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滇蜀謎雲

正文 第十一章 跳大神 文 / 楚戎

    說話的是金爺,他慢吞吞的從船艙裡面走了出來,七桿緊跟在他的身後,手上奇怪的拿著一把沼氣火炬。

    我說剛才怎麼沒有看見這兩個人,原來是回了船艙,不過此時兩人的樣子看上去很怪異,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好像餓得奄奄一息的人突然見到了吃的一樣,兩人的目光都狂熱得有些發綠,可在這興奮之外,又有一層極為凝重的冷靜,我從未見過,有人能將兩種極端的情緒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展現出來。

    前面的吼聲和讓張元清他們讓開的話都金爺發出來的,我心道,這老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中氣十足了。

    他們兩個一出來金爺猛地十指伸前,我這才吃了一驚,只見金爺每根手指上都掛著一個纏著紅線的土黃色小鈴鐺,與我們經常見得喇叭口狀的鈴鐺不一樣,金爺手上的鈴鐺全都呈長筒狀,鈴鐺壁十分的厚重。

    金爺手往前伸晃動了起來,那些鈴鐺自然也因為敲擊響起了聲音,與其他鈴鐺清脆空靈的聲音不同,這些鈴鐺聲音顯得沉悶了很多,就好像被塞住了棉花似的,聽上去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而且金爺搖起的鈴鐺聲並不是單一不變的,每個鈴鐺發出的音調都不相同,似乎在組成一首音律,而仔細一聽卻又聽不出來什麼,只是透著一股無法言說的陰冷壓抑,讓人忍不住打起了寒顫。

    冬瓜「給給」的怪笑看見了忽然出現的金爺,身形一晃五指成抓就撲了上去,我連忙道了聲:「小心。」

    金爺聽見我的話卻沒有絲毫閃避的意思,手上的鈴鐺只是搖動的更加激烈了,此刻冬瓜帶動著陰風幾乎已經快貼到了金爺身上,我心臟抽動起來,然而接下來的場景卻讓我們幾乎驚掉了下巴,冬瓜明明都挨著金爺了,沒想到竟一下子停了下來,沒再進行下一步動作。

    金爺見冬瓜沒動了,開始不慌不忙的繞著他轉起了圈,與此同時,嘴上像唸咒語似的嘀咕的說了起來,配上手上的鈴鐺聲,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

    更不可思議的是冬瓜彷彿被凝固住了一般,腳下生根似的一動沒動,任憑金爺圍著他轉圈,我不可思議的盯著眼前的場景,根本摸不著頭腦,在金爺出現之後沒有人再說話,空氣裡面除了金爺發出的聲音之外靜得讓人害怕。

    我想去問七桿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不知怎麼的突然生出一股不敢說話的感覺,就好像只要我發出一丁點聲音,立馬會出現十分可怕的後果。

    金爺在圍著冬瓜轉了三圈之後沒有絲毫徵兆的「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然後整個人匍匐在地,只有兩個乾枯的手上豎立起來繼續搖著鈴鐺,就這樣保持了大概一分鐘之後,金爺又一下從地上直起身子站了起來。

    我完全看傻了眼,不光我,除開金爺和七桿之外,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片茫然之色,但依然沒人發出任何聲音。

    金爺起來後則繼續繞著冬瓜轉圈,不同的是這一次金爺不光晃動鈴鐺,整個身體都跳了起來,猶如在跳著一種奇怪的舞蹈,讓我不禁聯想起了東北那邊的跳大神。

    看到他的樣子,我心裡咯登一響,難不成這他娘的真在驅鬼?冬瓜確實是被鬼上了身?

    想到這些我頭皮就開始炸了起來,而且七桿好像跟我說過金爺年輕時曾一個人獨闖東三省,和此時的場面一聯繫起來,這金老頭肯定是在東北的時候學了這些跳大神的驅鬼方法,冬瓜那樣子除了鬼上身之外我也想不出其他可能了。

    我死死的盯著他們兩個,幾乎連眼珠子都瞪了出來,然而無論金爺怎麼跳,冬瓜還是那副樣子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要不是他睜著眼睛,我甚至都懷疑他睡著了,我心道這金爺的跳大神行不行?

    狗日的好像除了讓冬瓜不動之外沒有其他什麼效果,於是我把目光轉向七桿,他肯定知道其中的門道,讓我失望的是他還是剛出來的那副樣子。

    我開始有些站不住了,現在冬瓜不動了可是個極好的機會,很容易就把他制住,想到這我準備慢慢的朝張元清他們移動過去,告訴幾個人一擁而上把此時的冬瓜給收拾掉。

    我剛動了一步,七桿的神色卻一下子變了,兩道凌厲的視線立馬瞪向了冬瓜的腹部,我也是一愣隨著冬瓜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他的腹部的衣服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似的慢慢的鼓了起來,很快就鼓成了一個籃球大小的東西,見到如此我也連忙打掉了移動過去的意思,當時我心裡想到,這難道就是上了冬瓜身體的鬼?可鬼不是靈體嗎?

    在我的疑惑之中金爺跳得更加歡快了,而那鼓起的東西則朝著冬瓜的胸口蠕動了上去,幾秒鐘的時間就到了衣服的領子處。

    我神經緊繃,由於冬瓜衣服的遮擋,我們無法看到那是什麼東西,現在終於是要出來了。由於興奮和緊張,我也不禁顫抖起來,那東西的動作沒有停,冬瓜的衣領緩緩的被撐開了。

    這時候一灘黑糊糊的東西順著冬瓜的脖子和下巴出現在了我們眼中,可我一看到它,身上的雞皮疙瘩就炸了毛,那,那竟是頭髮!

    沒錯,我沒有看花眼,那確實是頭髮,雖然看上去剛從水中出來似的,濕漉漉的貼到了一塊。

    我低低的驚呼了一聲,只覺得自己的身上也變得難受起來,彷彿也有這麼一坨頭髮要爬出來。

    那堆黑漆漆的頭髮卻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般,貼著冬瓜脖子上的皮膚朝他臉上爬去,眨眼的功夫就把冬瓜的臉全給蓋住了,而冬瓜則變成了電影中常見的那種女鬼似的,不管是後腦勺還是前面的臉都是一層一層的頭髮。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身上的皮膚更是發麻,就在這時一直沒有動作的七桿突然點燃了手中的沼氣火炬,兩步就跨到了冬瓜身前,把

    火焰杵到了那詭異的頭髮之上,明明濕漉漉的頭髮卻一下就燃了起來,兩秒鐘沒到冬瓜的整個腦袋就被火給圍住了,彷彿頭髮上的不是水而是汽油。

    也就在火焰燃起的那一刻,一陣淒慘無比的叫聲從冬瓜身上發了出來,那聲音十分尖利,震得人耳膜生疼,而且聽那聲音是個女人發出來的,帶著濃濃的怨毒。

    一時間我看到好幾個船員在這叫聲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臉上滿是驚懼之色,連張元清他們也是臉色泛白,我也好不到哪去,兩條腿直髮軟。

    冬瓜則隨著女人的尖叫聲全身瘋狂的扭動起來,不過他的樣子很古怪,不像是他自己在動,而是他臉上在燃燒的那些頭髮在掙扎,從而帶動了他的身體。

    我立馬明白了為什麼會這樣,冬瓜在中了子彈之後肯定就已經死了,只不過被那頭髮附了身變得如同炸了屍似的。他的身體一直是那頭髮在控制。

    火焰沒燒一會,女人的慘叫聲開始微弱了下來,當聲音停止的時候冬瓜一下倒在了地上,金爺這時候也停了下來。

    沒想到一停,金爺突然朝兩邊晃了晃,我和七桿吃了一驚連忙跑上前扶住了他,此時金爺臉上白得嚇人,全是豆子大的汗珠,嘴上如牛喘氣的喘了起來,從開始到結束,金爺跳了差不多十來分鐘,體力透支得厲害,他的年紀大了,肯定受不了。

    這時候張元清過來道:「七桿,你先送金爺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我們處理。」

    七桿點了下頭和旁邊的兩個船員把金爺攙扶回了船艙,冬瓜身上的火已經慢慢弱了下去,頭上的皮肉被燒得翻了起來,嗤嗤的冒著油,散發著強烈的焦臭味道,我一陣噁心差點沒吐出來。

    張元清開始指揮人處理剩下的攤子,幾個人回倉庫找到幾條麻袋,一個小時不到已經死了四個人了。

    好在被冬瓜用槍打中的那個船員只是受了傷,他被抬回了船艙,其他人則用麻袋把死去的幾個裝了進去,捆好之後扔到了海裡面,在船上不比陸地,死了人不可能火化,更不可能土葬了,而船航行的大海就是最好的歸宿地。

    他們的臉上沒有了前面的那種憤怒,現在充斥的則是一張張冷漠的面孔。

    對於死亡,這些人估計已經看得夠多了,甚至連我,情緒也沒有以前那麼的激烈。

    從牛頭山開始,許多的人都死在過我的面前,眼前的這四具屍體雖然讓我覺得胸口憋悶有些難受,同樣有一股冷靜漠然的情緒在我身上躥動。

    突然之間,我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不是因為死去的這幾個人,而是對我自己,在我身上出現的對於死亡的那種淡然讓我害怕起來,在以前,我絕對不敢相信我也會這樣。我甚至拿不準我是該高興還是該厭惡。

    船員和烏胎的屍體被扔進了海裡面之後,甲板上的血跡也被沖洗掉了,一下子彷彿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