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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回歸與魂歸(二)讓我回到那個國度 文 / 夢汐雲

    檢查之後盛夏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醫生囑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之後便讓盛夏出院了。雖然沒有跌斷腿,但是盛媽媽還是毅然地給盛夏熬骨頭湯以形補形,幾餐大魚大肉下來盛夏差點沒有絕食,千盼萬盼中終於等到了和娜娜相約去博物館的那一天。

    「出門小心些啊!」盛媽媽在盛夏身後止不住地嘮叨著,「過馬路要小心,記得走人行道……」

    「媽……」盛夏有些哭笑不得,「您不覺得你這話是說給小學生聽的嗎?」

    自從上次自己出事以後,媽媽對自己總是關心過度啊。

    「別嫌我煩,不說這些我心裡總覺得不踏實。」盛媽媽瞪了她一眼,「行了行了,快去吧,別到時候讓人娜娜等你。」

    「我再怎麼遲到也遲不過娜娜那傢伙。」盛夏嘀咕了一句,然後穿上鞋出了門。

    坐在搖擺的公交車上看著窗外的商廈和紅綠燈,不知怎麼的心中竟產生一種隔世的錯覺。

    明明不過天天都可以看到的東西,明明身邊再平常不過的事物,為什麼看到的時候竟會有這種……懷念的感覺?

    恍惚著下了公交車,在車站的遮陽棚下等著娜娜。抬起頭,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藍得透徹,飛機穿梭在雲朵之間,徒留下一條突兀的雲線,分割了無暇的蒼穹。

    ——回來……

    怪異的細碎聲音再次出現,盛夏擰眉搖了搖頭。真是奇怪,聽到的話語明明是不能理解的語言,但是卻會明白意思?

    果然是因為是幻覺吧,完全沒有接觸過的音節拼湊成的語言,自己又怎麼會懂得意思?

    盛夏呼了口氣,在公交車站站台的長椅上坐下。也許是因為靠近博物館,街道的路燈上也懸掛著會展的海報。古老的書卷色澤渲染著整幅海報,歲月的滄桑彷彿就要透過海報瀰漫出來。

    是不是……遺忘了什麼?

    是不是……丟掉了什麼?

    盛夏迷茫地看著遠方,總覺得心中某一處空空的,彷彿拼圖那麼少一塊,所以怎麼努力都無法圓滿。

    「啊!抱歉抱歉!我又來晚了!」

    熟悉的話語傳入耳中,盛夏精神一震,猛地從思緒中脫離出來,不明理由地有些慌張地站起來,對著娜娜露出一個倉促的笑容,「你果然又遲到了。」

    娜娜衝著盛夏吐了吐舌頭,忙在臉上堆砌招牌式的沒心沒肺的笑容,笑嘻嘻地拉過盛夏的手,拽著她就走,「哎呀我錯了,走吧走吧,去博物館。」

    被拽住胳膊的盛夏身體不由一僵,眼前的場景似乎和記憶中零碎的哪一幕重合起來,又再次模糊地分開。

    腦袋不由得有些抽疼,盛夏揉了揉額角,任由娜娜拽著自己走向博物館,下意識地開口問道:「娜娜,你為什麼會突然約我來博物館?」

    不能確定的「記憶」中,自己是這樣問的……

    娜娜詫異地回過頭,看著盛夏的眼神中有一些慌張,但那份情緒只是一晃而過,隨後再次笑瞇瞇地湊了過來,「哎呀,叫你出來還需要問理由嗎?當然是想你啦!至於地點是博物館還是飯館那都是次要啦,次要!」

    一樣的回答,一模一樣,一個字……都沒有變化!

    盛夏心中大驚,不由得白了臉。到底是怎麼回事,記憶中應該也是暑假,而今天不過暑假第六天,埃及展今天剛開。

    記憶中的那段博物館之旅到底是自己的臆想還是……預知?

    盛夏搖了搖頭,讓自己少想一些。畢竟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夢中預知一些事情也是可能的,說不定是自己早就瞥到過展覽的廣告,然後潛意識地臆想過類似的事情……畢竟自己磕到了腦袋,這件事也許也不用這麼在意吧。

    不過說起來……那個「記憶」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沒有結尾,也許也證明了那段「記憶」是不存在的臆想吶。

    盛夏安慰著自己,暗暗鬆了口氣,但心裡卻怎麼也輕鬆不下來。

    見盛夏沉默,本就粗線條的娜娜便沒有多加注意,扭過頭繼續將盛夏拉向博物館。

    來自埃及的古物一件件擺放在透明的展台中,被雪白的燈光照耀著,散發出層層光暈,歷史斑駁的色彩清晰地透過玻璃展示在眾人眼前。

    看著展館中的物件擺設不太一樣,盛夏不由得鬆了口氣。看來那些果然是自己的臆想或者夢境,如果真的和現實一模一樣那就未免太可怕了一些。

    安下心來,緊繃著的神經放鬆,盛夏有些心不在焉地跟隨著人群移動著,等到她回過神發現自己竟然和娜娜走丟了。

    怎麼回事,娜娜那樣聒噪又粘人的傢伙怎麼會這麼容易就和自己分開了?

    莫名的不安感再次浮上心頭,盛夏停住腳步,向四周張望著。也許博物館的廣告做得太好,展廳裡竟然滿是前來參觀的遊客,黑壓壓的一片,要找到娜娜的難度實在有些太高。

    盛夏沉吟著,正在想要不要先跑到出口處去等著娜娜,目光忽然在身邊的展櫃前停滯。

    一張打磨光滑的黃金面具,沒有表情,沒有鑲嵌繁雜的珠寶,輕輕抿起的唇瓣帶著欲言又止的感覺。

    她……看到過這個面具!

    剛剛放鬆的神經再次緊繃,盛夏身上不由冒出冷汗。這個面具實在太特別,因為太簡單,所以格外讓人有印象!她絕對「夢到」過這個面具!

    等等,這個面具……是不是自己摔下樓梯的時候在家中走廊的牆壁上看到的那一個!

    是相似的面具,還是自己意識不清楚見到的?

    細細一想,盛夏又驚恐地摀住了嘴巴。不對,家裡怎麼可能會有這個面具?她的家裡雖然因為父親的工作原因有裝飾一些物,但那些物並不貴重,而且母親認為面具之類的嚇人也是從不允許家中裝飾有這種東西的!

    如此驚人的似曾相識,到底是自己接二連三地產生了錯覺,還是……

    巨大的恐懼潮水一般包裹住盛夏,盛夏止不住地顫抖起來,腳步都有些踉蹌,就在這時有人撞了她一下,盛夏差點沒有摔倒,好不容易才扶住展櫃站穩了身體。

    「啊!抱歉!」那人快速地說了聲道歉,盛夏抬起頭發現對方竟然是博物館裡的解說員。

    原本,解說員也沒什麼可以驚訝的,但是他……

    這個人,也出現在她的「夢」裡過!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如果真的是夢,真的是錯覺,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真實」的事件在自己眼前?

    好像一覺醒來來到了一個世界,明明身邊的人和事物都沒有變,卻明顯能感受到這個世界並不是原來的那個世界……

    一種因為未知而產生的恐懼,從指尖電流一般傳遞到頭頂,引得頭皮一陣陣發麻。

    解說員歉意地對盛夏笑了一笑,盛夏倉促地望著他,眼神中已經有了些懼怕。

    他……是不是要對這個面具進行解說了……

    會不會……還是自己熟悉的那些言語?

    「這些是來自古代埃及的面具,在埃及,面具是一種王族之中比較常見陪葬品……在眾多面具之中最為著名的便是圖坦卡蒙的『黃金面具』。這位年輕的王19歲時便因為未知的原因死亡,後被製成了木乃伊置入墓室,並且從陪葬品到木乃伊的製作都十分粗糙……」

    真的……一模一樣!

    盛夏摀住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

    「但是眼前的這副面具並不是從古埃及的墓穴中找到的,它來自十三世紀埃及阿尤布王朝的墓葬中。它是在一個女性的墓葬中被發掘的,墓主人的身份並不清楚,但從她的陪葬品中卻能瞭解到她是被以皇族之禮下葬的,有可能是一位極受當時的蘇丹寵愛的女奴,因為她的墓址很奇特,並不在皇族墓群中。」

    ……不一樣了。

    阿尤布王朝,皇族,蘇丹,女奴。

    幾個陌生的詞彙在腦海中串聯起來,一種奇怪的感覺一點點浮出心中,卻又好像隔著重重迷霧,讓她怎麼都無法穿透那些迷霧找到自己真真想要追尋的真相。

    那裡……藏著我遺忘的東西。

    心裡響起一個聲音,以十分肯定的口吻敘說著。

    但是那裡是中東,是百年前的埃及,我丟掉的東西,我遺忘的東西怎麼可能和它,怎麼可能和這樣一個早已被歷史的塵埃覆蓋的國度、時代有關?

    「盛夏,盛夏!你怎麼回事,這麼小個地方都能和我走散了!」

    娜娜的聲音及時地響了起來,將盛夏從慌亂中拽了出來。盛夏有些呆滯地抬起頭,看到娜娜的臉有一種從噩夢中甦醒的感覺。

    「抱歉……我,我剛才走神了。」

    應該不是什麼,應該只是因為自己摔下樓梯磕到腦袋,所以才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呀……」娜娜忽然驚呼了一聲,然後那咋咋呼呼的音調輕了許多,「但是盛夏,我沒有責怪你啊,你為什麼要哭呢?」

    ……我哭了?

    盛夏呆呆地看著娜娜,然後彷彿不能確定似的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臉頰。濕潤溫熱的感覺,真的是眼淚。

    為什麼會哭呢?

    她……為什麼要哭?

    娜娜看著盛夏的反應,不由得出聲提議道:「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不然我們先出去透透氣?」

    盛夏點了點頭,同意了娜娜的提議。

    博物館外,陽光正好。走出充滿冷氣和吵雜人聲的展廳,整個世界都清靜下來。這個夏季的陽光似乎從未如此澄澈過。

    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盛夏,愛上我這樣一個一路算計著你的人,你後悔了嗎?

    你太狡猾,我甘拜下風。

    眼淚在一瞬間無法抑制地落下來,盛夏顫抖著扶住一邊的牆壁。

    薩利赫!

    她……怎麼可以忘了?

    她怎麼可以回到這裡!

    薩利赫……

    「盛夏,透氣透得怎麼樣了?」娜娜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再次將盛夏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盛夏猛地轉過身,只見娜娜手中正拿著兩罐飲料,笑著對她揮手。

    娜娜……是不是知道什麼!按她的性格應該不會喜歡來博物館這種沉悶的地方!

    她走上前一把拽住了娜娜的手,娜娜驚呼一

    聲手裡的罐裝飲料掉到了地上。

    「盛夏你做什麼呀!」娜娜瞪著盛夏責怪地問道。

    顫抖著嘴唇,盛夏帶著些試探地問道:「娜娜……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娜娜愣了一下,然後抿住唇瓣,沒有向以往那樣嘰嘰喳喳地說話。一旦安靜下來,娜娜身上的氣質好像完全變了,那種沉靜的氣息一時讓盛夏有些不自在起來。

    她果然知道什麼嗎?但是穿越這種事情……娜娜這樣一個普通的小女孩怎麼會知道……

    目光在娜娜脖頸間的項鏈上停留片刻,盛夏的呼吸不由一滯,手下意識地就摸向了自己的脖頸間。這是……薩利赫送給她的,他母后的玫瑰項鏈?

    我要讓母親知道,你是我最愛的女人……

    記憶再次浮上胸口,若那些只是幻想又為何讓她這般痛苦?

    微微吐了口氣,娜娜抬眸認真地看著盛夏,單刀直入地問道:「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願不願意重新回到那個金沙漫漫的黃金國度?」

    心裡的猜測得到肯定的回答,盛夏身上的最後一絲力量好像被完全抽空一般。

    戰亂草原上的染血長劍與溫暖雙手。

    大馬士革奴隸商人凶殘可怖的面孔。

    玫瑰園中危險的微笑與嬌艷的玫瑰。

    蔚藍的天空下連綿不斷的金色沙丘。

    夜空下比肩相看晨星的溫馨與寧靜。

    那個國度……

    那個給我痛苦,給我歡樂,讓我流淚,讓我微笑的國度……

    「我想回去。」

    「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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