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子仔細的讀了讀這則新聞,喃喃問道:「你們家不是姓楚麼?這個姓楊的是你們那家親戚?」
我苦笑起來,好久才答道:「我奶奶就姓楊。」
浩子迅速抬起眼簾,不可思議的瞪著我道:「你奶奶……。」
「我們在進牛頭山的時候蘭石林曾經給我們說過,當時他也提到了這個楊雲剛,是湘西那一帶很出名的一個趕屍道人,我奶奶是他的女兒。」
浩子半天沒出聲,消化著我的解釋,最後才啞然問道:「也就是說這個楊雲剛是你的外曾祖父?」
我點了點頭,心裡則盡量在克制自己的情緒,這個地下室裡面的一切必然與我的奶奶有關,這讓我想起了在牛頭山見到的另一個與我奶奶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當時我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相信我所看到的事實。
此刻我已經明白了過來,楊雲剛並不只有一個女兒,準確的說膝下有一對雙胞胎,可是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從來沒聽奶奶和家裡面的人提起過?
如果不是在牛頭山如果不是這次打開了地下室的門恐怕我永遠也不會發現這個秘密,我們身處的房間一直是什麼人住在裡面?我奶奶還是我姨奶?兩個奶奶誰是真誰是假?
我腦中彷彿要炸開一般,現在我才覺得對於我們家我連皮毛都不還沒摸到,到了如今,兩個人都去世了,這個秘密恐怕已無法弄個清楚。
我把那個筆記本拿了過來猶如發瘋似的翻來翻去,最後一頁的時候我的動作停了下來,上面幾乎是空白的,沒有一個苗,取之而來的則是一行標準的漢子:你是我,我也是你,你逃不脫。
字跡很潦草,而且寫得特別用力,有些地方甚至都被扎破了。我入墜冰窖,這句話於我來講有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意味。
我一直盯著這行字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浩子拍著我的肩頭我才清醒過來,他說道:「我在裡面找了一圈沒有其他什麼發現,我覺著先把這個筆記本帶上去,過兩天想辦法找一個懂苗的,把它翻譯過來。」
此時我也冷靜了很多,對於浩子的提議我沒有反對,「嗯」了一聲,把那張報紙、筆記本和照片拿上了就離開了房間開始回到地上。
不知不覺中我跟浩子竟然在下面呆了快兩個小時,天色眼見著就要亮了,不過黎明前的黑暗卻比半夜還要濃,冷峭的空氣讓我不停的發抖,從地窖中爬上來之後我對著手直哈氣。
往屋子裡面剛走兩步,一道凌厲的勁風猛地出現在我腦後,我根本沒有時間反應,而是一動不動的僵在了原地,然而那道勁風卻貼著我的頭皮硬生生的停住了。
我腦後發冷,浩子頭也沒轉反手一拳就打了出去,但我沒有聽到任何的聲息,浩子朝著身後如雕塑一般保持著出拳的姿勢,而他的表情則很奇怪,臉上的敵意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驚異莫名也跟著轉過了身,隨著手電光線的移動,一個人影浮現在我的眼前,立馬我變得跟浩子一樣,眼前之人身材修長,一身如墨一般嚴謹的黑色西裝,兩塊巨大的墨鏡幾乎遮住了半張臉,這不是墨鏡男是誰!
我和浩子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回了屋子之後我問他:「怎麼會來到這個地方?」
他答道:「是你二爸讓我來的。」
我一愣立馬追問下去:「你見到我二爸了?他怎麼樣?他現在在哪?我該怎麼聯繫他?」
我一口氣把我最關心的都說了出來,墨鏡男卻只是淡淡的說道:「你二爸現在很好,楚家暫時還能抗得下去,不過你這段時間不能和他聯繫。能聯繫的時候他自然會來找你。」
墨鏡男這番話讓我有些不滿,正想說話他卻提高聲音道:「我來找你們一是你二爸讓我過來看看你們,二是關於韓少傑的。」
墨鏡男的第二句話讓我的不滿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和浩子互望一眼,臉上的興奮之情可想而知,從我出院的時候雖然心裡不願承認,然而我跟浩子兩人幾乎已經認定阿傑恐怕出不來了。
直到前兩天收到的秦倩寄來的包裹,這塊石頭才落了地,可信上面說阿傑被一個神秘人給帶走了,此事讓我們一直忐忑不安,偏偏又找不著人能去打聽一下,這時候墨鏡男突然說他有阿傑的消失,我們如何不激動。
浩子急躁的問道:「他在哪?」
墨鏡男不慌不忙的道:「我會帶你們去找他,他現在還在雲南那邊,不知道是被誰送到了醫院,據說一直昏迷不醒。」
「那好,我們現在就去,狗日的,老子就知道那小子命大。」
浩子說著就要動身,墨鏡男卻一把攔住他沉聲道:「我們不能這麼去找他。」
「不這麼去還怎麼去?」浩子沒聽明白墨鏡男話裡的意思問道。
墨鏡男繼續說了下去:「韓少傑現在的情況很複雜,對我們來講,他就是一塊很燙手的山芋,要是咱們就這麼過去,估計連他面都見不著,甚至把自己都搭進去。只要跟這些有關的人幾乎都想得到她。」
墨鏡男不會開玩笑,但我一時間卻搞不懂他的意思,浩子玩笑道:「那小子又不是什麼絕世美女,黃金珠寶,墨鏡你這話說得可很容易讓人誤會。」
墨鏡男卻表情嚴峻,解釋道:「你們想一下,韓少傑是唯一一個進入了天眼還活著出來的人,他身上的價值可想而知。」
我頓悟過來,阿傑現在如果是一塊肥肉的話,那他身邊則佈滿了餓狼。但我想起了秦倩寄
來的包裹然後打斷了墨鏡男的話,說道:「從天眼出來的不只有阿傑。」
聽到我的話墨鏡男的臉色刷的一下變了,我沒有說下去而是把秦倩寫的那封信拿給了他,讓他自己看,等看完之後墨鏡男臉上白得嚇人,喃喃自語道:「她竟然真的起死回生了。」
他一直盯著那封信呆了好一陣突然把信用打火機給點燃了,我吃了一驚連忙要阻攔卻被他給推開了直到信被燒了灰燼他才面對著我們說道:「這封信不能再給其他人知道。」
我不置可否,好在這封信的內容我幾乎都能背下來了,也就沒再這件事上繼續糾纏,而是把羅強的爺爺與我們見面的事說給了墨鏡男。現在的我對於墨鏡男的信任絲毫不低於浩子,所以我沒有瞞他。
說完之後我問他:「有什麼想法?覺得羅強的爺爺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墨鏡男沉吟一陣道:「我認為羅家是真的打算和你們楚家合作,最開始我還以為只有你們家的行蹤暴露了,而後我才聽聞在你們家之前羅家就已經出現在了上面其他幾家的視野中,他們找楚家結盟,恐怕是已經被逼得快無路可走了。不過我倒沒聽你二爸提起過這件事。」
「我二爸肯定還不曉得,不然那什麼金爺幹嘛會找上我讓我跟二爸提結盟的事?要是羅家和楚家都面臨同樣的困境,他們結盟是必然的,不知道我二爸是什麼樣的想法。」
「他不會與羅家聯合,」墨鏡男這次回答得很快:「你們家和羅家不一樣,與其說是暴露了行蹤,事實上楚家是故意把行蹤給透露出來的。」
「什麼?」我驚訝的大叫起來。
墨鏡男面對我劇烈的反應卻鎮定如常,接著說:「具體的情況和原因我也還不清楚,不過你們家這一次恐怕會有大動作,整個上面興許都會發生巨變,而他們也該出現了。」
墨鏡男總是這樣永遠不會把話說個透底明白,我問他:「他們又是誰?」
墨鏡男沒有答話,這時浩子問道:「咱們怎麼去找阿傑?」
「我們不能去找他。」
我跟浩子愣了愣:「不去找他那我們在這邊幹嘛?」
「等」。墨鏡男只說了一個字。
「等什麼?」
「等他們出現。」
後面無論我們怎麼問,墨鏡男都不再解釋,搞得浩子最後大罵墨鏡男這狗日的不仗義。
由於兩晚都沒睡,第二天我和浩子下午才從床上爬起來,這天下起了陰雨,溫度又降了很多,我們幾乎一整天都呆在屋子裡面燒著炭火取暖,墨鏡男也跟我們一起,大部分時間幾個人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瞎聊。
很多次我都想從墨鏡男嘴裡套話,但只要提到這些事他就緘口不言,弄得我無可奈何,浩子問他:「把小戎送進醫院,你急匆匆的就走了,是去幹嘛了?」
他也只簡短的答道:「處理一點事。」
這一呆就是五天,最後浩子實在忍不住了,非得要去雲南找阿傑,墨鏡男平靜的說道:「雲南那麼大,你們上哪找?」
浩子逼著墨鏡男把醫院的名稱和地址說出來,但墨鏡男卻根本不買他的帳,直到第六天墨鏡男突然說道:「今天該走了。」
浩子一下子興奮起來,幾天的萎靡一掃而光,問道:「是不是去雲南?老子早就準備好了。」
沒想到墨鏡男搖了搖頭道:「我說過會帶你們去找他,但現在還去不得。」
浩子火了起來罵道:「你他媽的光會嘴上說,狗日的,你說啥時候才能去?」
墨鏡男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先跟我走,很快就會見到他,我不會騙你們。」