛到城外石心寺聽講佛經。今日去的地方便是石心寺,郭荊娘以為舅舅在店舖,鄒博都不好意思說實情。

    進屋便見父親正閉目打坐,鄒博微皺眉頭。「爹,孩兒與你說件事。」他小心翼翼地問,語氣輕緩,要是父親不高興,會發火的。

    鄒明德睜開眼,「說。」

    得了允許,鄒博放心開口,「表妹帶回來的姓張的小子,你已見過了,孩兒覺得這小子來歷奇怪,我們還是該提防著。看表妹的意思,是想他住在我們家,爹不會也這麼想吧?家中越來越緊,可沒錢糧養閒人了。」

    鄒明德沉默,似思考了陣,回道:「那小子確實詭異,好端端在房裡點火,把凳子燒了,如果不是我們發現,還指不定他會燒什麼。」

    「是啊,爹!如果不是表妹帶來的,孩兒還以為他是楊家派來燒我們房子的!」

    提到楊家,鄒明德瞇了瞇眼,「家裡的事,我已不怎麼管了,與楊家的談判進展得如何?如果價錢合適,就順他們的意,賣了吧!楊家我們終究惹不起。」

    「不行啊,爹!賣了米鋪,以後全家生計怎麼辦?再說楊家那個少主往死裡壓價,跟強搶差不多了。」

    「反正米鋪生意大不如從前,賣個錢算個錢吧!」鄒明德說著,又閉了眼。

    「米鋪生意不如從前,是因為……」

    是因為鄒明德不管生意了。鄒博經驗不足,吃了不少虧,米鋪生意也就每況愈下。看著鄒明德鬼迷心竅地鑽到修佛中去,鄒博暗生恨意,卻又不敢表露。

    「那麼,張玨那小子怎麼處理?」他問。

    「給些錢,算是酬謝,打發他出去吧!」鄒明德說罷擺手,叫他退出,別打擾到他打坐靜修。

    「錢?錢!家裡哪還有錢?」

    鄒博在門外才把厭惡之色露出,回首瞧見鄒明德盤腿而坐,埋怨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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