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歌不見了,沈長歡快要瘋了。
艾七和沈晉城趕過去的時候,他剛洗完澡,穿著一件浴袍,垂眸坐在吧檯邊喝酒,模樣鎮定的簡直讓人懷疑。
艾七好奇的扶著東西上前問他:「你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嗎?」
沈長歡抬頭看她。
他雙眼通紅,眼中的戾氣在抬頭與人對視之際猛然散發出來。艾七登時一個哆嗦,腳下站得本來就不穩,下意識的就用傷腳觸地,想要往後退。
沈晉城上前扶了她一把,把她拉到身後,沉聲問:「到底怎麼回事?」
沈長歡喝了口酒,輕描淡寫的說:「我準備弄死裴放,叫你過來出出主意,哪種死法更適合他。」
艾七:「……」
沈晉城:「……」
沈晉城有些無奈,走過去在他喝光的杯子裡倒了杯水,說:「楊歌都不見了,你弄死他有什麼用?你先說說究竟怎麼回事?」
「我要是知道怎麼回事能在這裡乾坐著?」沈長歡滿身陰沉。
昨天沈長歡從沈晉城家裡走後就去喝酒了,他心裡煩,又和楊歌剛吵完架還在較勁,一直喝到半夜,直接睡在了酒店裡。今天早上回家,他發現楊歌的很多東西都不見了,衣帽間也少了只行李箱,給她打電話過去,提示關機。
楊歌從來不是那種使性子玩消失的人,她昨天剛去找過裴放,能讓她突然不告而別的事,只有一件。
沈長歡喝光杯中的水,突然起身說:「我去找裴放。」
艾七登時有點緊張,他剛才那副神情真的是要想殺了裴放一樣,「你去找他做什麼?裴放肯定不會有惡意的!」
沈晉城看了她一眼。
沈長歡剛要說話,吧檯上的手機響了,他迅速的接起來,垂眸聽了片刻後果斷的說:「幫我訂一張最近的機票,我馬上去機場。」
「她昨晚去了米蘭。」沈長歡稍稍舒了口氣,至少有個大致的方向,但意大利那麼大,誰知道她究竟去了哪裡?
沈長歡很快換過衣服,下樓看到他倆還在,匆匆對沈晉城交代手頭的事,「其他事等過兩天我帶著icy回來再說。」頓了頓,眼神一暗,又補充說,「裴放那邊,先讓他多喘兩口氣,回來我再收拾他」
艾七開口要再說,沈長歡卻揮了下手,難得正經的說:「我不評論裴放這個怎麼樣,他以前的事我也告訴你了,他至今有沒有放下,你嫁給他有沒有意思,你自己掂量吧。」
艾七聽得一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轉頭去看沈晉城,後者看了她一眼就移開了,片刻後又扭回頭叫她,「走吧。」
沈長歡說是兩天後回來,然而過了一個星期,他都沒能找到楊歌。
艾七腳傷好了很多,能著地稍微吃點力,在沈晉城家中行走自如很多每次跟她聯繫都是在問她的腳傷,希望趕緊好起來接新戲。
艾七每天在家待的也很無聊,每次沈晉城聯繫沈長歡,都會關心的詢問,一方面希望他能早點找到楊歌回來,一方面又擔心他真要找裴放的麻煩。
週末的時候突然打電話過來,言語間難得的有點激動,又刻意的克制住了,說是有部電影準備找她演女主角,劇本很好,大綱發到她郵箱裡了。
艾七難以置信的幾乎驚叫,一旁看電視的沈晉城皺了皺眉,她稍微收斂了一點,說:「電影找我演女一號?誰的電影?但是我腳還沒好呢,怎麼去試鏡……」
「這些都由導演來跟你說,」說,她似乎還有些沉吟,「艾七,你自己把握吧,也許這是個愛情事業雙豐收的機會,也許……算了,你自己等著吧,晚點導演會給你打電話。」
幾乎什麼都沒說就掛掉了電話,但是艾七已經不在乎了,如果真的又有電影找她演女一號,那麼今年真的會是個雙豐收的機會。
沈晉城拿遙控器換著台,瞥了她一眼,「有人找你演殘疾人?」
「演女一號!」艾七回瞪他,立刻就要開電腦去看劇本大綱,「我要紅了!」
沈晉城冷哼了一聲,不停的換台,「再紅也要吃飯,我餓了,去訂餐。」
「我忙著呢,你自己訂!」兩個人昨晚坐在地上打遊戲,玩到半夜兩點多才去睡覺,今天都是十一點多起的床。
艾七抽過菜單遞給他,正要報菜名,手機又想了,是裴放。
她也沒有多想,只是稍微有些詫異,但仍舊心情大好的說:「裴放,你怎麼想起找我了?最近沒有在忙嗎?」
裴放在那邊笑了一聲,「吃午飯了嗎?我在你樓下,下來吧。」
艾七登時就驚住了,瘸著腳一深一淺的就要到窗邊去看,被沈晉城皺著眉一把拉住。
她只好坐在茶几上,難耐激動的說:「你要請我吃午飯?!好好好……我這就下去,兩分鐘……那個,我能帶個人一起去吃嗎?」
說實話她其實不想帶沈晉城去當電燈泡,但是昨天打遊戲他讓了他好幾局,總覺得把他一個人餓著肚子丟在家裡良心難安。
沒想到沈晉城坐在對面,面無表情的比了個口型:「不去。」
「帶沈晉城?」裴放在那邊考慮了片刻,「小七,我找你有點正事要談……」
艾七瞪著沈晉城,立刻說:「好!那就不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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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艾七出門的時候,沈晉城的臉色很難看。
裴放找了一家川菜館,中午人多,包廂已經滿了,兩個人便挨著窗邊坐下,點了幾個兩人都愛吃的菜。
艾七來得路上就在考慮等會兒問問裴放楊歌的事情,卻沒想到裴放喝了口水,放下茶杯的時候說:「看到劇本大綱了嗎?我打算找你接手楊歌沒有簽約的那部戲。」
艾七端著一杯茶水,當場愣住了。
裴放笑了笑,「本來計劃下個月開機的,但是楊歌沒有簽約,你腳傷也沒有好,正好家裡最近有點事需要忙,電影真正開拍可能要等秋天了……聽說你打算和顧家銘合作,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騰出時間,不過也不著急……這可能是我拍的最後一部電影了。」
艾七半晌說不出話,直到第一道菜上來,她才張了張嘴,緊緊盯著裴放說:「你……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裴放笑了下,調侃道:「怎麼看你好像不太樂意?沒關係,拍完戲你如果不想嫁也沒事……」
「沒有!」艾七立刻否認,她放下杯子,扭頭看著窗外的目光有些茫然,「就是……就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這麼……容易……」
真的沒想到會這麼容易,按照她計劃的,最快也要明年才有機會拍他的電影——今年拍完顧家銘的電影,爭取明年拿個獎,然後就有資格找裴放考慮自己了——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裴放會主動找上她來,甚至在他自己很清楚這背後的含義的情況下。
她至今一切的努力,全部是為了有一天得到裴放的認可。
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幸福來得好像太突然了。
「容易?」裴放重複了一遍這個詞,隨即給她布菜,「這種事其實沒什麼容易困難可談,如果我不想和你結婚,哪怕你做得再多,我們也不會走在一起。」
艾七試探著問:「所以……你現在是想跟我結婚了?」
裴放笑了一下,「嗯,想結婚了。」
「那舒曉的事……你走出來了嗎?」艾七多嘴問了一句。
裴放挑了下眉,旋即想到她跟沈晉城、沈長歡走得挺近,應該是已經知道了,他催促艾七說:「不是早餓了,快吃吧。」
艾七就不再問了。
她其實聽出來了,裴放剛才說的是,他想結婚了。結婚對象可能根本就無所謂是誰,可能覺得她是個很不錯的選擇,所以選擇成全她多年的夢想。
艾七心裡有些猶豫,她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她有一點的不知所措。雖然在努力的過程中幻想過成功時候自己該是多麼的喜悅,但事到如今,好像因為一切不是按照她的計劃來的,她有些跟不上節奏了。
答應還是不答應——在艾七想要嫁給裴放的這麼多年裡,她竟然在此時糾結了。
嫁給裴放,意味著自己多年的努力沒有白費,意味著艾父艾母即將向她妥協,意味著可以在沈晉城面前耀武揚威……
如果不嫁呢,不嫁就要繼續受著沈晉城的冷嘲熱諷。
艾七想了想說:「你為什麼要告訴楊歌她長得很像舒曉呢?」
「嗯?」裴放沒想到她話題突然轉到這裡,片刻愣怔後才回神說,「她有權利知道,沈長歡把她當做舒曉的替代品帶在身邊,本身就是對她的不公平,楊歌是個不錯的姑娘。」
艾七下意識的就想替沈長歡說一句,他後來沒有把楊歌當成過任何一個誰。
但是裴放這樣做也沒有錯,如果她是裴放,在不清楚沈長歡和楊歌之間具體是什麼關係的情況下,她也會忍不住替楊歌鳴不平。
裴放不解的問:「為什麼突然會問這個?」剛才的話才說到一半。兩個人還沒有談完。
艾七一本正經的說:「我就是想在婚前,考察一下你這個人的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